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過蜜餞後，又喝了些小靈端來的米粥，吃足後，已是午後，頓覺有些無聊，突然想起了紫煙，便想着要去道聲謝。于是起身往她住處去，一路上，先前守我那兩彪悍家夥一直緊緊跟在身後，我自覺擺脫不了，也就任他們跟着。
很快便來到紫煙的門口，我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我朝她燦爛一笑道：“紫煙，我無聊，想找你聊聊天。”她見是我，也回以淺淺一笑說：“我也正無聊着，快進來吧韓姑娘。”
我被讓進了屋，她淡淡看了門口兩人一眼，掩上門。我轉頭對她說：“叫我羽墨吧，韓姑娘韓姑娘的，感覺太疏遠了。”她笑着喊了聲‘羽墨’。我顧及到外有兩看門，便湊近她壓低了聲音說：“謝謝你昨天幫我指路。”她知道我的顧及，也輕聲回着：“別這麽說，我也沒幫上你忙。”
我搖搖頭說：“還是要謝謝，沒逃走只能怪我運氣不好。”她也沒再糾結謝與不謝的問題，一面說着：“來坐着說吧。”一面拉着我走向桌邊凳子坐下。
我坐了下來，眼睛一直盯着她不放，她笑問：“怎麽了，一直看我？”我調皮一笑道：“紫煙，你還真是個大美人呢，連我這個女孩子都有些看癡了。”她有些紅了臉，嗔道：“就別打趣我了。”
我手點着唇道：“說真的，我在猜，你是怡香樓的花魁吧，”她淡淡笑着，說：“以前是，但現在已不是了。”
“為什麽，難不成是來了個比你更漂亮的？”我問。她一臉好笑，說：“是來了個漂亮的姑娘。”
我興味道：“給我引見一下呗。”她輕笑出聲，盯着我道：“不就是你。”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忙揮了揮手道：“瞎說，你才在拿我開心呢。”她笑着，沒說話。
靜了一小會兒，我瞅着她道：“雖然你身在青樓，但我怎麽看，都不覺得你是個煙花女子，倒像是溫柔娴靜的千金小姐。”我停了停，打量着屋內環境，繼續道：“再看你的住處，清新素淨，不似其它顔色鮮紅，那麽俗氣。”
她凝視了我一會兒，緩緩開口說：“千金小姐我不敢當，當我踏入這煙花之地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背負這青樓女子之名，雖然我一直努力保住自己的清白，但不管再做什麽，也是一輩子跳不出世人的輕視。”
我見她面上傷感，覺得憐惜，不禁出口喚了聲“紫煙”。她收起悲傷，笑了笑道：“本來我對生活已經失望，是好是壞也無所謂了。但自從遇見他後……。”她說這話時，羞澀的低着頭，臉上有着幸福的光彩。我一聽這話，馬上追問：“他是誰啊？”
她擡頭道：“說了你也不認識。”我哦了聲，說：“那人知道你的心思嗎？他為什麽不帶你離開這裏？”她默了會兒，嘆氣道：“他有他的思慮，也有他的身不由己。”
我有些不同意，道：“他如果真喜歡你，一切都不成問題的。”她嘆道：“有些事我不便和你說，他的不得已我知道，他身份高貴，是我配不上他。其實我不求他會對我有何承諾，只要在他心中，有那麽一個很小的角落有我的存在，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我搖搖頭，說：“紫煙，你幹嘛妄自菲薄，你要知道，愛情是不分貴賤的，那人如果因為你的身份而不願有所承諾，那這種人不要也罷。”
紫煙垂眸喃喃重複：“愛情不分貴賤。”靜默了會，笑盯着我道：“這話恐怕沒幾人敢說，你倒是輕易就說了。雖然明知道你這話是安慰，但聽後還是受了些鼓勵。”她面上輕松了許多，又道：“這些話我不曾對別人說過，如今竟跟你說了，恐怕以後還會有些事想着和你說，你可不要嫌煩。”
我爽快笑道：“萬分榮幸。”她也暖暖一笑。
兩人又說了會子話。我起身道：“今兒個有些晚了，我就回屋了，改天再來找你閑聊。”說着便要走，她起身喚住我，走向我，放低了聲音說：“羽墨，你還想着要逃嗎？”
我點了點頭回道：“那當然，我現在已暫時把老鸨穩住了，然後再想出去的辦法。”她想了想說：“我倒有個法子，你可以扮成我的丫鬟，跟着我混出去，”我琢磨了會兒，搖頭道：“不行，這會連累你的。”說着又要走。她拉住我，誠意說：“沒關系的。”
