第21章 你贏了
收起思緒，我擡起步伐，慢慢向教室走去。
剛走到教室門口，我停下了腳步。
因為這裏，是我們三個人的起點。
在這裏，我認識了晟伊，遇見了炫。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發生的，也會在這裏終止嗎？我害怕地想着。
跑進教室，放下書包後，我又飛奔出教室，跑到了天臺上。
我站在天臺的邊緣，面對着操場，靜靜地看着，發呆着。
這一刻，我想哭，但是我又不能哭。因為，炫倒下了，一切就都只能靠我自己了。我要堅強，不可以懦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準備下樓去。臨走前，我在胸前握緊拳頭，對着湛藍湛藍的天空大聲喊道：“宮樂櫻，你要堅強！不可以讓炫一直保護你！你要靠你自己！”
為自己打完氣，加完油之後，我擡起下巴，挺直了後背，走下樓去。
不巧，我下去的時候剛好是大家上學的高峰。
在大家鄙視的冷眼中，我又挺直了後背。
我宮樂櫻什麽都沒有做！不必心虛！我在心底這樣想着，剛走到二樓的轉角處，背後突然有一雙大力的手将我推了下去。
“啊！”我尖叫着，順着樓梯像一樓滾去。
等我停下來的時候，手肘、膝蓋早已擦破了皮，後背更是無法言語的痛。
我擡起頭來，怒視着這個把我從樓上推下來的女生。我并不認識她。
“看什麽看！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平日裏勾引男生，害得我們這些女生被抛棄也就算了，自己居然援助交際，還打斷了夕岚的雙腿。你有什麽臉把後背挺得那麽直？”她的一番話，說到了全校女生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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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也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大家一起扁她就是了！”有人提議。
“好！”
一聽見她門要動手打我，我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我不可以再被人欺負了！我要堅強！
一個女生不知死活地沖了過來，擡起手來打算像上次一樣扇我耳光。
抓住她擡起的那只手，我用大拇指死死握住她的手腕，指甲緊緊嵌在她的肉裏，扣住她的動脈。
“我記得你，你上次扇過我的耳光。我不會被同一個人打第二次！如果你想要這只胳膊，就最好老實點。不然，你的手會跟夕岚的腿一樣廢掉！”我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威脅道。
這些本事全部都是以前在孤兒院被欺負時，炫教我的，我不經常用。不過這一次，我有信心能以一敵百。
“晟伊哥哥，你聽！她又在害人了！”是夕岚的聲音！
我側過頭去，一時疏忽，竟然讓那個女生逃掉了。
“啪”
“哼，剛才是誰說不會被同一個人打第二次的？真不要臉！我要是你呀，早就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那個女生嘲笑道。
我沒有在意那個女生在說什麽，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他的雙眼中，除了事不關己的冷漠，便還是冷漠。
晟伊，如果是以前，你會第一時間沖出來保護我。為什麽，現在你可以這樣冷眼相看？
心，開始缺口。
他好像要說什麽似地走了過來，安靜地站在我的面前，久久地凝視着我，緩緩牽起我的手。然而下一秒，放在我手心的并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張支票，一張五百萬的支票。
“合約金三百萬加上你臉上的傷，一共五百萬。你走吧，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他只是淡淡地說着，沒有傷心，沒有愧疚，更沒有不舍。那神情，仿佛是在說一個故事，一個與他李晟伊毫不相幹的故事。那麽淡然，卻如同毒藥一般，滲入我的心底，讓我感到窒息。
這幾天，我曾不止一次地在夢境中描繪你我相見時可能會說的話語，我什麽話語都想到了，卻沒想到是這一句；你的神情我也都猜到了，卻沒想到是這麽淡然。
“晟伊……”剛一開口喚他，聲音又在喉嚨裏堵塞住了。“最後一次這麽叫你，我只問你一句。我在你的眼中是個壞女人嗎？”
“是。”我聽到的，是讓我疼到心碎的一個字的回答。
“原來，你跟她們一樣。”
“不，是有證據讓我不得不信。”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随即在空中蕩漾。
“我宮樂櫻愛的是李晟伊的錢！不是他的人！我真正愛的，只有尹炫。”
夕岚，原來你早就設計好了一切。
撐起最後一絲僅存的微笑，我嘆了口氣，正對上夕岚的雙眼。“恭喜你，你贏了。我輸得心服口服，你讓我失去了一切。”
