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沒走出幾步,就看見王家兄妹帶着一群人直往這邊而來。我急忙竄到一旁的房柱後,待感覺人走過後,才敢稍露出點頭察看情況。剛好看到王家兄妹一群人進了滿意樓。擔心會連累幹爹幹娘,便躲在房柱後,沒有趁此機會離開,留心着滿意樓裏的狀況。
不大一會兒,看見王家兄妹走出滿意樓,才稍稍安了心。待人走遠後,我從房柱後出來,心想:如果繼續呆在京城,遲早會被找到。于是向做生意的小販問了路後,便直往城門方向跑去。
只是當我發現城門的官兵拿着自己的畫像,在查看出城的年輕女子時,逃往其它城的想法就徹底被扼殺了。我在官兵還沒發現時,馬上掉了頭往回走。心裏暗嘆,真是本事不小,居然連守門的都給收買了,果然是有錢有勢就是大爺。這下子,我還能去哪?
我走了會兒,忽的發現身後來了一大群人,仔細一看,竟都是些年輕姑娘。我站于一旁,好奇的看着她們走過,嘴上不自覺的喃喃道:“這麽多姑娘,都是去幹嘛啊?”恰巧旁有人聽到我的話,就回答了說:“姑娘這都不知?這些人都去選宮女的。”
選宮女?對啊!宮裏倒是一個好的避難處,王來富一群人肯定找不到宮裏面去,就算找到了,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我無計可施。打定主意後,便立馬尾随跟着到了玄武門外。
只是,我卻忘了有‘一進宮門深似海’這句話,尋得了一時的安逸處,卻走向了更加殘酷的深淵。多年之後,我還在想,如果早知道,我還會做此選擇嗎?
衆宮女立于宮門外,等待着最後的查檢。每個宮女在被選定時,都會得到一枚宮牌,證明她的身份,如今只需簡單的查看宮牌而已。
查看了後的宮女一個個進了宮,待到我最後一人時,我交不出宮牌,只得硬着頭皮撒謊道:“我宮牌丢了。”檢查官一聽,立即道:‘沒有宮牌不能進宮。’
我急了,求道:“就再補辦一個嘛,現在就讓我先進去行不行。”檢查官依舊沒有放行。“我大老遠跑來,你別…。”我還不死心。
“放她進去。”忽聽一男子開口說。我扭頭看向發聲處,一眼就認出說話之人,頓時又驚又怒。說到底,我如今落于這種境地,得進宮才能保得周全,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此人,現在他還有臉對我笑。
檢查官向他和旁一人行了一禮,面上有些納悶,但仍恭敬回了聲,“是。”接着轉頭對我道:“你可以進去了。”
我對檢查官的話置若罔聞,此時正死瞪着那人,拳頭慚慚握起,心頭的怒火“噌噌”的往上冒。反觀他,仍是抱胸于前,微笑和看着我,對我的憤怒不屑一顧。
檢查官見我仍立着不動,提高音量又喊了聲,“你可以進去了。”适時阻止了我想要沖上去狠揍他的沖動。我強按下心中的怒火,快步趕上前面的宮女。
我和衆宮女被帶進禦花園,領頭太監把我們交給管事公公後,便退了下去。就我記憶中知,宮女進宮後還需要考女紅、做食等方面的技藝,合格了的才正式成為宮女,留在宮中,反之将會遣出宮。正想着,果不其然,管事公公只交代了幾句後,便叫人準備好了考試所需的物件。
我頓時打起了鼓,烹饪方面或許我還能應付一二,但女紅對于我這現代人來說,真正是一竅不通。可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進也不是,退更不行。
正為難,忽聽管事公公尖細着聲音說:“第一關考女紅,只要能繡出美麗的花樣就算過關,現在就開始吧。”話一落,衆姑娘們就紛紛動起手來。
我拿起針線和繡布,久久落不下手,看其它人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更是有些慌。心想:我連花都繡不了,還提什麽最美,最美的花樣!突的有了個鬼點子,成不成也只能一試了。
我費了半天的勁,終是把這‘最美的花樣’五個字歪歪扭扭的給繡了出來。當管事公公看到時,微微愣了愣,接着擡頭問:“這副繡是誰的。”衆姑娘面面相觑,我卻是低着頭沒應。又聽問了聲:“誰的?”
