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猶如當頭一棒悶棍,我險些有些站不住。怎麽會是郁澤浩?怎麽可能會是他!?我強忍着心頭的震動,面色平常問:“娘娘确定嗎?”姐姐面色忽有些奇怪,道:“郁太醫有一次幫本宮看病時,本宮看到他配的正是這塊玉配,這種玉做成的玉配是獨一無二的,沒有第二塊。”是了,憑姐姐與郁澤浩的關系,她說的話我還能找什麽借口不相信,可是我要如何相信我一直視為摯友的人竟會想要我的命,可是為什麽他要如此對我?究竟是為什麽?

姐姐見我面色煞白,慌忙問:“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怕姐姐察出些事,我急扯了絲笑,敷衍說:“奴婢沒事,既是郁太醫的,奴婢找機會交給他。”“不如——”姐姐突的停住,笑着搖頭說:“沒事,這玉配挺珍貴的,想是郁太醫很是着急。”

我無言以對,心亂如麻,最後連怎麽回到袖清齋的都已不知,呆在房裏也是一言不發。我一直在告訴自己,就算是郁澤浩的,也不一定是他要害我的,可我沒能說服自己,找不出他去柴房那樣偏僻的地方的理由。最重要的是那句“為什麽偏偏是你”一直在我耳邊回蕩,揮之不去,每一次都震在我的心尖。我一直以為是我夢中聽到的一句沒什麽意義的話,可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他竟已經存着要除去我的心。

一夜無眠,第二日便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來,也不想起來,一種悲憫感從心底而生。小公主見我難受,立即讓安仁去找太醫來。安仁沒一會兒便帶着一老太醫進了屋,我有些生異,按理說安仁應該找郁澤浩來的。我悄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安仁悄聲回我說:“郁太醫沒在太醫局,聽說請了病假,已有兩天沒進宮了。”

病假?真是時候。原本想因病見他一面,将一切的事問清楚,所以昨晚才故意弄濕衣服,不蓋被子,好不容易受了涼發了高燒,到頭來卻是白受苦一場。想到此,我輕笑了聲,自覺酸澀無比,苦意難當。

情緒不郁,老太醫問何處不舒服,我也閉嘴不答,他問了兩遍仍沒有得到回應,便自顧寫了方子交給安仁,囑咐了幾句便離開。安仁走到床邊關心說:“羽墨,你好好休息,我幫你去熬藥。”我輕點了下頭,道了句“謝謝”。

安仁出去後,我也随即閉上了眼睛,不願再多想,睡着了便什麽都感受不到了。夢中,我回到了現代,見到爸媽、姐姐還有妹妹,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坐在客廳裏嗑着瓜子,看電視聊天,其中的幸福難以言喻。可是一覺醒來,沒有家人,沒有歡笑,只有事實,冰冷的事實。

正又想要閉眼,聽開門的聲音響起,我睜眼,便看見十阿哥走了進來。他走到床邊靠着床沿問:“有沒有好些?”說着還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皺眉說:“還有些燒,身子會不會不舒服。”我努力微笑說:“中人小風寒而已,你不要這麽緊張。”

他呼了口氣道:“別不把風寒當回事,小心小病積成大病。”我點頭,覺得心中很暖,又有種要掉淚的沖動。他看我眼眶濕了,詫異問:“怎麽哭了,是不是很不舒服。”我搖搖頭盯住他的眼睛問:“十阿哥,你如今對我好,會不會以後就變了。”

他松了口氣笑道:“說得我好像很花心似的,難道在你心裏我真就是這麽差勁的人?”我吃吃笑起來,連自己都沒發現心情竟因他好了許多。我看着他,在心中暗想:還好在這個時候有你陪在我身邊,給我一絲人間的溫暖。

休息了兩天,身子漸有好轉,這兩天我一直在向安仁打聽郁澤浩的行蹤,今日才聽說他進了宮,心中暗暗有了計較。

安仁推門進來,手中端着湯藥,見我起來便微笑道:“這是最後一副湯藥了,不過看你起床,想必已無大礙,應該不用再拿藥了。”她話音一落,我便用手撫着太陽穴,軟坐到凳子上。

安仁見此,忙擱下藥碗,過來扶住我擔心說:“怎麽了這是?”我虛着聲音道:“覺得頭好暈,站不住。”安仁皺眉說:“不是已見好了嗎?怎又嚴重了?”我搖搖頭,不再說話。安仁從桌上端起藥碗,遞給我道:“快喝了罷,看來還得找太醫拿幾副藥才行。”

