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瘋症發作
白芙并沒有聽清他們具體吵了些什麽,只遠遠的看見他們發生了争執,言語中似乎隐約提到她跟那位嬷嬷學規矩的事。
她想過去勸一勸,但兩人見到她後就停止了争吵,仿佛這件事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但後來師兄回來的越來越少,這兩年更是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所以白芙知道,他們一定還在為這件事互相置氣,誰也不肯先原諒誰。
而師父更是在這種責怪與埋怨中含恨去世了,師兄至今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死訊。
一想到這些,白芙整個人都蔫了,連跟蔣巅鬥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煎好藥就徑自離開了藥房,完全無視了蔣巅不舍的目光。
…………………………
翌日清晨,蔣巅一行人離開了林府。
秦毅再次被派去送信了,仍舊是送給徐钺,不過信的內容跟之前有了變化。
先前那封只是随手寫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這封則詳細的寫了莫江遇襲之事。
白芙并不清楚其中內情,只知道秦毅又走了,而他們則沒有回到之前的那處院子,而是又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
一切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走走停停,偶爾打鬧争吵,更多時候則是讀書認字,日子仿佛可以永遠這樣平靜的過下去。
直到……
蔣巅瘋了。
這一天天氣炎熱,院中的蟬鳴無休無止,聒噪的讓人心煩。
白芙不喜歡夏天,更不喜歡在夏天出門,所以整日都窩在房裏,只在晚上太陽下山之後才出來溜達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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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謂的溜達,也不過是在自己的院子裏走走而已。
這日她像往常一樣在院中散步,興之所至還摘了兩朵芙蓉花。
白的簪在了自己頭上,粉的簪在了綠柳頭上。
綠柳歪着腦袋扶着花,面色有些羞怯:“奴婢戴花不好看的……”
白芙嗔了她一眼:好看!女孩子戴花怎麽會不好看?
綠柳腼腆的笑了笑,倒也沒摘下來,走在她身後時不時擡手去摸一下,倒像是很喜歡的樣子。
兩個女孩子在這邊簪花的時候,另一邊的廚房卻是一片狼藉。
小吉和一衆部下死死的抵着門,門內蔣巅則在瘋狂的向外撞,想要出來。
眼看着薄薄的門板就快支撐不住,一個部下帶着哭腔說道:“這可怎麽辦啊!将軍這回怎麽瘋的這麽厲害?”
蔣巅的母親當年就患有瘋症,後來更是在發病時直接跳下假山,當場摔死了。
這件事原本十分隐秘,可後來不知被誰傳了出去,于是人人皆知蔣巅有個瘋子母親,甚至有人懷疑他跟他母親一樣也有瘋症,發作起來六親不認好歹不分。
蔣巅覺得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他若真有瘋症,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都沒發作過?
所以雖然二叔二嬸兒對傳言感到十分氣憤,但他自己并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他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別人也不放在心上,這一點等到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就非常明顯的感覺出來了。
那時候蔣巅已經身在軍營,且已立下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軍功。
身邊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少年要麽已經成了親,要麽已經訂了親,即便沒定親的,因着軍功的關系也被認為少年有成,明裏暗裏有不少人打聽。
只有他,一直無人問津。
蔣巅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些傳言竟真的被人當了真,沒有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這種可能有瘋症的人。
他回過味兒後哭笑不得,只覺得這些人腦子都被驢踢了,什麽鬼話都信。
直到有一日他脫光了衣服在營地裏亂跑了一圈兒,掀翻了許多人的營帳,還打傷了幾個試圖按住他的夥伴,然後在衆人的圍堵中又莫名其妙的清醒過來,才知道或許傳言非虛,他可能……真的有瘋症。
這個念頭像是一盆冷水,從他頭頂狠狠地澆了下來。
當初有多鄙視那些聽信傳言的人,現在就有多鄙視自己的愚蠢無知。
上峰因為這件事一度不敢再讓他上戰場,直到有一次胡人潛伏越境,而大魏一無所知,他接到徐钺傳來的消息,單槍匹馬前往敵營,斬殺二十餘人,趁敵軍慌亂之時一舉取下敵軍首領的首級,才終于有機會重回戰場。
那位起複他的将軍當時是這麽對他的上峰說的:“他若真在戰場上脫光衣服到敵軍面前跑幾圈兒,沒準兒還能吓到敵軍呢,出奇制勝有時也是不錯的方法嘛。”
上峰雖然仍覺得有些不妥,但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畢竟在這戰亂的年代,相比起強悍的實力,脫光衣服跑幾圈兒真的不算什麽大事。
後來蔣巅又發作過幾回,有時嚴重有時症狀較輕。
最厲害的一回是在一次被敵軍偷襲的時候,他剛巧發作了。
将官下令撤退,他卻揮着刀嚎叫着不要命的殺了過去,結果還真讓他殺出一條口子。
将官見有機可乘,從這條口子沖出去或許真能突破重圍,也許還能反擊敵人,最重要的是不用背上逃跑的罪名,于是當機立斷下令迎敵。
那場仗打的雖然艱難,結果卻十分漂亮,來偷襲的敵軍無功而返,還被他們繳獲了不少馬匹。
蔣巅從此在敵軍中有了名號,被稱為瘋子校尉,現在則直接成了瘋将軍。
而瘋将軍蔣巅在那之後卻發現一件不好的事,就是他發起瘋來變得很喜歡見血……
好在他慢慢的發現自己發病前其實有些先兆,比如渾身發熱,血液沸騰等等。
所以每每有這樣的征兆時,他就趁着腦子還清醒,讓人把自己關到廚房去。
廚房裏總有些活雞活鴨什麽的,再不濟也有幾條魚,他殺幾只雞宰幾只鴨再剁幾條魚,在廚房裏亂砍一通,發作的時間差不多也就過去了。
只是等他離開的時候現場會比較慘烈,那些雞鴨總歸死的不是很好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