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2 冤家聚頭

還說端午節之日,醉生樓花魁大選,神秘女子現身奏了一曲,吸引了南宮四少的目光。待得四目相對,各自開口,醉生樓裏一時叽叽喳喳,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姑娘該不會是我們四少的舊相好吧?!嗚嗚,四少,你到底還有多少舊相好啊……”

“看來他們真的曾經相識——大小姐?四少叫她大小姐?難不成這姑娘還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總之,這位姑娘不喜歡南宮四少就對了!”

“可真是個漂亮姑娘啊,冷豔孤絕,氣質出衆……啧啧!”

“我說,擦一擦你的口水吧!”

而衆目睽睽之下的那紅裙女子和南宮四少,依舊是一個像在看仇人,一個像是等着瞧熱鬧。

紅裙女子幾步走到蓮花臺邊上,怒視南宮雲楓,然後猛然轉頭四下打量醉生樓內的布置,眉頭皺得越發緊了。過了好大會兒,她轉回頭,冷笑起來。

“南宮少爺,難不成,你在這裏賣身?”

噗!咣!呀!啊……

喝茶的噴茶,端茶的摔了杯子,女人們尖叫,男人們失聲驚嘆。

一雙雙眼睛,射出刀子一般的目光,試圖割破南宮雲楓的衣衫,将他所有的秘密暴露出來。

當然,愛面子又毒舌的南宮雲楓不會就這麽讓人看笑話的。他笑吟吟地晃着食指,無聲地表示“不不不”,直到醉生樓裏安靜了許多他才戲谑地開口:“這該怎麽說呢?醉生樓歸我所有,所以我算是這兒的老鸨……咳咳,大小姐您又是怎麽一回事兒呢?竟落魄到淪落青樓嗎?”

驀然間想起什麽似的,紅裙女子的眼神頓時冷如冰霜。她瞪着南宮雲楓,貝齒緊咬下唇,久久不語。

醉生樓裏,一時間靜悄悄的,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到。

“你管不着!”紅裙女子惡狠狠地說着,拂袖,轉身,要走下蓮花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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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南宮雲楓翻身飛上蓮花臺,落在了那女子的身邊。

漂亮的眼睛瞪着他絕世無雙的妖媚的容顏,霎時令衆人看得失了神——一個冷豔無雙,一個妖媚勾魂,這對男女,真是璧人一雙哪!

只可惜,這對男女對彼此沒什麽好感。

紅裙女子冷聲問道:“做什麽?”

南宮雲楓繞着她走了一圈,笑着不住點頭,随後壞壞地湊過臉去,道:“不用急着離開嘛!我看你資質不錯,就留在醉生樓吧!”

此言一出,衆多男子不由得松了口氣,而衆多女子明顯地察覺到一股不正常的危險氣息。

不等紅裙女子再說什麽,南宮雲楓便示意太子太傅等給出評價。他懶洋洋地坐在檀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琴弦。妩媚的眼神不時瞟向前方那位紅裙女子,不經意間會有一絲異常從眸中閃過,絕美的臉上慣常的笑容也在剎那間變得茫然。

但他畢竟是南宮四少,天下第一美男子,百年不變的笑面狐貍。那種異常,他不會給任何人看到。

而伫立在他面前的紅裙女子,冷淡地注視着面前衆人,一語不發。她那雙清冷的眼眸裏,閃爍着複雜的情緒——悲傷,憤怒,憂慮,畏懼……

“南宮少爺,我們都以為,這位姑娘琴技無雙,相貌不俗,氣質出衆,當為花魁。哦,不僅如此,這位姑娘理應為花魁之首。”

太子太傅的話音剛落,女妓當中就有人驚呼一聲,随後響起了門被用力甩上的聲音。原來是已經三季為花魁的連翹,她聽到太子太傅的話,明白花魁之首勢必易位,便氣呼呼地回房了。

而醉生樓中,先是一片沉默,随後爆發出陣陣歡呼和掌聲。

原本一臉愕然的紅裙女子也欣然接受,微微欠身致謝,甚至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一朵綻放的帶刺兒的玫瑰花兒……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這麽個譬喻。

“但不知姑娘芳名?”太子太傅問道。

南宮雲楓撥弄琴弦的手指忽地停住,低低的琴音戛然而止。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戲谑的笑意,似乎等待着一個令人震驚的答案。

那位紅裙的女子,背對着南宮雲楓,沉默片刻,忽地開口道:“小女子姓雲名筝。”

砰!

