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天我終于28了，再過兩年就是30歲的中年女人了。
孫萱軒情緒複雜地看着下班的時間馬上到點，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到人事部。
“文君，我今天有點事情，就不一起練習了，明天晚上一定歸隊。”
“啊？我們沒剩幾個晚上了呢……”
“我知道，這不真有事麽。”
“好，知道了，那剩下的時間可不許再找借口不來了，知道麽？”
“一定，一定，拜~~~”。
挂斷電話，孫萱軒覺得自己有點小無賴，不過就是個生日而已，怎麽就沒心情了呢。
把辦公室檢查了一番，該關的燈啊電腦啊飲水機電源啊什麽的都關了，也就把門鎖上下班了。
前往員工樓去的路上，孫萱軒走的很慢，怎麽都有種特蒼涼的感覺。在自己這個年紀，要麽擁有事業，要麽擁有家庭，有麽擁有愛情，可自己，一無所有。跟在慕澄天身邊，整天都在混日子，說是秘書，其實也就是個打雜的，什麽實質性的工作都沒有參與過。在工作中找不到任何存在感，也着實讓自己壓抑了好久，沒事還老反省自己說的話對不對，做的事靠不靠譜，僅存的那麽些點自信一度都差點崩潰。
手機響起，孫萱軒不用看也知道是家裏打來的。
“喂，爸……。”
“你今晚回家吃飯麽？”
“不了，我跟朋友在外面吃，晚點回去。”
“嗯，好，那我跟你媽先吃了。”
“嗯……”
挂斷電話，孫萱軒覺得父母就是她人生唯一的一絲溫暖。他們知道她今天生日，可不會說什麽特別華麗的祝福，那太虛。自從答應好好排練舞蹈後，已經好些個晚上沒有回家吃飯了，也跟他們報備過，這樣的情況需要持續到最後一次彩排結束。今天，他們應該做了好多菜吧……
也許正因為生日，孫萱軒才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也正因為這樣，她不想在今天把自己的失敗感和失落感帶到父母面前。猶豫着撥通了耿靜的電話：“女人，今晚上有安排麽？”
“恩，等會我男朋友帶我上他家吃飯。都說不去了，他硬要拉我去。”
電話那端的耿靜應該很快樂吧，聲音裏都掩藏不住的甜蜜。
“哦，那好，吃的開心點。”
“怎麽，你今天晚上有節目？”
孫萱軒遲疑了下，想想覺得還是算了，“沒有，就好久沒碰面，想找你吃個飯聚聚而已，既然你佳人有約，我等豈敢打擾。”
“就你貧……好，那過兩天我約你吃飯，可不許沒空啊。”
“随時等候你的召喚。”
“嗯，就這麽說定了，拜拜。”
“拜~~~。“孫萱軒看着手機，有種被上帝遺棄的感覺。
換好衣服走去公交車站的路上，總有點不甘心。一路走，一路想，做人怎麽就那麽失敗呢，男朋友沒有就算了，居然連女朋友也找不着。腦海裏想起了蘇志翔，瞬間又被否定了。跟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經常混在一起，算什麽個意思，孫萱軒覺得，男女之間做非常要好的朋友知己，基本是件不太靠譜的事情，其中必定有一個對另一個是存在着別樣的感情。老混一起，沒感情也能日久生情了，還是保持相對的距離對誰都好些，想通後，覺得一切雨過天晴。
孫萱軒不再去想邀約誰一起過這一天，與其想多了還覺得自己人緣差，何必呢。吹了聲口哨，一切也就釋懷了，老娘要為自己過個精彩的生日。
去了最喜歡吃的飯館，點了幾個最喜歡吃的菜，喝了兩瓶啤酒。
出來後接着串到步行街店的哈根達斯，吃到撐的走不動了，最後又形單影只地駐留在了街上。
“接着去幹嘛？”
看着人來人往的這些人，他們到底在忙什麽？而自己卻沒有了目标。
“是去看電影還是去KTV比較好？”
孫萱軒心裏一番計較分析，電影還是算了，裏面到處可見的情侶，看着都傷肺，還是去KTV吧，整個小包廂，可以在裏面安靜地唱唱歌。成，就這麽着。
說走就走，孫萱軒摸了摸吃的圓鼓鼓的肚皮，向下一個方向前進。
即便是冬天，也阻擋不了這麽多年輕的男男女女在街上約會逛街，人與人之間的移動速度，就是想快也快不了。慢慢地跟着前面那一雙腳步的頻率邁着，孫萱軒只盼能盡快走到步行街的盡頭。
“小姐，你好，這支玫瑰花送給你。”
孫萱軒納悶地一擡頭，看着面前不知何時站着一男生，對，是男生，十七八的樣子，就是長的挺殘忍。
前後左後瞧了瞧，确定周圍的人都在趕着自己的路，想必目标應該就是本人了。
“不收錢？”
小男生愣了愣，“恩，不收錢。”
“那謝謝了……”
孫萱軒爽快地接過花，跟小男生甜美一笑，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快速鑽入人群。
看着這支玫瑰，心情蕩漾了，管他為什麽送，管他到底是誰送，什麽都不管。因為這是28年來自己第一次收到花，盡管它來歷不明，但這都足以讓自己心情燦爛起來。孫萱軒最怕的，其實是那小男生發現自己送錯人後，再找她要回去，與其出現打死都不還的場面，還不如自己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地消失。
