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尊Ⅰ
那是一個雪天。北都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雪了,飄飄灑灑,落在光禿禿的枝幹上,落在角落裏已經死去的屍體上,落在趴在雪中奄奄一息的孩子的頭上。
真的好冷啊。
孩子不知為何想起來爹爹給她做的桂花糕,總是香香的,吃起來滑滑的。可惜,現在吃不到了呢。她吃力地睜開眼睛,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好想吃桂花糕啊,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只看見一雙漂亮的靴子停在她的眼前。那靴子可真是漂亮,她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靴子。她擡起頭,看見了一位俊俏的小公子。
烏黑的頭發,紅潤的臉蛋。精致得像從天上下來的仙人哩。仙人遞給她熱乎乎的饅頭,墨玉般的眸子裏映出她的模樣,髒亂的,被鼻涕塵土糊了一臉的樣子。小公子蹲下了身,本該是不可亵渎的人,卻一下子落入了凡間。她楞楞地接過,然後露出了一個髒兮兮的笑容。
這一世,他叫弋秦,是太女的正君,将來會成為鳳後的存在。
弋秦百無聊賴地撐着下巴,一雙墨玉的眸子無聊地掃視着周圍的環境。一大片桃花林——先帝的正君喜歡的地方,傳說便是這片桃花林見證了二人的曠世愛情。一大片荷花池——當初的開國帝王就是在這裏痛斥了惡毒的貴妃,發現了自己的真愛。一大片菊花田,雖然這個季節菊花還沒有開,可能這裏也成就了一樁美事吧。
對于這些背後擁有着說不盡的故事的地方,弋秦表示不感興趣。而對于認為他是靠什麽陰謀詭計硬貼上來的太子,弋秦表示一百個嫌棄。這是一個女尊世界,嗯,男人生子。雖然不太能接受這種世界觀,但主要劇情跟他也沒有什麽關系。他的目的只是讓主角心甘情願地交出世界的權限。
弋秦又成功地當上了幕後BOSS,坐等穿越來的主角被女尊世界刷新三觀,但百折不撓,堅決不對黑暗的男人生子勢力屈服,但最後因為某種不可抗拒不可描述的情節,不得不帶球跑,覺醒父性光輝,接下來被嫉妒的“鳳後”各種折磨,算計,險些沒了孩子,然後和皇帝一起嚴懲“鳳後”,不情不願的和皇帝HE。
對,大致套路就是這樣。
作為将要被和諧掉的“鳳後”,弋秦耗費一秒鐘做了一個決定。
幾天後,北都傳出了一則醜聞。什麽太女正君不滿太女殿下平日的作風啊,嫌棄太女殿下不夠持久啊,害怕太女殿下家暴啊,什麽亂七八糟一大堆的黑料啊。最後,逃出宮了。這一逃,可把身體已經不再硬朗,打算傳位給太女,與和自己在菊花田裏結了緣的正君周游世界的皇帝氣的不輕。
位,不傳了。傳給這麽個窩囊玩意兒,連自己正君都管不好?太女的妹妹們開始蠢蠢欲動了,可把太女弄得糟心的不行。而弋秦的親族們,本來就是權臣,愣是半點事都沒有。
三個月之後。
夜空中北鬥七星的位置發生偏移。而一座偏遠的村莊裏,蓋着紅蓋頭,被送入地主家裏,要成為那個蠻狠霸道的地主女兒的側室的何青,睜開了雙眼。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暗光,摸出枕頭下的刀子,露出冰冷的笑意。
何青的記憶還停留在被那個女人背叛的時候,冰冷的匕首穿透了他的胸膛,而那個虛僞的女人抱着他,哭泣着說着些惡心至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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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啊,我不得不這麽做,要不然……要不然……嗚嗚嗚,原諒我吧,對不起……”說什麽對不起啊。何青的意識逐漸模糊。我從來就不記仇,我的仇——何青伸出手,手上染血的匕首穿過了女人的脖子——從來就是當場就報了。何青笑的快意。
“都說了禍害遺千年,我這種人啊,竟然也會穿越。呵,娶我?還沒有活人可以逼迫我。”何青露出笑容,輕而易舉地殺掉了地主的女兒。“這裏不能呆了,這身體,真廢。”
趁着夜色,何青逃了。他對女尊的世界觀感到……無法言喻。一妻多夫,女尊男卑,男人生子?明明承受的依舊是女性那方,子宮,這個器官是什麽情況?
一路上,何青莫名其妙地遭遇了采花賊。
“小公子可俊俏極了,不如讓咱家教教你,做些快樂的事情?”
“好啊,你過來。”二話不說何青捅死了這個腿毛拉碴,胸部下垂,滿臉贅肉的……嗯……大概是女人?
遭遇了強盜。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嘿嘿,瞧,一個俊俏的小公子。姐妹們!上啊,抓回去做壓寨郎君!”
