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晚上接到嚴博打來的電話,孫萱軒有點小意外,畢竟除了前兩次的巧合,他們之間還真沒什麽聯系。

來到約定的地點,嚴博已經在了。孫萱軒坐下後,嚴博詢問她要喝什麽,幫忙點好兩人有的沒的客氣地寒暄了一番。

待waiter把孫萱軒點的飲料送上來後,嚴博用勺子輕輕攪動着杯子裏的咖啡,甚是笑的很溫柔,緩緩問道:“這段時間有合适的對象出現嗎?

孫萱軒腦門冒黑線,你可是我的相親對象啊,問這話也不嫌聽的人別扭。心裏活動結束完,她露出個苦笑的神情,道:“沒呢,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呢?怎麽樣?”

嚴博沒有馬上回答,端起咖啡杯紳士地啜了口。放下杯子然後很認真地看着孫萱軒,說:“我也一樣。呃,我是說,如果你對我印象還行的話,有沒有可能咱們可以試着交往看看,彼此相互了解一段時間,再決定要不要往更深一步的發展。當然,我是指你對我有興趣的前提下。”

孫萱軒盡力控制自己握着飲料杯子的手不要因為突如其來的好事而興奮地抖動起來,盡管內心已經排江倒海翻滾了幾個浪潮,不能怪她太沒出息,因為這是嚴格意義上來說,感情的大門第一次朝她豪邁地打開。

孫萱軒故意延長了段時間沒有開口,矜持是需要表現表現的。

嚴博看到孫萱軒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又實地沉默,覺得也許自己真的太過唐突,尴尬地笑了聲,說:“看來我的魅力值需要去增強了,沒有關系,你不用太在意。”

孫萱軒覺得凡事适而可止,再裝下去估計一段緣分就該泡湯了。舉起飲料對嚴博說道:“那預祝我們感情順利,以後請多多指教。”

嚴博稍愣了下,随即又很溫柔地笑了起來,拿起杯子與孫萱軒的輕輕碰了下,說:“如果以後有什麽做的不周到的,請多多提出批評,争取向五好男友的目标靠近。”

把飲料狠狠喝下一大口後,孫萱軒內心其實多少還是不太能平靜,我終于有男朋友了??是,我終于有男朋友了!!!

由于時間還早,嚴博提議要不一起去看場電影,孫萱軒想都沒想舉雙腳贊成,情侶之路從今夜開始。

都說悲劇是喜劇狂歡過後的産物,對孫萱軒來說,深信不疑。

次日中午,三人一起用餐時,孫萱軒就察覺趙文君情緒不太對,一臉倦容不說,狀态還很差。詢問了兩次不得結果,她自以為也許又是因為跟陌涵在工作上有所沖突而鬧的不開心,索性也就不再追問。

下午回辦公室沒多久,卻接到文君打來的電話,問自己有沒有時間,9樓樓頂見。

雖然慕澄天在辦公室,但也不妨礙她需要上個WC的時間和借口,奔着9樓樓頂就去了。

行政辦公樓層最讓人讨厭的地方就是到處都是領導,連廁所都不是随便能說話的地方。孫萱軒其實很喜歡跑廁所,因為裏面很香。之所以香,是因為裏面擺放了很多各種香料,而辦公室卻沒有這樣的待遇。當然,洗手間并不在九樓。

來到頂樓,文君處在碩大一個平面中心,雙手抱膝,掩面而蹲。因為是樓頂,上面除了四周矗立着一些機器,其他別無他物,平時也就工程部的人因為需要維修機器上來串下,一般鮮少會有人來到上面。

孫萱軒朝趙文君奔過去,邊跑邊問:“文君,怎麽了?”

趙文君緩緩擡起頭,除了應景的滿臉淚容另還附帶挂着兩行鼻涕。

孫萱軒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沒找着紙巾,懊惱地責怪自己太不應該。愧疚地開口:“到底怎麽了?”

樓頂的風總是刮的很大,吹的文君劉海淩亂着飛揚,配合着臉上委屈的表情和淚水,當然,還有鼻涕,怎麽都有種凄美的感覺。

文君哽咽了半天才開口,“我被勸退離職了。”

孫萱軒半天沒反應過來,然後顫巍巍地開口問:“你是不是跟黃總關系走太近了?”

文君沒搭理她,繼續道:“因為懷孕……我以為,最起碼可以做到孩子七八個月大的時候,我會離職的,可沒想到現在就讓我走,連最起碼的尊重和主動權都沒有給我,那我這麽久以來的認真努力工作算什麽。”

孫萱軒聽着聽着也覺得很是心酸,手搭着文君的手,慢慢把她拉起身,輕輕地靠過去,擁抱住哭泣的趙文君。她什麽都沒有說,用手柔柔地拍打着文君的後背,心中忽升一種無奈之感。