竟是南宮雲楓失态,猛然起身之時不小心撞掉了古琴。古琴咣啷啷落地,琴弦铮铮而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名喚雲筝的女子,也回過頭看向他。她眼神中帶着幾分威脅,令正欲開口的南宮雲楓不由自主地将問話吞了回去。

“啊,雲筝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姑娘以前似乎不叫這個名字。”南宮雲楓頗有風範地俯首,彎腰,将古琴捧起放回琴架上。

妩媚的臉上,是耐人尋味的笑意。

雲筝看着他,冷冷說道:“南宮少爺不是神人,自然會有記錯的時候。再說小女子姓甚名誰,又有什麽打緊?能得在場各位老爺少爺的青睐就好,小女子本不求名傳天下。”

“啊,雲筝姑娘言之有理。”

“這話聽起來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

“就是就是,雲筝姑娘言談舉止落落大方,不一般哪!”

不失時機地,雲筝回過頭,向方才議論的那幾位賓客颔首,致以微笑。醉生樓裏頓時熱鬧了起來,不但賓客們紛紛稱贊雲筝魅力不凡,就連一幫男妓們都忍不住感慨此女為花魁之首當之無愧。

這其中,唯有一人心中不忿,如同火燎,他就是在人群中無法被忽視,更無法忍受被忽視的南宮四少。

一面笑着,一面走到雲筝的身邊,四面八方的賓客和樓上的男□□妓們看去,還以為四少在和雲筝打招呼,相互致禮。而實際上,兩個人已經以眼神為兵器開始了交鋒。

“雲筝?哼!我記得你叫舞翎,大有來頭呢!”南宮雲楓在雲筝的身邊,眼睛是笑着的,嘴巴一張一合,聲音故意壓低了許多。

事有蹊跷,他可不想惹出什麽意外來。

雲筝也在微笑,眼睛卻是看着衆多賓客,放狠話給南宮雲楓聽:“你想拆穿我?那好,本姑娘現在就走人,我看你怎麽收場!”

聞言,南宮雲楓愣住。是的,她有意隐瞞身世,他若拆穿了,惹得公認的花魁之首拂袖而去,那對醉生樓來說将是大大的恥辱,只怕從此以後将會有一半的常客停步在醉生樓門外。

可是……他就這麽被威脅了?!

他可是絕不肯吃虧的南宮雲楓,斷情山莊的四少爺!

“是嗎?舞姑娘不妨走出醉生樓試試看,到時候從我南宮雲楓嘴裏道出的事兒,絕對能成為長安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

“你——你想怎麽樣?!”

“好說好說。我不拆你,你也別想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搶我風頭——契約我自會與你簽訂,不過很抱歉,別的姑娘拿七成,你只能拿三成!”

“……哼,我答應你就是。還望南宮少爺口風緊一點兒,別再叫什麽舞姑娘!”

雲筝惡狠狠地瞪了南宮雲楓一眼,轉過身再次要走下蓮花臺,準備去向在場的客人們敬酒。滿座賓客無不起身,陪着笑臉紛紛湧了過來。南宮雲楓咬着牙,猶自跟樓上的姑娘們抛媚眼,跟在雲筝的後面走下蓮花臺的木質階梯。

兩側的木樓梯處垂落了層層紅紗帷幕,将他二人的身影暫時擋住了。雲筝提着裙擺走在樓梯上,忽地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南宮雲楓,清澈的眸中是難融的冰雪:“舞翎已經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無家可歸的雲筝——南宮少爺,這可都是拜你當年的詛咒所賜!”

說罷,冷笑一聲,轉身下了樓梯,被太子太傅等人簇擁着往雅座走去。

聽着雲筝的笑語,南宮雲楓站在樓梯上,鳳目中閃爍着一絲驚愕——她剛才是什麽意思?

“拜你當年的詛咒所賜”……原來,原來她還記得!難怪乍見到他在青樓中,會那般驚詫憤怒!

三年已逝,物是人非。他只知三年前她離家,出了長安後再無下落,如今冤家聚頭,他自然驚愕。想到當年的針鋒相對,他雖不信詛咒應驗之說,卻也為她竟然淪落入青樓而愕然不已。

誰料想,她也是記得那個詛咒的!

可是,那句話不過是他一時氣憤,随口而出的意氣之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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