我接過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安仁接過我手中的碗,道:“你還是上床休息着,我這就去找太醫。”見安仁立馬要走,我站起來拉住她道:“安仁,這些天累你如此辛苦,我已過不去了,我雖覺不适,但還能離床,哪有你想的那麽嬌貴,所以就不再麻煩你,我親自去太醫局拿藥。”

安仁想反對出言,我道:“正好我找郁太醫有些事幫忙,安仁你就別再反對了。”聽我如此說,她也不好再說什麽,只道:“那你掂着點身子,別太逞強了。”我朝她敷衍笑笑。

安仁離開後,我找來筆墨紙研,寫了兩封信裝好。拿着信便往太醫局去。

很輕易就在太醫局院中找到郁澤浩,他看到我,視線便愣愣定在了我身上,沒有吃驚害怕,而是說不出的悲凄。我緩緩走近,只是看着他沒開口。兩人默默了半響,我突一笑說:“你倒是不像其它人一樣被我吓着。”

他移開視線,略一停,只向我道:“我為什麽要怕一個活生生的人?”我道:“那如果我真的葬生火海,你會怕嗎?”說完緊盯着他。他默了會,忽的笑道:“怕?我有資格怕嗎?”他面上雖在笑,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哀傷。既是如此自責,當初又怎能下得了手呢?

我淡淡笑道:“澤浩這話讓我有些糊塗了,怕還需資格的嗎?”他目光複雜的看向我,沉默的半響卻道:“你到太醫來,應該是特意來找我的吧。”我姿态閑閑的從懷中掏出玉配,他一看見玉配,臉色便是一滞,很快卻又恢複平靜。我笑道:“聽玉貴妃說這是你的物件,所以特拿來還你。”

他盯着玉配沉默,我也不說,仍是笑着,但慚慚這強扯出的笑再也挂不住,倏的從嘴角消失,我道:“這是我在柴房找到的,本是抱着尋找害我之人的心态去的,只是看到這玉配後,卻不知該以何種心态看待了,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麽想?”

他神色未變,靜靜注視着我,片刻後沉沉道:“就是你想的那樣。”見他承認,我終于暴發出來,厲聲瞪着他問:“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的,可是你卻要致我于死地。”

他垂頭靜默了好一陣子,才喃喃道:“有一種情感,會讓人失去理智。”我想了想,篤定問:“是為了玉貴妃?”他輕颌首。我語氣有些沖說:“就因為那晚我看到了你們倆的事,你就要殺我?”他度了幾步,不看我道:“我不能讓她有一點點受威脅的機會。”頓了下,他轉身看向我說:“可是羽墨,不管你相不相信,對你下手是我此生最難做的一個決定,如果不是你該多好。”

我心裏直想嗤笑出來,望着高牆帶着幾分凄然道:“我曾經非常慶幸那天晚上看到的是我,而不是別人,可如今這慶幸卻變得如此可笑,你竟連一絲信任都不給我,你這樣對我,知道我有多心寒嗎?以後,我還能相信誰。”說着說着,心中的悲怨更是厲害,眼眶一酸,湛出淺淺淚水。

他眼神含痛道:“不只是你,連我自己都對自己心寒透了,憎恨到了極點。看到柴房變成一片廢墟,以為你已死在裏面,我沒有絲毫的輕松感,反而沉重得壓得我透不過氣來。看十阿哥為你生不如死的樣子,更是痛恨得想狠狠煽自己幾巴掌。所以我不敢再見他,不敢見所以與你有關系的人,我怕會想起你。”

我一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不是不能體會他的痛苦,我還能說什麽?他停了停突道:“你要怪要恨都找我,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但希望你不要對她心生怨怼,她不知道我的主意,也從沒想對你不利,而且我看得出,她對你有說不出的情感,如果知道我做的事,肯定會怨我無情。”

我淡笑道:“我先前沒有告發你們,你怎會認為我如今會因為你對不起我就改變自己的初衷。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誰想對你們不利,但那人絕不會是我,你在乎她,我跟你一樣有自己的理由想保護她,而且還有你這個哥哥。”

他盯着我的眼睛變得濕潤,動容道:“聽你這麽說,我更是愧疚。”我暖暖一笑說:“這件事我會忘記得一幹二淨,你也不要再提,我們就當從沒發生過。”

“我不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一道厲聲霎時傳入耳中,我猛然轉身,發現十阿哥一臉戾氣站在門口,心頭一驚,直覺告訴我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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