收下李晟伊的那張五百萬支票，我毫無留戀地走了。
剛出校門，我回家去了一只皮箱。那是媽媽的遺物，也是我帶進宮家唯一的一件東西。
臨行前，我留了字條給爸媽、小娴還有小雪。
出門後，我到離家最近的一家銀行兌換現金。五百萬裏，一百萬存到了爸媽給小娴辦的賬號裏。小娴不久前受過傷，住院需要錢。一百萬存到了爸媽給小雪辦的賬號裏。聽說小雪交了個男朋友，叫葉宇風，跟男朋友約會需要錢。還有一百萬存到了小汐的賬號裏。前幾個星期，小汐非要組個樂隊跟DarkPK，這一百萬作為樂器保養應該夠了。
剩下的兩百萬，我全都提取了出來，裝進了皮箱裏。
出門叫了一輛出租車，到了游樂場。
站在湖前，我用從未有過的平靜凝視着這個湖。
媽媽，這個時候我體會到了你當時的所有感受。原來背叛這個東西，真的很可怕！可怕到讓我失去了再去愛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的動力和勇氣。愛，是什麽東西？我擁有過一個人的愛嗎？不！宮樂櫻，你從未擁有！你只是一只沒有人會愛的可憐蟲！我冷冷地在心底嘲笑着自己。現在，連你最引以為傲的容貌都被你最愛的人給毀了。我看不起你！
容貌……我慢慢撫上右臉頰上的那道傷疤。
晟伊，你真的好殘忍！
你為我造了一個我奢望已久的世界，卻又親手将我傷的遍體鱗傷後毀了那裏的一切。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你了……
為什麽會這樣？是因為……錢嗎？
我低下頭來，注視着右手邊的這只皮箱。
一股無奈湧上心頭。
又是因為錢！我諷刺地笑了笑。說起來，我和錢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
因為錢，爸爸背叛了媽媽和尚未出世的我，跟一個富婆跑了。
因為錢，媽媽一個人沒有能力撫養起我，将我孤零零地丢在了這個世界上。
而如今，還是因為錢，我最愛的人不再相信我、愛我，毀掉了我的一切。
偏偏，我現在唯一僅剩下的，還是錢！別的，我一無所有……
錢……我真的，真的……很恨你！
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滑過我已近殘缺的臉頰，砸落在了暗灰色的皮箱上，碎成了無數瓣。
錢……因為你……我的一切幸福和所有，全部都沒了，我現在還要你有什麽用！
想都沒有多想，我打開皮箱，雙手深深地抓了一大把錢，用盡全身的力量向湖面撒去。
一瞬間，一張張百元大鈔如同鮮紅色的雪花般紛紛揚揚，傾注而下，飄飛滿天，落滿湖面，凄涼而又異樣的美麗。
“天哪！快看！那個女孩在撒錢！”過往的游客尖叫道。
“快下去撿！”說着，一個人跳了下去。
“咚”
“咚”
“咚”
而後，接二連三地有人跳下湖去撿錢。
看到他們這樣，我笑了。
不是傷心、難過，而是憐憫、同情。
錢，原來可以讓你們放下自尊，冒着生命危險去撿。
我唇邊的笑，又深了幾分。
拿去吧！将這滿箱的罪惡全部都拿去吧！它将是潘多拉的魔盒，會讓你們嘗到失去一切的滋味。就像此刻的我一樣，已經不僅僅是能用狼狽與落魄來形容的了。
我站在湖邊，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切，就如同主宰者一般，輕蔑而又高傲。
在湖水裏掙紮的人們有些不耐煩了。
“喂！我說你快點！一把一把地撒累不累，幹脆直接倒給我們算了！”
“就是！”
我勾了勾唇角，像是同意了他說的話。
下一秒，我将整箱的錢，連同箱子一起抛向空中。
錢，已經不再是雪花了，密集的如同暴雨般砸落在人的臉上。
擡手看了看尾指上的那枚對戒，頓時感到無比悲涼。
都這個時候了，我還要你幹什麽？
想也不想，我迅速退下那枚對戒，用力将它抛向湖面，抛得遠遠的。
“哈哈哈哈”我含着淚，笑出了聲。
李晟伊，這一刻，也是僅存的一刻，我還愛着你。但是，下一刻，我恨你！
“咚”
“啊！剛才撒錢的那個女孩子跳湖了！”旁邊，有人禁不住驚吓尖叫了起來。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沖了出來。透明的水鑽在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後，與它的主人一起落入了水中。
“咚”
“快救人啊！又有一個男的跳了下去！”
隐約聽見岸上有人喊道“又有一個男的跳了下去”，我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晟伊，會是你來救我嗎？
不可能的！他已經很透我了！宮樂櫻，你醒一醒吧！你不是灰姑娘，也從未擁有過水晶鞋，更沒遇見過王子。你死心吧！
我這樣想着，緩緩閉合雙眼，靜靜地沉入湖底。任由冰冷的湖水刺痛身體，深至骨髓，烙印在心頭。
媽媽，我來了，樂櫻來陪你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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