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別
一個月後。
經過切希爾教授精湛的醫術,白允那雙沒有知覺的腿有了些刺痛感。切希爾教授解釋了,這是好事,說明他的神經末梢已經被激活了,只有堅持治療,再配合運動,不出一年就會慢慢恢複。
只是以後不能久站,不能受寒,而且每到下雨天時,腳都會疼痛難忍。
但是不管怎樣,有機會站起來已經是萬幸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樸霓旌的腿也日漸好轉,已經到了可以動彈的地步了。
陽光每天來可以看到樸霓旌與周西月的甜蜜互動。
“這樣腿有沒有感覺?”周西月輕柔的為樸霓旌按捏着雙腿,一邊詢問着他的感受。
樸霓旌溫柔的凝視着她,點了點頭,“很舒服。”
周西月笑得甜蜜可人。
樸霓旌手撫上她的臉,吮吸着她的唇。
陽光站在門外,眼中泛着淚花。
那溫柔的視線曾經是追随着她的,可是現在,物是人非,它早就有了新的主人,只是她還一直欺騙着自己,笑着說那是屬于她的。
如果言語能欺騙人,那眼神就會說明一切!
她不怪他,真的!只是他已經不愛她了。
夢醒了,她也該放手了,成全他們,也,放過自己。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推開走了進來,把手中的水果籃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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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西月臉上的潮紅未褪,似是感受到今日氣氛的不尋常,找了個借口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陽光看了眼樸霓旌的腿,笑得宛如太陽的光芒般耀眼:“你的腿終于快要好了,恭喜啊!”
樸霓旌依舊那副不鹹不淡的語氣,“恩,謝謝。”
“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陽光頓了頓,“我被德國洪堡大學給錄取了。”
樸霓旌沉默了片刻,“多久走?”
“恩~大概半個月後吧!”
“那一路順風,只是我這個樣子到時候恐怕不能送你。”
“沒關系。”
。。。
又是一陣沉默。
“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陽光揚起一個笑,“再見。”
再也不見。
“再見。”
陽光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麽似得,停下腳步,只是沒有轉過身,“對了,差點忘了,祝你們。。。白頭偕老!”
說完,頭也不回,就像有什麽在追她一樣,疾步離開。
雖然陽光竭力保持笑容,可那一絲顫音和哭腔怎麽可能瞞得過對她了如指掌的樸霓旌呢!
他被子下的雙拳緊緊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也沒有一絲感覺。
他緊咬着牙關,不發出一絲聲響,他怕要是不小心洩露了聲音,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叫陽光留下來!
可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又怎麽能反悔?他又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呢?
他緩緩解開一直纏在臉上的繃帶,就算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那是張極其可怖的一張臉。
他的手緩緩的撫摸着臉上深一道淺一道的傷痕,恐怕月球表面也比他現在的臉平滑吧。
自嘲一笑。
這張臉連他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他怎麽能用它去吓壞他最愛的姑娘?!就算陽光不嫌棄他,可是他不能忍啊!
他的陽光值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他又怎麽能讓敗筆出現在自己身上呢?
就算可以整容,那麽驕傲的他怎麽可能頂着別人的臉去和陽光相親相愛?
他,絕對不能接受!
這個冬日越來越冷了,樹葉都走了,樹還在凄涼的風中經受着離別的痛苦,抵禦着嚴寒的侵襲。一陣寒風悄然入侵,帶走那最後的一點溫暖。
日子如流水,陽光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為出國留學做準備。去德國留學這件事,是陽光早就計劃好了的。
畢竟,去德國深造是她一直以來的理想,而證券市場最早就是出現在法蘭克福,牛與熊的雕像依舊矗立在那裏,而“牛市、熊市”已經成為當前世界證券交易的固定名詞,可見德國在金融領域的世界性影響力。
其實早在大二的時候,她的雅思6.5就過了,通過DAF德語語言考試,也取得留德審核證書APS。本來應該馬上就提交申請的,但是她和樸霓旌當時正在熱戀期,難免有些難以割舍,所以就一推再推。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再考慮這些了。
雖然一想起那個名字,心還是止不住的痛。
陽光已經拿到了學校的offer,正着手簽證啊,體檢報告這類的瑣事,閑暇時也去圖書館鑽研接下來要學習的課程。
她得忙碌起來啊,不然那些曾經的那些美好畫面,就會如影随形般侵襲着她,讓她不得安寧。
人生三苦莫過于求不得、怨憎會、愛離別,這9個字!