文君對待工作的認真和努力,其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酒店幾百號員工,只要是從她手上入職的,她基本都能叫上人家名。如果碰到還會關心地詢問他們适不适應酒店的新生活,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她可以跟他們部門經理溝通溝通。而跟陌涵的冷傲态度相比,基本她就屬于一個溫暖的大火爐,所以她在酒店的人緣向來通殺八方。記得有次孫萱軒又見她在對別人噓寒問暖時,怪異地問過她:“你怎麽對誰都這麽熱情啊。”趙文君當時回答的話她現在仍記憶猶新,她說,這不是熱情,是人與人之間應該有的溫度。這就是為什麽她孫萱軒一直認可她趙文君的原因,盡管這樣的溫度她孫萱軒一直做不到,甚至瀕臨零下攝氏度。

可是這些又算什麽呢,她的為人她所持有的工作态度,上面所謂的那些領導又有幾個人是可以看見的,又有幾個人是會去欣賞呢。這就是現實……

很久,很久,久的孫萱軒以為過去了幾個小時,文君從衣兜裏陶出餐巾紙幫自己好好收拾了一下,孫萱軒放開自己環顧住文君的手臂,擔心地往自己的肩膀上看了看。文君一掌拍過來,吼道:“放心啦,什麽都沒沾到你衣服上。”

孫萱軒欣慰地點了點頭,覺得這女人挺夠朋友的,至少在傷心時還保全了她衣服的幹淨度,瞧瞧這素質高的。“別想這麽多了,回家好好養胎吧。等生完孩子以後,你就是不想工作都由不得你,畢竟奶粉錢現在漲價的很快呢。”

文君沒有形象地擤了擤鼻涕,嗯了聲,用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到孫萱軒衣服上磨蹭了下,拍了拍手說,“那我們下去,都上來半個多小時了。”

孫萱軒摸了摸衣服,說:“好好回家當10個月的皇後吧,以後基本都是當奴仆的命了。對了,你在我衣服上擦鼻涕了?”

文君怒目相對,咬牙切齒地說:“擦了擦了擦了……就是擦了,怎麽樣?”

孫萱軒委屈地道:“你是孕婦,切勿激動。還有,擦,你別罵我。”

回到辦公室,孫萱軒忽然很仇視坐在裏面的資本家慕澄天,卻也很想進去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員工。可是她不夠沖動,她亦不會沖動,因為她沒有身份和立場。決定這一切的人是高蔓影,慕澄天估計連趙文君是誰都不知道,又希望他能給出個什麽說法呢。

好死不死,慕澄天剛巧從辦公室走出來,交給孫萱軒一份文件,要她備案後發給G市的合資人,孫萱軒眼裏閃爍着憤怒的小鳥,吝啬于臉上的笑容,卻仍舊恭敬地應答着慕澄天。

慕澄天怪異地看着孫萱軒,眼睛裏不停地冒着問號,當然這些密碼對面的人解讀不了,依然陰陽怪氣地應付着他。慕澄天困惑地走出他們辦公室,向電梯間的方向走去,想半天也沒想出來有發生過什麽事情,可唯一他确定的是,現在此刻,這小秘書在給他臉色看……

文君的離職手續辦的很快,在隔天基本流程都已經走完,孫萱軒解釋不出心裏那種空蕩的感覺,有不舍有惋惜還有一些難過。成人,是通過付出代價蛻變後的一種人群,不輕易交朋友,不輕易信任別人,更不輕易坦誠相待,因為誰都害怕被背叛。對孫萱軒而言,文君和蘇志翔就是個溫暖的存在,她雖然沒有做到跟他們推心置腹,可她心裏有他們。人就是這樣,一旦在乎,才會失落。

離別之時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什麽以後經常聯系,說什麽以後多多相聚,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以後,它只不過是一個不确定的名詞而已。也許,兩人将化成永遠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跡而運行,然後在某天的某個街頭,我看着你,你看着我,輕輕地揮着手說聲,原來你也在這裏。

“沒想到你不穿工作服看上去年輕多了。”孫萱軒扯着文君身上的便服左看右看,其實就特普通的一套衣服而已,真沒什麽可看的。

“是吧,很都人都這麽說,我也覺得穿自己的衣服更好看更年輕。”文君也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和孫萱軒一同往電梯口走去。

“我可沒誇你穿自己衣服好看啊,別找着機會就贊自己,不過你今天鞋子很漂亮。”孫萱軒眼看着電梯就在前面,覺得剩在眼前的友情只有這麽短的距離,再走幾步真沒了。

文君停下腳步,最後深情地看了眼這個為之工作一年多的環境,苦笑着快步向前走去。

電梯詭異地停在8樓,好像早就仿佛等在這裏一般,連從1樓升到8樓的時間和機會都沒有。文君靜靜地走進去,按下1樓和開關鍵,電梯門緩緩關上。

孫萱軒看到文君嘴巴動了動,自己回應給她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門徹底關上了。

再見!

品着這兩個字,孫萱軒往慕澄天的王國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覺得有點苦澀與傷感。是不是只有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才能不會輕易被人掌控其中,才能讓別人正視到你的存在而撼動不了你?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當孫萱軒坐回自己辦公椅上,眼睛發光地看向慕澄天辦公室,他在裏面。

那麽,以後,我會努力讓你成為我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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