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胡狼夫婦顯然并不怕這頭年老的獅子,一邊吃肉還一邊呲着牙看着樹上的陳啓,眼中流露出貪婪的欲望,顯然是在考慮怎麽将這個獸人變成自己的食物。
獅子太老了,如果再年輕一點區區胡狼它又怎麽會放在眼裏,現在也自知自己奈何不了胡狼,淡淡地掃了胡狼夫婦一眼,走到另一邊大口吃起來,兩方都想在別的掠食者來之前能吃多少是多少,倒是難得的和諧。
而還呆在樹上的陳啓心情就有點微妙了,他幾乎能想象得到那頭黑斑羚就是自己一會兒的下場,這裏只會聚集越來越多的掠食者,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陳啓也實在想不到有什麽方法能自救的,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樹上,盡量能拖到阿澤回來并發現他所在的位置就是最好的結果。
這裏的禿鹫明顯跟陳啓認知中的有點出入,它們不但叫聲難聽而且聲音傳播的距離很遠,越來越多聽到同伴呼喚的禿鹫從遠處飛來,有幾個身型強大的甚至開始從天上俯沖下來,打算驅趕胡狼和獅子,将黑斑羚獨占。
胡狼怎麽會如禿鹫所願,每當有禿鹫靠近就呲起牙,面目猙獰,随時打算狠咬禿鹫一口。禿鹫也不打算跟胡狼正面杠,用爪子騷擾一下就撲騰着翅膀飛上天,胡狼也奈何不了它們,沒辦法,禿鹫太煩人了,胡狼夫婦只能一個負責吃一個負責趕禿鹫,吃完了就換一個。相對而言獅子就凄慘得多,沒吃幾口不說,還被禿鹫尖利的爪子抓傷了臉,不管它多生氣暴躁也奈何不了這幫有翅膀的煩人家夥,無奈只能看了看地上的黑斑羚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要是禿鹫越聚越多,估計就不是吃不了食物的問題,怕是自己也要變成食物了。
近距離地圍觀了一場動物世界的殘酷奪食之争,陳啓心有餘悸地咽了咽口水,打量了一下身處的榕樹,選了一根枝葉比較多的樹枝,盡量放輕動作爬過去。所幸現在禿鹫們的注意力都還在那頭已經被消滅了一半的黑斑羚身上,還沒空搭理樹上的陳啓。
胡狼夫婦雖然沒有吃飽,但是看着越來越多的禿鹫也萌生了退意,對視一眼後雙雙竄進枯草叢中離開,二十多只禿鹫一湧而下,将那頭已經被啃的七零八落的黑斑羚團團圍住,密不透風,一只擠壓着一只的,最裏面的禿鹫吃得差不多了才給外面擠不進來的讓位置。
一頭黑斑羚很快就被禿鹫群們消滅幹淨,連皮毛和滴落地上的血跡都沒放過,待禿鹫們從黑斑羚身上下來,陳啓只能看見一具森森的白骨。
陳啓繃緊身體,背部緊緊貼在榕樹粗糙的樹幹上,定了定神,将劍角刀擺在身前,做出防禦的姿勢。二十多頭禿鹫齊刷刷站在距離陳啓五十米不到的地下,仰着它們醜陋的禿毛頭顱,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在陳啓身上轉動,似乎是在考慮從哪裏下口才能最快速度将這個獸人變成口中的美食般。
禿鹫不是都吃腐食的嗎?這裏的禿鹫為什麽不能像自己以前在電視上看見的那樣,可愛地只吃死掉的動物呢?什麽時候禿鹫這種專吃白食的家夥也學會像鷹一樣捕獵了?陳啓心裏瘋狂吐槽,這一刻他多麽懷念以前那些正常的生物呀。
一只身型偏瘦削的禿鹫明顯按捺不住了,只見它後退兩步,展開巨大的羽翼撲騰了幾下,突然直直沖着陳啓飛去,帶勾的嘴微微張開,發出威脅性的刺耳叫聲。陳啓握着一根樹枝,樹枝在身前形成一個弧度,待禿鹫到得跟前,陳啓突然松開手,樹枝直直拍向飛奔而來的禿鹫,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禿鹫被直直擊飛出去,在落地前險險扇動了幾下翅膀穩住了身型,這才避免了重重摔在地上的命運。
陳啓可惜地啧了一下,重新将樹枝扯過來護在身前。
禿鹫顯然被激怒了,扯着脖子大叫了一聲,旁邊幾只聽到聲音的禿鹫都同時支起了翅膀,張開巨大的羽翼,只要同伴一聲令下就會齊齊沖向那個躲在樹上的狡猾獸人,用堅硬的嘴巴将他拖下來。
陳啓額角滑下幾滴冷汗,那麽多禿鹫同時發起攻擊的話他不可能再抵擋得了,下一波攻擊就算他不被拖下樹,少不得也是要受傷的。
就在禿鹫們發起攻擊的瞬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一道高大而矯健的黑色影子突然出現在陳啓面前,将那頭最先沖向他的禿鹫硬生生攔下,一手扯着禿鹫的脖子,一手抓着禿鹫不停撲騰的翅膀,狠狠地一扯,禿鹫那柔軟的長脖子竟然硬生生被對方扯斷了,血液濺到他黑色的獸皮衣上,并不明顯。
高大的獸人半弓着身子,面目猙獰地将手上的禿鹫屍體往禿鹫群裏扔去,喉嚨中還發出威脅的聲響。身型最高大的那只禿鹫抓起同伴的屍體,高聲大叫了一聲,踉跄地展開巨大的羽翼飛上了天空。其他禿鹫也驚慌地緊緊跟随它的步伐,不過一會兒工夫,所有的禿鹫就消失的一幹二淨了,要不是地上那具黑斑羚的骨頭還昭示着這裏曾經發生的事情,誰也看不出就在幾分鐘前陳啓還陷入為自己的生命安全擔憂的境地。
Advertisement
高大的獸人轉過身,用手指抹了抹沾在臉上的血跡,将指頭伸到嘴邊舔了舔,皺了皺眉頭,“這些煩人家夥的血還是一樣的難吃。”仰起頭看看陳啓,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霸氣而狂野的笑容,“你能下來嗎?”
