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啓對着阿澤招了招手,“阿澤,你能幫我挖一下這個嗎?”
阿澤蹲下來,看了看那一小片被扒拉開一點泥土的地方,二話不說伸出爪子,三兩下就挖出三個半個拳頭般大小的東西。
陳啓眼睛一亮,忙拿過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檢查一遍,還拿起一邊被扯斷了的藤蔓細細看了幾回,果然,是以前熟悉的在菜市場上經常買的食物,番薯。
這個世界太多陌生的東西,就算遇到以前經常吃的食物陳啓也不敢随便入口,他将其中一個湊到阿澤面前,“阿澤,阿澤,這東西有毒嗎?能吃嗎?”
阿澤接過來,用衣角擦了擦上面沾染上的泥土,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咬了一口,陳啓還來不及阻止,阿澤就咀嚼了兩下将口中的東西咽了下去,“可以吃。”
陳啓扶額,無奈道:“阿澤,下次你不确定能不能吃的東西就不要随便放入口中了。”
“好。”
“來來來,我們将它烤來吃吧。”陳啓興奮地拉着阿澤回到火堆旁,示意阿澤在旁邊再挖一個淺坑。
陳啓一個命令阿澤一個動作,也不問陳啓這樣做的原因。淺坑很快就挖完,陳啓拿起一根木棍,将火堆中那些已經燒紅的木炭扒拉進坑中,然後在上面鋪了一層薄薄的洋槐樹葉,再将那兩個完好的和被阿澤咬過一口的番薯放在上面,再鋪上一層樹葉後才蓋土,然後在上面燃起一個小火堆。
阿澤一邊給烤疣豬塗抹鹽石,一邊看着陳啓忙碌,偶爾再搭把手。等陳啓将小火堆弄好後阿澤已經切下幾片烤的正好的疣豬肉遞給陳啓,水乳果裏的水才剛燒開,正放在旁邊降溫。
“陳啓,剛挖出來的那些根莖是什麽東西呀?為什麽要這樣埋在土裏?”阿澤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将炭火埋在土裏還在上面生起火堆的,不禁有點好奇。
“番薯,這種東西烤起來可好吃了。”陳啓折下兩根幹淨的草杆當筷子,夾了一塊疣豬肉輕輕吹了吹才放進口中,咀嚼了幾下,怎麽說呢,并沒有看起來的那麽好吃,還帶有一點鹽石的苦澀味。
“番薯?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種根莖也能吃的。”
“你們平時不吃的嗎?”
“嗯,我只見過部落裏的人都是采果子吃的。”阿澤撕下一條豬腿,他吃起來就沒有陳啓那麽講究了,直接将豬腿拿在手上,張嘴開吃,動作豪邁,也不怕燙。
陳啓聞言一頓,不确定地問:“你們是不知道長在地下的東西也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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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側着頭想了想,“嗯,我們只吃能看見的東西,像是果子和動物。”
陳啓了然地點點頭,看來以後只能自己摸索着增加食譜了。
兩人解決了半只疣豬,當然陳啓是吃不了那麽多的,吃了大半只豬腿後就感覺有點膩味,其他都下了阿澤的肚子。
兩人休息了一會,陳啓喝了幾口水沖淡了口中的烤肉味,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将那個小火堆移開,拿着一根棍子開始開挖。
三條番薯并不大,陳啓怕燙,就着樹葉按了按,發現已經變得異常松軟,用樹葉包着拿起來,一掰露出裏面橘紅色的肉,迎面撲來一股濃郁的美味的香氣。雖然跟以前在菜市場中買的還是有所出入,但味道明顯更加濃郁。
阿澤聳動了下鼻子,驚奇道:“好香。”
陳啓将另一條完整的遞給阿澤,“你試試看。”
阿澤接過來,剛想直接下口就被陳啓阻止了,“這個需要剝皮,像這樣。”陳啓給阿澤示範着将番薯的外皮剝掉,開玩笑,這東西直接從土裏挖出來就開烤的,上面還沾着泥土呢,怎麽能直接吃。
阿澤學着陳啓的樣子剝掉外皮,看陳啓享受地吃了一口才跟着咬了一口,軟軟的糯糯的,還有點香甜,跟聞起來的味道一樣的美味,阿澤還是第一次嘗試到這種味道,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一條番薯并不大,對于阿澤來說兩三口就沒了,吃完還有點意猶未盡地看了看陳啓,只見對方正眉眼彎彎地盯着他,将最後那條之前被阿澤咬過一口的番薯遞給他,“給,味道怎麽樣?好吃嗎?”
阿澤點點頭,并沒有接,“這個很好吃,你多吃點。”
陳啓直接将它塞到對方手中,“這是你挖的,你才應該多吃點,我自己的還沒吃完呢。”
阿澤有點糾結地看了看陳啓,“你剛剛也沒吃多少肉。”
那只小疣豬雖然并不大,但大半只豬腿對于陳啓來說也不算少了,陳啓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吃完後用洋槐樹葉擦擦手,“阿澤,我們今晚睡在樹上嗎?”