廢了些勁,何青差點把手腕弄脫臼才成功解決了這夥強盜。女尊世界的一切好像都是颠倒的,在這裏男性的骨架普遍偏小,身材瘦弱,手無縛雞之力,而女性個個強壯有力。
要不,僞裝成女人?何青腦子裏蹦出一個想法,他實在是被這群人煩的糟心。
何青買了兩個饅頭,在巷子裏準備塞進衣服,卻感受到了一道視線。他擡起頭,順着感覺看過去。一個少年坐在屋檐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你是什麽人?”何青握緊匕首,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看了多久。以他的感知竟然沒有發現少年是怎麽出現的,這很危險。
“裝女人啊。”少年發出嗤笑。“我比較喜歡橘子。”
“找死!”
話音剛落,少年消失在原地,何青立刻反手一擊,然而刀子卻被扇子擋住,兩個人一來一回,少年漫不經心收手,墨玉般的眼睛滿是無趣。
“好弱啊。”何青瞬間被壓制住,整個人被死死地摁在地上,“我看別人家的公子不是擅長刺繡,就是熱愛廚藝,怎麽你這麽一個漂亮的公子卻熱衷于舞刀弄槍呢。一不小心把你弄傷了,真是不好意思。”
何青的胳膊發出咔吧的聲音,脫臼了。他死死地咬着下唇,身體卻不自覺顫抖,痛感似乎被放大了幾倍。“呵,我看你,也,不是一樣……技不如人,要殺要剮……”
“悉聽尊便?有沒有什麽比較有新意的話?”少年三兩下把何青的胳膊擰回去。“啊,饅頭扁了。”
何青臉上一囧。正常的話從這個人嘴巴裏說出來,不知為何就帶了種蜜汁尴尬的感覺。他木着臉,把饅頭掏出來。轉身離去。
“無聊。”
冤家路窄大概講的就是現在這個場景。
裝女人被人看見就算了,被打趴下也就算了,怎麽每次在他窘迫得一比的時候總會看見這個明明面無表情,看起來高高在上,實際上惡劣極了的人?
“吃霸王餐啊,小公子。”
“……”要不是打不過你……
“還被扣留着洗盤子。”
“……”要不是打不過你……
“廢。”
“找死!”忍不住了。
“臭丫頭!對我們貴客幹什麽呢!”老板惡狠狠地走過來,何青吓得洗回了盤子,高手在民間,實際上要不是打不過老板,一頓霸王餐而已,他怎麽可能留下了洗盤子!
“我還是比較喜歡橘子。”少年,也就是弋秦百無聊賴地撐着下巴,不時夾口小菜。
“哎,馬上就來,小公子您等等,橘子馬上就送過來。”
“……”
這就是所謂的絕望吧。缺少實力,想狠都狠不起來。
弋秦放下筷子。劇情快開始了。
北都的太女南下遇見了一個美人。為了讨美人歡心,她吩咐名匠打造最鋒利的刀劍,以鍛刀者的鮮血開刃,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可惜美人對此興致缺缺,每天熱衷于找弋秦的不快。
“你說這北都太女腦袋是不是灌多了水,還是嫌這幾天身上的傷不夠多?”何青喝着酒,把酒杯推到弋秦身前。
“哦。”
“聽聞北都太女不久前才被正君甩了,王位是不是她的還不是個定數,腦子是不是有坑?”
“你有認真地去打聽嘛。”弋秦吃了顆葡萄。看多了何青的糗事,他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朋友般的存在。
“呵。不過是個女人,能翻起多大的浪?”何青無所謂地回答。“到是你,什麽時候再跟我打一場?如今的我,可不是當初那個弱雞。”
“再說吧。”弋秦撇過腦袋,看着酒樓下方的街道,有點無聊。什麽時候才能來個寧死不屈的劇情,現在的發展簡直讓人昏昏欲睡。
“诶?你臉上是什麽東西?”
“什……”麽?弋秦感覺到臉上的面具被何青撕了下來。
“正君?!!你竟然跑的這裏來了!讓我好找啊!”北都太女姬洗剛好踏入酒樓,瞬間跑上前,死死扣住了弋秦的手腕,甚至出現了淤青。
哦豁,熱鬧了。
“……”被扯下面具的少年膚如凝脂,眼角有一抹暈不開的桃紅,精致的不似人間之人,而這人,卻是如今北都醜聞的主角之一,逃跑的太女正君。何青的腦子陷入了少見的短路,這個滿身寫滿嘲諷的人?
都怪你。弋秦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淚珠,如同被水浸過的玉的眼睛一點都不兇地瞪着何青,被逮回去了,不過逃跑這事嘛,一而再,再而三,很輕易的啦。
“弋秦!你為什麽逃跑?難道當初不是你千方百計地爬上我的床的嗎?如今是什麽意思?讓天下人看我的笑話?!吸引我的注意力?現在你滿足了嗎!”姬洗甩開弋秦的手腕,身體裏積攢着滔天怒火,一下子爆發。
“無聊。”弋秦冷淡地揉着手腕,二話不說打了姬洗一頓。
姬洗一臉懵比。什麽情況?但臺詞沒說完。
“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擾我對何青表達愛意!他哪裏都比你好,你嫉妒也沒用,我是不會喜歡你這種心機的男人的!也不要想方設法地接近何青,他比你脆弱!還有母皇那裏,你給我去解釋清楚,一起認個錯!從現在開始待在院子裏,沒我的命令不許出去……”姬洗被打的懷疑人生。
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選擇性地遺忘這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