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梁簡一走宴會頓時就像炸了鍋一般, 那些郡官無不立刻嚷嚷起來,都在詢問這叫什麽事。最氣憤的莫過于獻上美人的周誠, 他見梁簡展顏還以為梁簡是看上舞娘, 心裏都覺得已經萬無一失, 豈料梁簡甩了不錯兩個字就沒有下文, 舞娘也不解他的意思, 只好在周誠身邊站着。
“宋大人, 既然今日是你主辦宴會, 那請問城主這是何意。我們大老遠的來, 他既不問我們管轄區內的情況,也不說說今後有何指示,讓我們吃頓飯就走,我們各位家裏可不缺這頓飯。”周誠氣的一甩衣袖,一晚上忐忑不安換來這樣的結果, 他有種被人戲耍的憤怒。
宋遠看着面前這群義憤填膺的郡官, 冷笑道:“諸位大人管轄區的事情辦的如何自己心裏有數, 城主大人心裏也有數,所以不必問你們。他讓你們來此一聚算是打聲招呼, 真讓他和你們動真格, 你們敢嗎?”
這群郡官都是懶政的典型,宋遠這話也算直接點明,各自的臉上都有些不好看。周誠還惦記着把美人送給梁簡吹枕邊風, 不想和宋遠把關系鬧的太僵,他隐晦的掃了眼一旁端坐着的江盛雪, 懊惱的坐下去喝悶酒,舞娘坐在他身邊大氣都不敢喘。
江盛雪坐着無聊,該吃的也都吃的差不多,轉身和楊君寧低語兩句,兩個人一并起身離開。他們二人一走,有些上了年紀的官員也不願久留,紛紛和宋遠告辭,不一會兒屋子裏就走的只剩下宋遠和這些郡官。
宋遠也有些乏了,他累了一天,實在不想在和這群人浪費時間,幹脆的點明:“諸位大人,看在大家同僚一場的份上,我給你們提個醒。梁簡和孫勝不同,你們還想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就拿出點真本事,別再想着偷奸耍滑走捷徑,梁簡不吃你們這套。像今晚這種讓舞娘獻媚的伎倆最好不要有第二次,不然誰也保不住你們。”
城主府燭火連天,燈火通明。
梁簡和梅争寒離開宴席并沒有急着回東苑,兩個人一路走走停停。梁簡喝了不少酒,現在酒勁上來了渾身燥熱,不由得把衣襟拉開些許。夜裏的涼風帶走幾分熱氣,倒讓他舒爽不少。
梅争寒跟在他身側一言不發,心思還在剛才的酒宴上。梁簡見他悶悶不樂,手掌落在他的頭上揉着他柔|軟的頭發安慰他,詢問道:“怎麽看起來不開心?”
梅争寒搖頭:“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覺得那些官吏的心思都不在自己的本職上,挖空心思想的是怎麽讨好你,有這樣一群官多少百姓要遭殃。”
這場宴席梅争寒算是看明白紅葉城的官場情況,屍位素餐的人一抓一大把。難怪區區一個縣官也敢在自己的地盤上耀武揚威,扯虎皮拉大旗。這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從裏到外都爛透了。特別是那個送舞娘的周誠,只差把自己的意圖寫在臉上。舞娘是個好舞娘,跳的舞也美豔動人,可惜當官的不是個東西,只把她當一件物品,随時都可以送出去。
見梅争寒是為今夜的事怄氣,梁簡輕笑道:“不必和他們置氣,我現在根基不穩還不能動他們,只能進行一番敲打。要是今夜他們還看不懂我的意思,我也不介意抓一個出來殺雞儆猴。”
梁簡新上任城內已經殺了一批,實在不宜在這個時候再動外官。梅争寒知道是這個理,心裏越發為梁簡打抱不平。他鼻子酸酸的,開始覺得自己在梁簡身邊越發的力不從心。他想幫梁簡分憂解難,可是卻感覺無從下手,有勁也使不對地方。
“我要是懂官場之事該有多好,就可以幫你一起分擔。”梅争寒有些失落地說道,眸光暗淡。
梁簡心念一動,回身看着他,把他冰涼的手指包裹在掌心,笑道:“官場之道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你只是以前沒有接觸過,以後接觸的機會多了,自然就會了。”
前世的梅争寒對為官之道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他很擅長處理這種麻煩,現在不過缺少機會和鍛煉。只要他願意梁簡樂意給他提供條件,只是不是現在。現在梁簡有其他的打算,他會給梅争寒找一條更适合他的路。官場上的這些紛擾雜事就讓他來辦,他的大将軍要去更高更遠的天空翺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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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争寒只當梁簡是在安慰自己,勉強的回他一個笑臉。
夜裏的涼風吹亂梁簡身上紗衣,輕柔的紗拂過梅争寒的手指,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被梁簡握在掌心。梁簡的手很暖和,像是天然的暖爐從手指暖到梅争寒心裏。梅争寒又想起自己白天的胡言亂語,不由的臉紅,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
他垂下手掌,避開梁簡灼灼的視線,道:“時候不早了,哥明天還要接見那位沒到的大人,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
“唔,再陪我一會兒。”梁簡還不想休息,看見梅争寒臉紅他十分受用,不緊不慢的帶着梅争寒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心裏盤算着怎麽把梅争寒留下來。
梅争寒自從換了新住所就不和他睡了,雖然兩個人住在相連的兩個房間,彼此的床只隔着一層木板,但梁簡還是覺得礙事。
有木板隔着他看不見也摸不着,什麽都只能靠想象,還不能蓋一床被子。他已經夠倒黴了,能看不能吃就算了,連睡一起的機會也沒有,這讓他很不爽。
梁簡讓陪梅争寒不好拒絕,跟着梁簡進房。
梁簡點亮屋子裏的燭火,解了外衣只穿着修身的中衣,腰身被做工精細的腰帶勾勒出來,更顯得身姿挺拔。他在屋子裏比較随意,順手還拆了自己的紫金冠,讓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下來。他側身站在分明的光影裏,沐浴着燭光,邪氣更甚,像勾魂的山魅。
梅争寒覺得口幹舌燥,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降溫。
梁簡做完這些回身看着梅争寒,笑道:“今晚和我睡,好嗎?”