陳啓僵硬地點點頭,他還沒從前一刻被獸人徒手撕禿鹫的震撼畫面中回過神來,艱難地爬下榕樹,還不忘将那兩把割下來的根須也帶上。“謝謝你救了我。”陳啓真摯地道謝。
“你就是陳啓吧?”陌生的獸人那銳利的目光在陳啓身上打量了一番,雖然是詢問,但語氣卻異常肯定。
陳啓詫異,“你認識我?”
“我是卡洛的伴侶,阿克。”
“阿......克?”陳啓的目光落在對方平坦結實的腹部,被獸皮遮擋住,那裏綁着一條結實的藤蔓做腰帶。怎麽看也不像是懷孕的樣子,而且這麽霸氣高大的男人竟然懷着孩子?饒是陳啓的接受能力已經很強了,這時候也不免淩亂了一下。
“阿澤不在你不應該一個人跑那麽遠。”阿克責怪道,語氣中帶着與生俱來的威嚴。
陳啓下意識地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當然阿克也不是想教訓陳啓,但一想到若是他晚來一步這個膽大妄為的雄子就要葬身禿鹫腹中又不免生氣,也不知道阿澤如果知道這個雄子差點出事會是什麽表情,想到這裏臉上的表情也淡了幾分。“回去吧。”
“好。”陳啓答應一聲,他也不想在這個地方久待,走到榕樹根下,那裏還放着他用獸皮采摘的一大包蒲公英,萬幸那些食肉動物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獸皮包裹還是完好如初地呆在原地。陳啓将那兩把長根須折了兩折挂在肩上,抱起那包蒲公英追上阿克的步伐。
走在前面的阿克見對方遲遲沒跟上來,一回頭就看見陳啓抱着一大包用獸皮包裹着的東西,沒好氣地問:“那是什麽?”
“蒲公英。”
“蒲公英?”沒聽過的名字,獸人對于不能吃的東西都不會特意去起一個名字來記住,所以阿克對于陳啓所說的東西完全沒有概念。“有什麽用的?”
“能吃。”陳啓簡略地解釋道。
阿克不置可否,看陳啓跟上來了就加快腳步,卡洛還在阿澤家裏等着呢,這麽近的地方竟然都出現禿鹫了,也不知道阿澤家安不安全,早就建議阿澤搬回部落去,那個固執的家夥就是不聽,不但讓自己擔心,還讓卡洛擔心,想到這阿克就忍不住拳頭癢癢,很想将阿澤揍一遍。可惜他最多只能跟那家夥打成平手。
之前陳啓是一路采摘一路走的,倒是沒覺得自己走了多遠,現在回來竟然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回頭看看那棵榕樹早就被高大的洋槐樹擋住了身影,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平靜。
“怎麽去了那麽久?”一個濃眉大眼,穿着一身虎皮獸衣的男人叉着腰,盛氣淩人地質問走近的兩人。
阿克的表情瞬間變得溫柔似水,臉上還堆上了讨好般的笑,解釋道:“遇到了幾只小鳥兒,打跑花了點時間。”
禿鹫是小鳥?好吧,想起對方徒手撕禿鹫的樣子還真跟小鳥沒區別。陳啓打量了一下那個新出現的陌生人,能讓阿克瞬間像變臉一樣換上一副表情的人,應該就是阿澤的弟弟卡洛了。
陳啓将獸皮包裹放到腳步,對着對方露出一個自認為親切的笑容,“你好。”
卡洛輕哼一聲,顯然不打算搭理陳啓,一扭頭,轉身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子。
阿克聳了聳肩,跟在卡洛後面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