我心中有股暖流流過，還是搖頭，拉着她的手道：“紫煙，我和這個地方很陌生，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你是我唯一認識的朋友，不想因為我而讓你受難，我想守護你這個朋友，還有守護你的愛情。”她眼睛也有些濕潤起來，靜靜看着我。
我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她拗不過，只好作罷。我開了門，白了眼門口的兩人，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我走到房門口，心裏想着不能靜靜呆着，便沒進屋，摸索着路在怡香樓裏轉悠，心裏悄悄留意着四周環境。
只是先還存着找方法的目的，漸漸的目的淡了，心中隐隐有些悲傷。在現代，我也見過戲裏的妓院，而且還曾混了個妓女演着，當時只想着圖個好玩，沒想如今竟成了真，到了這時才真正了解，那些身處煙花之地女子的無奈和愁怨。
思及此，我不禁苦笑着想，真是人生如戲嗎？演戲，我能事先了解劇情，提前知道結果，如果不滿意，還可以更改故事的結局。可是人生，我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不知道我的結局會怎樣。如今，身處這個陌生的地方，更是充滿了許多的不确定，我不知道以後将會如何？就算離開了怡香樓，哪裏又将會是我的去處呢？
越想越煩，我擡頭深深吸了口氣，拌數起精神。心想事已至此，我就算有多慌亂，多無助，也得堅強。說不這還有回去的機會，就算注定要一輩子留在這個時代，也還有姐姐要找。
我閉眼，雙手合十，祈禱：“讓我快點找到姐姐吧。”祈禱完後，正欲擡腳，忽聽有人喊，我轉身，便見小靈一面急匆匆向我小跑而來，一面道：“姑娘，原來你在這，我到處找你呢。”
我問：“這麽急着找我有什麽事？”小靈道：“媽媽說你該喝藥了。”我翻了翻眼道：“我還以為有什麽急事呢，喝藥這事也用你這麽四處尋我？”說完又想，老鸨把我當成今後的搖錢樹，自然對我的事很上心，肯定想着我的病要早些好，便能早些給她賺錢，這才催着我喝藥。哼，你的算盤不會打響的。只是想着又要喝那苦得要命的藥，我心裏就已開始苦了起來。
跟着小靈回了屋，一進門，我便瞧見藥碗放在桌上，頓時皺起了眉，不情願的向桌邊移去。小靈知道我怕苦，便道：“已經為姑娘準備好了蜜餞，姑娘只要一口氣喝下去就行了。”
我朝小靈扯嘴苦笑了一下，端起碗，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仰頭一飲而盡。喝完藥，擱下碗，就立即拿了顆蜜餞放入嘴裏，也就沒那麽苦了。我一邊嘴裏嚼着，一邊含糊不清的嘆道：“人真是生不起病啊。”
小靈笑了笑，沒有答話，待收拾好藥碗才開口說：“我給姑娘拿飯菜來。”說着便掩了門出去。
我坐了下來，伸手将裝蜜餞的碟子拉到自己面前，慢悠悠地吃着。可不一會兒，我就覺混身無力，連拿在手中的蜜餞也因手軟掉了地。“怎麽回事？”我試圖站起來，然撐在桌上的手卻又軟了下去。
正當我無力掙紮時，門開了，進來兩陌生男子，徑直走向我，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他們把我擡着出了門，放進院中一轎子中。整個過程，我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但不僅無力反抗，就連話也講不出半句，只感覺到轎子在行進，不知要把我帶去哪。
矯子擡着我進了一府邸，先前的兩陌生男子将我帶進了一間房，把我放于床榻上後，就靜靜關門出去。此時的我不再僅僅是無力，更像是身體裏燃了一把火，全身發熱，需要什麽來緩解這種痛苦。越到後來，腦子慚慚恍惚，眼神也變得有些模糊。
還不等我理清狀況，屋外傳來了腳步聲，接着門被打開，進來一年輕男子。男子赤裸裸的打量着我，慢慢走來，待走近又仔細盯着我看，半響才嘴角帶笑道：“王來富那小子這次終于辦了件漂亮事。”說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啧啧道：“真挺漂亮的。”
我勉強躲開男子的手，嘴裏軟綿綿的喊了聲“走開”，就算腦子有些恍惚，但潛意識裏也感覺到了危險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