“咳,咳咳……”
梅争寒被水嗆到,連聲咳嗽,一雙藍色的眸子裏盛了淚光,他擡頭譴責的看着梁簡,怪他故意在自己喝水的時候吓自己。
“怎麽?之前是誰在宋遠家答應暖床,轉個身就翻臉不認了嗎?”梁簡無辜的看着梅争寒,絲毫不為自己說的話感到臉紅。反正這是梅争寒答應的,開玩笑答應的也算。
梅争寒自然沒忘記這事,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不敢在喝水,怕梁簡語出驚人再把他嗆住。
“我以為哥是在和我開玩笑,宋遠家裏就只有一張床給我們,自然只能睡在一起。”
“長夜漫漫……”梁簡剛起了個頭發現話有歧義,連忙生硬的轉個折道:“我是覺得紅葉城的冬天太冷,一個人睡不踏實。江南冬季短暫,并不會有這種陰冷的長夜。看在我第一次在滇西過冬,你受累暖個床可好?”
梁簡垂下眼,演出幾分恰到好處的‘我見猶憐’。梅争寒最難招架美人黯然之态,捂着心口跳起來道:“好吧好吧,我答應你。”
說完一溜煙的竄進卧室,不肯在面對梁簡扮可憐的攻勢。
梁簡輕笑,似乎有一點摸清梅争寒的弱點。只要他示弱,梅争寒就是鐵石心腸也要化成繞指柔。梁簡摸着自己的臉,在心裏罵了一句臭不要臉。明明都是過了而立之年的靈魂,遇見梅争寒好像越活越回去。
不過感覺還不賴,要是前世他也懂得這個道理,而不是強硬地逼迫梅争寒,他和梅争寒是不是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梅争寒穿着裏衣抱着暖和的錦被躺在床上并不覺得冷,他都要懷疑梁簡是在诓自己,但是一想起梁簡脆弱的神情他又狠不下心。
“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想那麽多做什麽?”梅争寒一拍額頭,把自己心中雜亂的想法都趕出去。他和梁簡坦坦蕩蕩,純蓋被子睡覺而已,難道也不行嗎?
梁簡熄了燭火上|床就寝,梅争寒抱着被子給他空出半邊床,自己縮在角落裏。梁簡躺上|床瞅着他這睡姿忍俊不禁,伸手把人撈進懷裏。梅争寒小幅度的掙紮被梁簡壓住,梁簡湊到他耳邊低聲哄道:“睡覺。”
梅争寒扁扁嘴,這樣根本睡不着。他窩在梁簡的懷裏,不由的想起那夜被噩夢驚擾之後躲進梁簡被子裏的事。同樣是被梁簡抱住,一個是梁簡無意識的時候,一個是在梁簡清醒的情況下,兩次給他的感受都截然不同。
感受到身後梁簡的強有力的心跳,梅争寒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整個人口幹舌燥,臉頰發燙。他有一點貪戀梁簡身上的溫度,那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情感,他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有點像作祟的占有欲,又并不完全。
他只知道他很在乎梁簡,明明認識的時間不長,他卻已經把對方當成自己最重要的人,想要和對方相伴到老。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對我兒子是不是有什麽誤解?他要是不純情,上輩子至于追不到他媳婦還不知道他媳婦心悅他嗎?
大魔王是個單戀多年的大齡(而立之年)單身處·男,性格古怪導致自己沒有女人緣沒人敢撩,長的俊美被人調戲過,對窺觊他美貌的人十分狠毒,然而……
穆争寒撩過他,調戲過他,窺觊他的美貌,他覺得那是正常的交談。
簡而言之,前世他和穆争寒根本不在一個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