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手頓了下，随即又恢複正常，只是心卻早亂了，怎麽也平靜不下來。不知不覺的已将頭發清洗幹淨，我道：“好了，你說的其它的自己來的，我出去了。”走了幾步卻沒聽見十阿哥應一聲，也沒有動靜，我好奇的轉頭，才發現他早已睡着了。我走回去，猶豫了會兒還是伸手戳了戳他的的頭喊道：“十阿哥，十阿哥。”竟還不睡，我加重力，将他的頭推偏過去，提高音量喊：“十阿哥！”

他總算是睜開眼睛了，左右看了看，然後立起身迷惑問：“怎麽了？”我忍不住捂嘴嗤笑，笑了會兒才說：“如果實在累，收拾好後上床睡吧，澡泡久了不好。”他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些，我道：“我出去了。”說完便走出了屏風。

我在正室站了會兒，便想着離開，正準備開門，門就從外面開了，風姨拿着膳食走了進來，看我要走便問：“十阿哥收拾好了？”我回道：“快好了，不過風姨，十阿哥好像很累的樣子，怕是不會想吃什麽東西的。”風姨将膳食放在桌上後轉頭說：“這怎麽行，他這兩天就只喝酒，一點東西都沒吃，不管怎麽樣，總是要吃些東西的，否則身體受不消。”

我點點頭，不知再說什麽，也不知該不該離開，只好默默的站着。幸好十阿哥走了出來，已穿好了一身米白綢緞衣，看起來清俊飄逸，已完全不見之前頹廢的模樣。他淡笑着走到桌前道：“還是風姨對我好，知道我餓得不行了。”說着就坐了下去就開吃，絲毫沒有困倦的樣子。

他吃了兩口，突看向我問：“羽墨，你吃了嗎？”看他似要邀我一起吃的樣子，我趕緊回說：“吃了。”他點點頭說：“那再過來吃點。”我霎時有種想暈的感覺，反正是橫豎都必須吃就對了，怎會有如此厚臉皮的人？我想找借口推脫，但他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麽似的，搶在我開口之前道：“別跟我說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你知道這對我沒用。”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說什麽，只能慢慢走過去。十阿哥只剛擡眼看風姨，她就意會說：“我去準備碗筷。”說完便開門出去，很快就回了來，她将碗筷放在我面前就又要走，我忙叫住她求道：“風姨，你也一起吃。”她意味深長的一笑說：“不用了，風姨剛吃了。”說完再不給我機會就掩上門走了。

我睨了十阿哥一眼說：“你怎不留風姨一起用膳？”他閑閑說：“因為風姨說她已經吃了。”“你——，算了，跟不講理的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說完便拿起筷子自己吃起來，不再理他。正吃得起勁，忽覺得靜悄悄的，我疑惑的擡眼，十阿哥正微笑着盯着我，看我不解的看他，他道：“不是說吃了？還能吃得這麽急。”被說中謊言，我有些尴尬，但還是嘴硬說：“因為早點吃完，我就可以走了，免得看着你就心煩。”

他對我的話絲毫不動怒，反而嘻皮笑臉說：“那怎麽辦？我是不可能在你面前消失的，你豈不是要心煩一輩子。”佛曰不嗔不怒，我也應該跟佛學習才對，好！不嗔不怒，可是實在是忍不了，我一拍桌子立起來就要打他，他卻先一步離開位子躲開，往裏屋走去，邊走邊道：“我要休息了，你可以暫時不用看見我了。”話剛落，人已進了屋子。

真是人氣人氣死人，在這皇宮裏我本已經煉得心靜如水，可唯獨面對這十阿哥，我的本性就會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來，看來他真是我的克星。

離開紫微閣後，我本想徑直回袖清閣，卻在半路上遇到陳絲顔，她還沒看到我，直直向我走來，我嘴角勾起一絲笑，靜靜立在當地。還有幾步遠時，陳絲顔終于看清我是誰，腳下一滞，頓時傻在了原地，眼睛瞪得猶如杏核。

我故意陰着臉，一步一步走向她，道：“我在下面好寂寞，你來陪我好嗎？”“啊！”陳絲顔一聲尖叫，轉身拔腿就跑，可沒跑出幾步就絆倒在地，大概腿已軟，再站不起來，只是縮在地上發抖，嘴上只知道說：“為什麽還來找我啊，真的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啊！”

