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紅葉城的時疫消減大半, 逃亡在外的人陸續返回,梁簡下令解禁城門, 來往的旅客增多, 紅葉城又恢複之前的熱鬧。
杜大娘不願意繼續留在宋遠家裏叨擾, 宋遠借給她一些銀兩讓她重新安家, 小豆子臨走時對梅争寒戀戀不舍, 讓梅争寒一定要記得去他家找他玩。梅争寒滿口答應, 但心裏始終不踏實, 不知道接下來自己和江盛雪又要去往何方。
梁簡剛接下紅葉城的擔子, 肩上責任重,早出晚歸忙城裏的事,這幾日梅争寒都很少能看到他。相比之下,楊君寧倒是清閑的很,早中晚定時定點去安置點看一眼情況, 剩下的時間都在圍着梅争寒打轉。
她這個人熱情好客喜交朋友, 帶着梅争寒四處轉悠, 恨不得把紅葉城所有的美色美食都一股腦的裝在梅争寒的腦海裏。梅争寒招架不住她的熱情,借口幫江盛雪處理時疫躲進安置點, 讓楊君寧失落很長時間。不過很快她又重整旗鼓, 這一次她沒有煩梅争寒,而是把目标轉移到江盛雪的身上。
江盛雪性格溫和如水,和楊君寧風風火火的性格剛好互補。兩個人一來二去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形影不離。
又一次被排除在外的梅争寒無奈的看着交情深厚的兩個女人,自個上了屋脊曬太陽。
秋日的陽光并不溫暖, 風吹過的時候還帶着涼意。梅争寒躺在房頂的瓦片上翹着二郎腿,看着頭頂落的只剩下枯枝的楓林,有些無聊的想梁簡在做什麽。
“我現在去城主府看他會不會給他添麻煩?明明早上才見過,卻覺得自己像是好久都沒見到他了。”
梅争寒有些失落,他覺得自己和梁簡的距離變得遠了。他心裏開始不安,總覺得想要抓住一些東西卻怎麽也抓不到,特別的煩躁。他不開心的抓着自己的頭發,心裏升起一股非常強烈的念頭,他要見梁簡,現在立刻要見到他。
沒有防衛的城主府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士兵和官員來去匆匆,各自埋頭苦幹自己手上的事。偶爾遇上熟人停下腳步,也是相顧無言各自嘆口氣便分開。
梁簡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燒的就是城內的冤假錯案,他讓長吏把城中近些年的卷宗全部搬出來核對,凡是對不上數、漏判錯判都分出來重新整理歸檔。第二把火燒的是城內近年的賬目,孫勝做城主這些年沒少斂財,各方送的禮都有賬本記錄在冊,梁簡現在要查的就是這些東西。至于第三把火,梁簡整治的是城內官吏,裁撤多餘的官員,根據官員的考核來調整升遷。
城主府一時忙的人仰馬翻,就連剛剛病好的幾個官員也被拖來辦事,高壓力的工作強度讓大家的效率比之前高了一倍不止,查卷宗的查卷宗,查賬目的查賬目,還有整理官員業績。
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城主府這些年沒辦完的卷宗特別多,官員懶政的情況也十分嚴重,光是整理出來的冤假錯案就在書房疊了四五摞。
梁簡面對一地的卷宗,讓官員分郡放好發回給各地郡官,讓他們逐一清查。
“城主,這恐怕不行。”有個上了年紀的長吏眯着眼道:“這些卷宗都是近五年的案子,郡官送上來以後就沒在過問,有些恐怕連原告都找不到了。”
“找不到那也是郡官的事,不用你們操心。我養着一群官吏,每月按時發放俸祿,結果到頭來一件事也不幹。那我養着他們做什麽?給我添堵嗎?”梁簡并沒有因為提問的人年長就嘴下留情,他接管紅葉城是要讓紅葉城越來越好,而不是放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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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的長吏見梁簡态度堅決,知道他和孫勝不一樣,連忙告罪。
梁簡擡手示意他免了,想了想大概猜到這個長吏的擔憂,又道:“你們要是擔心發回去郡官不接也沒關系,先留着。過幾日等皇城的任命下來,我讓郡官進城議事,我自己和他們說。”
主城官員懶政尚且嚴重,更別說下面那些當官的。更何況梁簡新上任,下面的人沒見識過厲害不一定買賬,發下去後被敷衍了事的可能性很大。梁簡也不為難城裏這幾個戰戰兢兢的幾個官員,讓人進來先把這些東西都搬出去。
“你們也累了好幾天,先下去休息。我新任城主難免要忙碌一陣,你們休息好才有精神陪我打持|久戰。”
在場的官員都忙了好幾天,還有不少大病初愈,梁簡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整理完卷宗就讓他們下去休息。幾個官員相繼告退,很快走的一幹二淨。
孫勝把城主府修的氣派豪華,用來議事的暖閣有三個進出,前廳用來議事也用來吃喝玩樂,所以修的比較寬敞。往裏還有浴房、卧室和一個供侍女休息的耳房。
這幾日議事的官員都在忙碌,前廳擺滿了卷宗梁簡還不覺得有異,現在人散了,卷宗都搬下去,梁簡才發現這屋子空間富足,用來辦個小宴都綽綽有餘,不難想象以前孫勝都拿這地兒來做什麽。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連人心都不聚,又有何才能服衆天下人。”梁簡看着空曠的大廳垂首嘆息,倒是理解為什麽宋遠和楊君寧都巴不得孫勝死。
“有些人貪的是當下,他才不在乎身後留的是罵名還是美名。”被埋在無數賬本裏的宋遠聽見梁簡的話随口接了一句,從賬本裏擡頭,咬着一只毛筆,抓了抓自己亂成鳥窩的頭發,痛苦的哀嚎道:“我說梁大城主,這些東西真的都要看完嗎?你知不知道這個賬本它從頭到尾就沒有一處對的上。”
梁簡被突然出聲的宋遠吓一大跳,這才發現被壓|在一堆賬本裏的宋遠。他剛才還以為人都走了,沒料到宋遠還在。梁簡回想自己剛才舉動,确定沒有什麽違和的地方,這才對宋遠道:“你沒走?”
