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汐然打着呵欠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鐘了。

溫欣妍已經把頭發吹幹了,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也在看她的熊出沒,不過身子在那裏,就不知道腦子在不在了。

看見她出來時,輕輕提醒說,“你的手機已經響了二十幾次了。”

估計是她家人看她十二點了還不回來,都急瘋了。

季汐然打開手機,果然裏頭的二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她父母打來的。

她打了個電話回去,報了平安順帶随口撒謊說是去陸彎彎家裏住了,交代清楚後,挂了電話。

時間慢慢到了十二點半,等她吹幹頭發,沙發上坐着的的人,還沒有要睡的跡象。

季汐然看了看中央那豪華size的大床,又看看似乎要和沙發纏綿到老的女生,打了個呵欠說,“我要睡了,那裏有藥,你……自己塗塗吧。”

她慢悠悠爬到床上,也不管那個人到底想不想睡覺了,自顧自滾進被窩裏就要做她的美夢。

在她和周公約會的前一刻,女孩子忽然又出聲說,“謝謝你。”

嗯……不都說過謝謝了,到底要謝幾下的?

季汐然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也懶得睜開,“嗯哼”一聲算是應答,慢慢進入了夢鄉。

床上傳來的呼吸聲慢慢均勻起來,溫欣妍起初還在數着她呼氣的聲音尋找裏面的規律,後來就覺得自己太傻,起身來到床上,看着睡得像個嬰兒似的季大美女,專注的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身上傳來一陣冷意,才讓她如夢初醒一般,也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

一覺睡醒,來不及體味昨夜種種,向來第六感神準的溫欣妍往牆上一看,果然遲到了啊!

“唔…”被窩裏的季大美女不知在做着什麽美夢,不但沒醒,嘴角還勾起來挂着甜美的笑,抱着被子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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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不忍心破壞人的美夢,但溫欣妍看一看頭上的時針,還是趴下來,對着季大美女耳邊喊,“起!床!了!”

“啊——”

回應她的是季汐然被吓醒時瘋狂的慘叫,以及跌落在地的慘狀。

“你——”一陣陣疼意自她寶貴的臀瓣處傳來,讓季汐然一陣委屈,眸中泛起一陣陣吃疼的淚花,控訴的看着另一張漂亮的臉,“大清早的!你咋咋呼呼幹嘛!吓鬼呢!”

溫欣妍很無辜,她微微的指了指牆壁,上頭的指針赫然已經指向了九。“要遲到了。”

季汐然呆呆的神色這才有所轉變。接着,溫欣妍就看見跟京劇變臉似的,這位傳說中的季大美女的臉色從紅泛青到白,接着,爆發出一陣更深的慘叫,“什麽要遲到了啊!根本就是要曠課了好嗎!”

這都上了第二節 課了,再不去上學,等着站在旗杆底下,和太陽肩并肩啊!

當季汐然不要命的騎着自己的小電驢載着溫同學一路飙車到學校裏時,早操時間都過了。

六千多名學子眼睜睜看着她們倆闖過限速欄杆,飙到側門欄杆旁邊的草坪上,摔得四仰八叉的。

剛剛才強調過上下學紀律的教導主任臉一黑,全校的廣播裏都出現了她們倆的名字,一下子,她們倆一塊上了黑名單,被各自的班主任領了回去教育。

當季汐然被苦口婆心教育的班主任從辦公室放出來的時候,教室門口圍了一堆看熱鬧八卦的人。

季大美女統統當作沒有看見,自顧自揉揉眼睛。她有點認床,昨天晚上睡得一點都不好。現在頂着一對深重的黑眼圈。估計醜死了。

班裏素有“順風耳”之稱的小靈通林小劍一下子沖上來,手裏拿着卷成話筒形狀的地理書激動的采訪她,“汐美人,聽說昨夜你和溫欣妍約着互扯頭花去了,請問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去去去,好好背書去,搞什麽飛機。”季汐然刀槍不入,還頗有些讓她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女魔頭的風範,搞的這群人急得抓耳撓腮的。

