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危急時刻，話不多說，黃少天順手用不知哪兒滾下的行李箱拍開還在試圖抓住他的喪屍，雙手撐着車前蓋跳到另一邊，拉開了副駕駛座上的門。

整個前擋風玻璃在剛才的撞擊裏被拍得粉碎，黃少天一屁股坐在了一堆玻璃渣上，呲牙裂嘴地怪叫了一聲，跳起來往下撣。

喻文州踩住油門，車身猛烈向前趔趄，他的腦袋咣地撞上車頂，還沒疼過勁兒就被後座力又按回了座位。

“讓我先系上安全帶！”黃少天大叫着拉住門上拉手，行李車壓着機場大廳平整的地面直直沖向門口。

喻文州的開車技術可不怎麽樣——或者說，他作為一個喪屍，能開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黃少天不知道他是怎麽把車弄動的，反正喻文州動作只會兩個：踩油門和踩剎車。方向盤他控制得不太好，車身歪歪扭扭撞開玻璃門時又撒了黃少天一身玻璃渣，因為來不及調整方向，幾乎半個車都撞上了欄杆。

光靠喻文州是不行的。黃少天幫他挂了一個倒車檔，側身伸手握住方向盤，車向後退了半圈，猛地沖了出去。

“方向盤交給我。”黃少天說，“你踩死油門別松腳。”

他半個身體壓在喻文州的腿上，調整好了方向。機場的東西就是結實。他們開着它突破了最後的大門，帶飛了一排欄杆和手推車，但車子本體除了前蓋撞得不成樣子以外居然沒什麽大事。

從黃少天離開飛機到沖出機場大門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劇情卻反轉了兩三次，大起大落得讓人有種餘驚未了的恍惚感。

黃少天剛想喘口氣，車前蓋上突然伸出一只手。他吓了一跳，連忙撲過去用手裏的刀狠狠紮了幾下。喪屍的手漸漸松開，身體被卷進了車底，輪胎壓過血肉的聲音讓黃少天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不過這下終于能安靜片刻了，他坐下來擦了擦汗：“早知道你有這招，一開始就該拿出來用。”

他看了眼喻文州：“好吧，是我突然告辭比較沖動，但是這事我們倆一半一半，是你先瞞我的。”

“其實你跟我回去也不錯。”他突然冷不丁地說，“或許……有治好的方法呢，我們那兒有幾個很厲害的醫生。”

喻文州和其它喪屍是那麽不同，幾乎是接近于“活着”，如果還有和他一樣的人，說不定是一件好事。

但喻文州只是搖頭，指了指方向盤。

黃少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嗯……向北開，去市政府廳，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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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沒說完，餘光卻從後視鏡上看到幾只喪屍正趴在車鬥捆綁好的行李堆上，慢慢往前爬。

“靠！”

一定是剛才倒車的時候被纏上的。黃少天皺眉，示意喻文州踩剎車。

刺耳的剎車聲像是用粉筆摩擦黑板一樣尖銳，慣性只甩掉了其中一只，另外的三只聰明地把自己卡在繩索間，牢牢扒緊。

他們還沒完全脫離危險，這一帶的荒野上還有不少游離的家夥們，飛機場的熱鬧早已經把它們驚動。喻文州停下的幾秒已經可以看到有黑影在靠近，只能繼續踩油門向前開。

“怎麽那麽難纏？”黃少天探頭出去，“我去解決一下。”

他正要從窗戶口鑽往外鑽，冷不丁卻被喻文州一只手拉住了。

黃少天回頭看見他松開了方向盤，連忙撲過去：“你幹什麽？！”

喻文州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他依然無法出聲，但黃少天看見他從自己手心裏抽過剩下的唯一一把餐刀，然後推開了車門。

高速卷起的陣風把喻文州吸出車外。黃少天撲了一個空，整個身體擠進了駕駛座。他的頭在方向盤上重重地磕了一下，人卻像完全沒意識到似地拉住車門向後看。

喻文州沒有被完全卷走，他的半個身體挂在麻繩網上搖搖欲墜，黃少天正要向他伸出手，卻看見他用剛才從黃少天那裏順來的刀砍斷了捆綁結扣。

防水布和繩網同時掀起，崩塌的行李堆把喪屍們推向車外。

漫天飛舞的箱子猶如一場盛大的落雨。

他似乎在翻滾的行李箱雨中看見了喻文州的雙眼，但那也只有一瞬間。很快汽車揚起的灰塵就把身後的一切全部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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