“我也想啊。”宋遠不覺有異,伸展四肢趴在賬本上,可憐兮兮的看着梁簡控訴道:“你知不知道賬房和戶官根本不敢查這些賬冊,他們只好都拜托給我。你別看管事那麽大方的把賬冊交出來,其實這其中的玄機多着呢。他們做賬都是做的陰陽賬冊,一本應付朝堂的稅收,一本才是真的。很顯然,管事把你當朝堂的狗腿子忽悠,這都是假賬冊。”
孫勝提拔上來的戶官和賬房一般都是擺設,他的賬目全部是管事在做。這其中的水分那些小官不敢插手,苦了宋遠要攬這個爛攤子。
梁簡可不覺得自己是朝堂的狗腿子,之前宋遠就提醒他小心這個管事,他原本見對方還算識趣打算留着他,不想對方在這裏等着他。梁簡可不是大發慈悲的菩薩,既然對方都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他也不必客氣。
“來,我交給你個任務,這些賬冊你不用查了。你直接帶人去抄管事的家,把人給我丢牢裏去,要是反抗就殺了。順便告訴跟着管事的那些人,真賬本在我手裏,三日後我要清查城主府的賬冊,他們要是不想被拖下水,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說的多有賞,說的少又欺瞞的和管事同罪。”
梁簡就不信,重罰之下這些人還敢心存僥幸覺得意思意思就能過去。他就是沒有真賬本,也要從這些人的嘴裏問出一個真賬本。
“殺雞儆猴是不錯,但目前有個更嚴峻的問題。跟着盧天反水的武官都被你下大獄,現在城內兵防就只剩下一個衛将,兩個羽将,還都被你遣去治理時疫,導致大量的兵力無将領,城主府的布防也是漏洞百出。雖然你不住在這裏,但好歹要有個城主府的樣子吧。”
宋遠素來不管武官的事,要不是梁簡讓他帶兵去抄家,他還不一定想的起來這件事。城內的兵力短期內沒有将領也沒什麽,但時間一長這些人無人管束,會出大亂子。
梁簡是武将出身,也曾統率一城兵力,當然知道這個理。但就目前這個形式而言,他還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選來擔任大統領的位置。
“你要不讓梅争寒試試?”宋遠建議道:“你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紀出任的江城大統領,有你帶他,想來他不會做的比你差。”
宋遠還是很欣賞梅争寒的為人,不卑不亢,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功夫。更主要的是他和梁簡關系好,由他來出任大統領,梁簡不用擔心武官權力過大不能掌控。反正他和江盛雪都要在這裏安家落戶,能和梁簡在一起豈不是更好?
梅争寒的問題梁簡暫時還沒有往這方面考慮,宋遠的話猶如當頭一棒,他愣了愣神,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模棱兩可道:“再說吧。”
這個答案出乎宋遠的意料,他不解的看着梁簡半晌,才回道:“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麽,我只是給你提個意見,你要是還有更好的人選那也沒啥。另外,外逃歸來的官員你打算怎麽處置?”
“直接押入大牢按渎職查辦,不用來請示我,我也懶得見。”
在一城最危急的時候棄城逃跑的官員是嚴重的渎職,這種人梁簡多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宋遠見他如此果斷輕笑一聲,撐着桌子坐起來,借耳房的梳妝鏡整理衣冠,很快又變成溫潤儒雅的書生。梁簡讓他去抄管事的家,他不敢怠慢,閑聊結束就該去辦正事,不然今晚又得睡的比驢還晚。從耳房出來和梁簡告別,宋遠就大搖大擺的出門。
只可惜他這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剛過門檻就吓的沒影,整個人差點蹦起來,梁簡聽見他從胸膛裏噴出來的尖叫,聲音大的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我的親娘呀,梅公子,你怎麽在這裏,你吓死我了。”任誰看見剛剛還在議論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都要吓的心髒驟停。
杵在門口當了好半天門神的梅争寒也讓他吓一跳,低聲道:“我來找梁大哥,見你們在忙就沒進去。”
宋遠頓了頓,問道:“我們剛才的談話你是不是聽見了?”
剛才的談話自然指的是讓梅争寒出任大統領一事,梅争寒沉默好一會兒,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嗯一聲便沒了下文。
他跟着梁簡這一路經歷過不少事,被通緝、被追殺、扮演瞎子、被人崇拜,遇上謀反,真說起來比他走镖一年遇上的還多。他知道自己有很多的不足,和梁簡比起來還差的太遠。聽見宋遠讓他出任大統領一事,他說不激動是假的,但梁簡模棱兩可的答案讓他有些難過。
他滿心歡喜的來見人,卻被人潑了一盆涼水。
宋遠見狀,回頭瞥了屋子裏的梁簡一眼,拍拍梅争寒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道:“別洩氣,他說不定只是不希望你卷入危險中,紅葉城的兵力看似平靜,但實際暗潮湧動,也是灘渾水。”
梅争寒笑了笑沒有說話,宋遠知道多說無益,對梅争寒揮揮手,便去忙自己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我們來做有獎競猜
問:大魔王打算怎麽安排小梅花的職位or去處。
回答正确的小天使送100晉江幣,答案截至時間到我寫出小梅花的職位or去處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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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試圖透底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寫作小白的大綱~~~~~~~~~~~(傲嬌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