找了個小包廂，不在意服務員奇怪的眼神，脫掉外套孫萱軒一個人就忙活了起來。
平時也鮮少來唱歌，就是來了也基本很少唱，今天就一次唱夠本。
點了很多自己不會唱卻很喜歡聽的，也點了幾首自己覺得唱的還不錯的，關上包廂門，把音響開的有點大。
孫萱軒躺在沙發上，聽着耳邊流蕩的音樂，手裏抓着麥克風，碰到會唱的就拿到嘴邊吼幾句，不會唱的就安靜的聽着，覺得自己唱好了還給掌聲鼓勵下，羞澀地說幾句謝謝謝謝，誰說不惬意。
一直持續到夜裏23:00點左右，孫萱軒覺得也有點困了，拿起包包穿好外套走出了這家KTV。從今以後，我要更加自信地享受自己的孤獨，這就是我作為28歲的生日願望！
今天禮拜天，休息在家。
老媽一大早就把孫萱軒挖了起來，說是有客人到訪，讓她好好捯饬捯饬。
“你真麻煩。”受不了老媽的唠叨聲，孫萱軒有點無名火亂串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能不能讓睡個懶覺啊。”
老媽沒有理她，自顧忙着收拾這收拾那，孫萱軒怎麽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到底誰到家裏來？”
“等會來了你不就知道了……。”
再問老媽也是不會有結果的，孫萱軒把眼神投向老爸的方向。老爸都不拿正眼看她一下，自顧默默地清着茶杯。老爸的沉默，老媽的積極，心中不免清楚了幾分。
果不其然沒多久，姐姐就率領了一支大軍壓境。說是大軍，雖有點嚴過其實，但她和姐夫後面還跟着的一對父子，确實有種把家要擠懷孕的感覺。
“叔叔阿姨好。”男主角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把手上七七八八的禮品放在茶幾上。
老爸溫和的起身招待，“請坐，請坐。”熱情勁兒直逼三月的豔陽天。
孫萱軒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默默地感受着兩道若有若無的打量眼光，只覺看的太含蓄。來的目的不就是相親麽，大方地看也在情理之中。
轉身去到飲水機旁泡了兩杯茶，心中嘀咕到，上班伺候主子整天是泡茶，回家還泡茶，結果卻很少有機會品嘗自己泡的茶，造孽。
“叔叔請喝茶。”孫萱軒把茶遞給一臉威嚴的長輩，覺得此人深有領導範兒，發際線成W型存在，高大魁梧，腰杆即便坐着也挺的很直。
來到自己的相親對象面前，孫萱軒覺得此人直接複制了他老子的長相，以年輕時候的狀态呈現，也少了他老子那種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的滄桑感。
把茶杯禮貌性地送到他跟前，然後火辣地看着對方各自獨立的五官，福氣萬千的身材，不是造船行業的麽，怎麽長的卻跟廚子一樣？
“請喝茶。”孫萱軒微笑滿人間，接着道：“如果你方便的話，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
男主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孫萱軒又看了看他爸爸。
“去吧，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多了解了解是好事，我這兒子就太老實了，呵呵。”
“去吧，去吧……。”
男主羞澀地起身，抿了抿嘴唇，細不可聞地說道：“好。”
孫萱軒走在前面，他則跟在後面。
“你，以前相過親嗎？”
“恩。”
“都沒有滿意的嗎？”
“有的看不上我，有的我看不上。”
“你對你爸很尊敬吧。”
“恩，在家基本我爸說了算。”
“你，多大？”
“比你大一歲。”
“那你都聽你爸的？”
“我以前也不聽的，後來發現我爸說的都是對的，所以現在就不做無謂的反抗了。”
“你以前交過女朋友嗎？”
“恩，交過一個，5年，你和她很像。”
“怎麽分的？”
“我爸看不上……。”
孫萱軒接下去不知該和他聊什麽了，無語望天只覺元氣大傷。
“你這麽好的條件，公司都沒有合适的女人嗎？”
“因為職業特殊，公司基本都是男的，有幾個女同事，都成別人老婆了。”
說，已無可再說，路，也快走不下去了。
“我的情況是這樣的，工作不穩定，而且外債6萬多，男朋友目前是沒有，之前也交過三四個，不合适都分了。我不愛煮飯也不會煮飯，然後脾氣不是很好，其他都挺好，真的。恩…還有，以後你慢慢就會了解到了。”
“那，你…你…你……。”
“恩？我什麽？你想問什麽？”
“沒什麽……。”
孫萱軒滿意地帶着男主打道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