從季汐然這邊不好入手,只能從溫美人那邊下手。

在八卦這件事情上,全校的同學通力合作,其熱情不亞于在得知春節要補課時集體反對的時候。

很快,就從理科班溫欣妍的同班同學處,傳來小道消息,溫欣妍身上有明顯的傷痕。

這一下,可是坐實了昨晚季汐然把溫欣妍約出去扯頭花的事實了。

一時之間,季汐然成為了衆矢之的。沒辦法,誰讓她和溫欣妍之間關系不太好的傳聞傳遍了整個高中,再說,又沒人看見溫美女被圍毆的慘狀,當然認定那肯定是季大美女幹的好事。

畢竟,平常在人的印象中,溫欣妍是有些溫柔文靜甚至內向文弱的,可憐季汐然因為性格比較外向,就被廣大人民群衆扣上了一頂辣手摧花的帽子。

在衆男生心裏,季汐然已經從居家良婦勉強降為喜歡争風吃醋情婦,在衆女生眼裏,她卻已經一躍而成了毒婦。

而至于她本人,季大美女還什麽都不知道,美滋滋的每天在聽課的同時,不時走走神,想想自己今天放學以後喝什麽味兒的奶茶,吃什麽東西呢。

文科班理科班雖然是一棟樓,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校長大人想要營造點距離感,好減少一些小情侶出現的頻率,所以讓兩個學科的學生相對而立,季汐然所在的文科班在高一教學樓隔壁,離她們理科班,尤其是實驗班中間卻隔了一個大大的天井。而且,為了防止學生們互通有無,學校又在文理科班的盡頭設置了兩個栅欄。

是的,沒錯,兩個鐵栅欄。

上了鎖的。

用燒化了的鐵水混合銅汁澆成的。

就是十個能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過來,也掰不斷的。

生生的鎖住了希望,鎖住了那一腔愛戀的火焰。

好比割斷了牛郎織女情誼的那一道銀河,多少少男的情懷,就斷送在這一邊岸下,多少少女的心,又碎在了那邊的岸上。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你的過牆梯我有我的張良計。就算學校裏頭的領導們再精明,深受21世紀陽光照耀沐浴的莘莘學子們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被這一點艱難打敗的?

也不知道是誰先發現的,但自從樓層高的同學,尤其是四樓往上的理科男同學,驚喜的發現,利用這樓層高的優勢,可以窺探到文科班的漂亮姐姐妹妹讀書的倩影後,這一消息就如纏綿的火舌一樣,迅速在理科班之間傳開了。

之後的男生們一夜之間,對于窗邊的位置迅速前赴後繼趨之若鹜,就連被迫要坐在最前面,忍受物理老師噴薄而出的口水,也咬咬牙忍了。

溫欣妍暫時不想談戀愛,但她們班裏頭已經有好幾個男生利用這個窺探到心儀女生的容貌,打聽清楚喜好後,以迅猛的攻勢攻下一壘。

她有時候讀書讀的太累,也免不了偏頭往窗邊望一下,緩解一下疲勞的眼睛。

而就在那麽一個明媚而憂傷的冬日午後,在她被圍毆而她救了她的第二天,她一望,正巧就望見季大美女用左手托着腮,右手拿着一根鉛筆,擡頭,低頭,認真的在紙上寫寫畫畫。

陽光照到季大美女的臉上,即使她們距離有五米遠,溫欣妍依舊可以看見她長長的、慢慢扇動的睫毛。

如果是在寫作文的場合,用上比喻的手法的話,那溫欣妍形容當時的情形時,一定會這樣說:她長長的、不斷歙動着的睫毛,如一跟小小的筆刷,又像那五彩斑斓的蝴蝶不斷撲扇的翅膀,一下,又一下的刷在我的心上。

不過除了寫作文,溫欣妍一般都很厭棄用這樣肉麻的字句。

理科實驗班在六樓,文科的則在三樓,也不知是怎麽樣的巧合,讓她和季汐然同時被老師安排坐在了窗邊,更不知是怎麽樣的巧合,讓她一眼就看見她。

她朦胧裏,恍惚就想起來自己為了作文得高分時摘抄的那一句連徐志摩看了估計都得喊肉麻的情詩。

我看你在眼裏,放你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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