阿澤心情有點複雜地點點頭,他能感受到陳啓那沒有言明的溫柔,這讓他有點恐慌,他怕自己會對這份溫柔産生貪婪的欲望,這不是他這個沒有孕紋的雌子應該擁有的東西,他是被獸神遺棄的人,阿澤心裏告誡着自己,低頭裝作正在享受手中的美食,斂去眼中湧動的情緒。
兩人吃飽喝足後簡單整理了一番,阿澤還将剩下的半只疣豬搬到洋槐樹上,這才背着陳啓回到那顆最粗壯的樹幹上休息。
一夜無事。
才怪。
陳啓第一次在樹上過夜,雖然那根樹幹粗壯得足夠他平躺着翻個身,但任誰在十幾米的高空,周圍還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都不能安心入睡吧。
整個晚上陳啓都僵硬着身子一動不敢動,雙手緊緊抓着身下的樹幹,一直處于半夢半醒間,畢竟走了一天路,後半夜後心裏雖然警醒,但身體還是困頓的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陳啓還有點迷糊,以為自己還在家裏那張舒服的大床上,習慣性地翻身,發現半個身子有種懸空的感覺,定睛細看,才發現自己在十幾米高的樹幹上,一條腿已經探出樹幹,正在半空中晃動,什麽瞌睡蟲和剛醒的迷糊都被吓到了九霄雲外,小心翼翼地收回腿,慢慢挪到主幹處才拍了拍胸口,暗暗松了口氣。
往另一邊看去,只見阿澤正半弓着身子站在最外面的一根枝丫上,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緊繃而冒出了青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空,那樣子就像下一刻就要沖出去和什麽東西拼命一樣。
“阿澤?”
聽到陳啓的聲音,阿澤回過頭,臉上因為緊繃而略顯冰冷的表情瞬間收斂,輕輕一跳就回到陳啓所在的地方,“你醒了。”
“嗯。”陳啓點點頭,“你剛才在做什麽?”
阿澤伸出手,掌心裏正握着一根潔白的羽毛,上面正有一層半透明的淡淡霧氣不斷地向四周擴散,然後融入空氣中。陳啓疑惑地看看阿澤手中的羽毛,又看看阿澤,“這是什麽?”
“信鷹的羽毛。”
“信鷹?”
“嗯,信鷹每飛一段距離就會掉一根羽毛,上面的霧氣就是羽毛在揮發時候散出的味道,這是在通知同伴的信息。”
這是什麽奇怪的鳥?一直掉毛不會變禿嗎?陳啓心裏吐槽了一句,等着阿澤繼續說下去。
阿澤的表情又變得沉重起來,“信鷹都是跟在鬣龍身後撿漏的,有信鷹出現,證明附近有鬣龍。”
陳啓獲得的信息雖然很片面,對于信鷹完全是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對于鬣龍這種基本處于食物鏈頂端幾乎是bug一般的存在還是知之甚深。龍類不是都生活在洛雅森林嗎?多拉平原根本維持不了它們的生存需求,怎麽會有鬣龍出現在這裏?
“陳啓,我們需要馬上離開。”
現在也不是讓陳啓慢慢探究的時候,聽到阿澤說要馬上離開,也一臉凝重地點點頭,“好,我們現在就走吧。”
阿澤有點躊躇,停頓了一下說:“陳啓,我的速度很快,能追上狼。”
陳啓奇怪地看着對方,這時候為什麽要說這個?
阿澤繼續道:“我的力氣也很大,我能背着你跑一天也沒事。”
陳啓恍然,原來對方是說這個哦,這時候陳啓當然不會繼續堅持說要自己走,聞言拍了拍阿澤結實的肩膀,笑了笑說:“那就麻煩你了。”
阿澤以為陳啓還會拒絕,剛想繼續勸說對方,沒想到對方一下子答應,自己反而有點沒反應過來而楞在原地。
“怎麽了?我們快點走吧。”陳啓伸手在發愣的阿澤面前晃了晃。
“哦,哦,好。”阿澤回神,有點尴尬地低下頭,太丢臉了。
因為要背着陳啓趕路,阿澤只拿了兩塊最柔軟的獸皮,連着昨晚剩下的半只疣豬一起捆在身前,其他東西都被他留在了洋槐樹上。陳啓本來建議自己可以幫忙背着那些行李,被阿澤拒絕了。
兩人将昨晚那個火堆用土掩埋,簡單收拾了一下,阿澤就背起陳啓離開,阿澤速度确實很快,幾個起落間就遠離了那顆高大的洋槐樹。
不遠處的天空上,一只翼展快有兩米的全身火紅色的鳥類揚天長鳴,身後悠悠飄落一根羽毛,羽毛在掉落的過程中就像在掉色一樣,慢慢變得潔白,并開始冒出一絲絲像是水霧一樣透明的東西,并迅速融進周圍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