愛離別這個是最要命的痛苦,也是常人難以越過的一道門檻,也是每個人一生總要面對的問題。
表面堅強的人,背後肯定軟弱,表面軟弱的人未必就是不堅強,什麽是長久,再長久,幾十年後還要分出先走與後留,先走的人牽挂留着人,留着的人思念先走的人。
**********機場**********
機場的人不多,陽光正和親朋好友依依惜別。
許母摸着陽光的頭,緊緊地抱着她。
“寶貝兒,出國讀三年,讀完了就馬上回來。”
“知道了。”陽光伏在母親的肩頭,悶悶地答。
“每天都要給家裏打電話。”
“不許和別的男生接觸,他們都不懷好意!”
話剛出口,許父就用手敲了敲她,她立馬就意識到自己提到了女兒的傷心事,她安慰似得拍了拍陽光的背。
本來他們對女兒和樸家那小子的戀情并不知情的,可是近來,女兒眼中時不時露出的落寞神情,作為過來人的他們自是清楚。
于是,他們找到白允,旁敲側擊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況。不由大怒,劈腿劈到他們寶貝兒身上了!本來想去找樸家那小子的麻煩,可是卻被聞訊趕來的陽光給制止了。
見場面有些尴尬,白允揚起一個笑,揉亂陽光的頭發, “怎麽辦,我好舍不得你啊!我不想你走啊!要不還是留下來當允哥哥的新娘?”
陽光愣了愣,不知道作何反應。
“開玩笑的。”白允笑了笑,擡手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
雖然像是一句玩笑話,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他的真心話。
陽光哪怕假設過無數次分別,真實來臨的那一刻還是令她有些承受不住。她知道現在科技發達,即便跨越大洋也不過是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路程,何況網絡能讓他們保持聯絡。
但是她的眼睛還是忍不住一痛,她攥了攥拳,感到母親的擁抱更緊了幾分,這份溫度,終究不能通過網絡傳達。
以後幾年,自己就真的離開父母,要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獨自生活了。
但一切都是定數,時間長,時間短,未必不是長久,短是為了等待你需要的人,長是你需要痛苦等待的人,無論是怎樣的人,都要經歷離別,離別的時候,有面哭與後哭。
陽光松開許母,依次抱了許父和白允,然後朝他們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她忍不住地去想,那個人,一定會過得好的,她不在他身邊,那個女孩一定會把他照顧的更好的。
少女微笑着向着安檢處走去,她不敢回頭,不敢駐足,盡管表情輕松平常,淚腺卻脆弱地不堪一擊。她盡力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腦卻不受控制地執拗在一點。
感覺多了,離別的就多愁,感覺少了,就離別的少愁,多愁少愁都是愁,愁來愁去總是得熬,熬走歲月,熬走思念,熬走這一生的包袱。
在隐蔽的一角,樸霓旌坐在輪椅上,目送着少女遠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霓旌哥,我們回去吧!她已經走了。”周西月輕聲詢問。
樸霓旌沒有開口,周西月也沒有再開口。
許久之後。
“走吧。”他收回了死死地盯着那道倩影消失的地方的視線,淡淡開口。
**********地球的另一端**********
陽光所在的學校一年3季,但如果是一年紀新生的話,最理想的是9月秋季入學,因為好多基礎課都會系統的學習,所以後面的課不會受限制。如果1月冬季入學,很多課就會上不到,或者不開。
很不巧,陽光就是冬季入學的。所以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惡補遺漏的知識點,還好之前在國內有涉及到,所以學起來難度不大。
自陽光去德國起,每到中午12點,便會成為少女與家人的固定聊天時間。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着。
陽光在異國他鄉越來越獨立,性格也越來越外向。
雖然面容精致的東方娃娃在這裏依舊很受歡迎,可是,這畢竟不是以前那個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了。
所以,合群是很有必要的。
陽光去德國快兩年了,她偶爾盯着熟悉的中國臉龐時會想起另一張飛揚跳脫的面孔,每當這時,她的心裏總總會浮過一絲淡淡的澀意。
有的時候她想的很多,有的時候卻什麽也不願意想,少女擡頭望望窗外,天是灰白色的,點綴着厚厚的雲團,秋天來了,來德國的第二年,她的生日快到了。
看來,她這次又會一個人過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