終是沒忍住,我慢慢的站出來絮絮說:“我的。”心想鑽空子還是行不通的,宮中呆不了,我還是另尋它處吧。管事公公盯着我看了片刻,又問:“叫什麽?”我也不在心的回了句:“韓羽墨。”反正都選不上,知道名字作什麽用。
竟沒想管事公公卻說:“雖然繡功不精,但頭腦倒是不錯,這關就算你過了。”一聽此話,只覺有些意外,立馬擡起頭,正碰上管事公公探尋的眼神,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心中存着納悶,卻也沒深究。
接下來的考試已輕松許多,我勉強都能一一通過。待選拔完畢,已是黃昏,該遣的已遣出了宮,剩下的,就由管事公公領着來到一四合院中。簡單講了些基本規矩,分配好兩人一房,然後各房選派了一位比我們資歷深的宮女,來教我們宮中的規矩和如何做事,我們稱之為姑姑。
剛進宮的宮女是沒有資格被派去服侍主子,想是怕不懂規矩惹惱了主子。等經過姑姑調教一番後,才開始分于各宮裏。但雖說現在只學規矩,卻也是要做些簡單的活的。我和冬楠便被分去禦花園照料花草,每天只需澆澆水,施施肥,修剪殘枝枯葉,也就無其它。心中暗喜,這倒是個挺美的活。
正想着,管事公公已經離開,衆宮女謹慎了半日的心這才終于放松下來,然後都嘻笑着進了各自的寝房。
院中就剩我和另一女子,看似年紀與我想當。她走到我面前,微笑着說:“我叫冬楠,今後就是姐妹了,可要互相照應着哦。”我也笑着道:“韓羽墨,倒是冬楠你要多念叨念叨我才好。”說着,兩人拉着手高興的進了分配給我倆的寝房。
我環顧四下,發現這房間雖說不大,但居住兩人也已足夠。房內裝飾簡單,鋪位相鄰而放。看着硬邦邦的床板,我不禁暗嘆,還是想念家裏的席夢思大床啊。
我靜了靜對冬楠問道:“冬楠,你為什麽要來宮裏做宮女?”冬楠突然笑容消失,轉而有些哀傷,低着頭沉默不語,半響嘆了口氣,擡頭道:“我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本來生活就過得很緊,不想母親又患了重病,不得已才進宮來,想為家裏賺些錢,替母親治病。”冬楠走到門口,擡頭望着天空,面上有些憂慮,嘴裏喃喃道:“不知道母親的病怎樣了。”
我走上去,拍了拍冬楠的肩頭,安慰道:“放心吧,有你這樣一個孝順的女兒,老天爺會眷顧你,你母親的病一定會治好的。”冬楠側頭看着我,淺淺笑了笑,又轉回頭繼續看着天。我把頭靠在門框上,也想起了自己的心事,良久默默無語。
突的有人道:“怎麽,知道本阿哥要來,特意在門口等候?”
我和冬楠都被這突來的聲音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站直。冬楠對來人不識,很是疑惑,但一聽來人自稱是阿哥,便急忙做福。察覺我沒有反應,她側頭看向她,伸手扯了扯我的衣服。我沒作理會,只是兩眼放着冷光,直射向我的仇人。
他向冬楠揮了揮手,淡淡說了句:“起吧。”冬楠起身,低垂着頭默默站着。我死瞪着他,咬牙問:“你是阿哥?皇上的兒子?”他點了下頭。
我突的冷笑起來,道:“難怪會那麽自以為是,随心所欲,因為你是阿哥,身份尊貴。”我頓了下,向他走了一步,仰頭盯着他繼續道:“是不是你平時太目中無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才時刻擔心着會有人想取你的性命?”
他不知是喜是怒,只是看着我,半響無語。冬楠被我的話給吓着,突的擡頭又急又不解的看向我。
他緩緩道:“我承認那麽做有所不妥,我誠意向你道歉。”我嗤道:“我承受不起,你是堂堂的阿哥,哪需要向我這麽低賤的人道歉。”他臉色有些難看,正想說什麽,被突來一人打斷。
“十哥,一轉眼就不見你人,我就猜你會來找韓羽墨。”來人笑嘻嘻的一面說,一面向我們走來。我這才清楚,我的仇人是皇上的第十個兒子,剛說話之人是十七阿哥。只是心中納悶,歷史上的十阿哥是早殇,可現已是乾隆四十七年,按理說十阿哥早死了,怎會現在還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
冬楠還算機靈,明了來人的身份,待十七阿哥一走近,快快行了一禮。十七阿哥随意擡手道:“起來。”
我看向他,覺得格外眼熟,突得腦裏一個人影閃過,我指着他脫口叫道:“林大夫的跟班!”想到這,我登時轉向十阿哥,眯眼仔細瞅了他一會兒。突的恍然大悟,頓時心裏又悲又怒。我居然被這個人連續耍了兩次竟不自知,枉我這笨蛋還曾一度那麽信任他,原來卻是在與虎謀皮。
我心裏怒急,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嘴裏憤怒的喊道:“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他急向後退了幾步,十七阿哥趕着上前扶住他。十阿哥大是沒想到我會如此不敬,眉頭緊蹙,一臉驚怒。
十七阿哥氣急,轉頭怒向我道:“好大的膽子,連阿哥都敢推。十哥能讓你,我可不會饒你。”說着就要沖上來,被十阿哥伸手攔住。十七阿哥氣道:“十哥,你還如此護着她?”
十阿哥看向我,眼神複雜。半響後,道:“是我理虧在先,這次就不和你計較,等你氣消後我們再談。”說着旋身離開。“十哥!”在他背後喊了聲,沒得到回應,只好斜了我一眼,丢了句:“不識好歹。”便急急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