這時恰巧小公主走了來，看到地上發抖的陳絲顔，不解問：“陳姐姐，你跪在地上做什麽。”陳絲顔一聽小公主的聲音，急站起來跑到她的身後指着我喊：“和孝，韓羽墨的鬼魂回來了！”小公主看了看我哈哈笑起來說：“陳姐姐，你搞錯了，韓姐姐還沒死呢，哪來的鬼魂？”陳絲顔怔怔的盯着我，似并不相信小公主的話。小公主道：“是真的啦，現在是大白天，如果韓姐姐真是鬼，她怎麽敢出來？”

陳絲顔想了想，恍然大悟，頓時怒色大現，從小公主身後走出來，指着我吼說：“韓羽墨，你竟敢扮鬼吓我。”我款款上前，語帶笑意道：“是你在嚷嚷說我是鬼，我可從沒說過。不過陳姑娘倒真是女中豪傑，昨晚那樣被吓，也能沒事。”

“別以為你的一點小伎倆就能整我，我陳絲顔可不是吓大的。”她頗有些得意的說。我一本正經的道：“那我就有些好奇了，剛才陳姑娘趴在地上是在做什麽？”她的臉一窘，眼神亂飛，片刻後突斂了尴尬之色，對我獰笑道：“韓羽墨，你今日還有命說話是你的運氣，不過以後不知還有沒有，那個想殺你的人這次失了手，是絕不會罷手的，你就好好等着吧。”

我的心一沉，本來快忘了的的事經她這樣一提，又擔起了心。陳絲顔看我面有憂色，為達到了目的而洋洋得意，斜睨了我一眼，走過我身旁。我轉身道：“陳姑娘，十阿哥剛吃了早膳便休息了，你這時去找他恐怕不是時候。”不知為什麽，我就是想和她過不去。

陳絲顔扭頭詫異問：“你說十阿哥吃東西了？”小公主搶道：“那是肯定的，十哥看到韓姐姐還活着，當然會振作起來了。”小公主本是想說什麽就說出口，不會孝慮到其它事，陳絲顔卻因她這句無心之語氣得嘴發抖。小公主總算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賠笑說：“不好意思陳姐姐，和孝只是實話實說，不想惹你生氣了。”我心中暗爽，小公主的解釋無疑是在陳絲顔的火氣上加了把油嘛。

陳絲顔生怕再呆下去，指不定小公主還會說些什麽更氣人的話，手一甩，哼了聲憤憤而去。小公主還猶自不解，我卻是心下愉悅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說：“小公主，你的話真是動聽。”

午後，小公主睡了午覺，我無事可做，便在院中走走。雖說嘴上說順其自然，但心中的擔憂卻是沒那麽容易消除的。人人都怕死，我當然不例外，指不定更是膽怯呢，可如今有個随時想取我性命的人躲在暗處，我怎麽可能安得下心來。不行，我得去現場看看，說不定兇手會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來到柴房，此時并非是想像中的一片廢墟，而是新蓋了一大間柴房，我心下感嘆，果然是紫禁城，做事效率如此之高。只是現在看來，這裏已然翻新，想找些證據恐怕是不可能了。

我轉身欲離開，走出幾步，腳下就踩了個東西。我移腳，彎身一看，竟是塊玉佩，我伸手撿起，發現這玉很是通透，應該只有富貴之人才戴得起的，怎麽會在這偏僻的柴房？我心頭一凜，難道這是兇手留下的？不過就算是，可這玉究竟是誰的？

我心中憋悶往回走，走到禦花園，見姐姐又坐于秋千上，我深吸口氣甩去煩雜，走上去行了一禮，道了聲：“玉貴妃吉祥。”姐姐回過神來，看到我也是明顯的滞住，我苦笑說：“現在所有人看到我，都和娘娘一樣的表情。”

姐姐一笑說：“看到一個大家都以為不在了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是誰都會吃驚的。”我無奈的抿了抿嘴，淺笑。我瞅了瞅姐姐，猶豫的下，還是忍不住問：“看娘娘一臉愁緒，是有什麽心事嗎？”姐姐能看出我的喜怒哀樂，我自也能察會她的心情。姐姐雖素來溫婉好靜，但從沒見她眉宇間如此落寞過，肯定是有心事。

她有些意外的擡眼看我，我突意識到如此做不妥，我和她如今的身份懸殊，沒資格向她問的，我連垂頭說：“奴婢多嘴了。”只聽她輕聲笑說：“我竟不知如此明顯，連你都看得出我有心事。”她雖在笑，但笑意卻帶着些苦澀。看她沒打算說出是何心事，我也不再追問。

突發現姐姐的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玉配，我舉起手看着玉配道：“這是奴婢無意間撿到的，正愁找不到失主呢。”我細細端詳着手中的玉配，正在揣奪會是什麽人的，卻聽姐姐道：“這是郁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