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病變Ⅱ

高二新轉來的同學是個漂亮的少年，聽說因為身體不好，在此之前他都是在家裏自學的。幹淨的襯衫，精致的容貌，那一個淡淡的微笑不知道成為了多少女孩子眼中的白馬王子。

在處于青春期的女孩子們心裏，可能都有想象過遇到那麽一個白衣少年。他纖塵不染，嘴角總是帶着如沐春風的微笑，讓人向往，讓人追逐。而新來的轉學生正是這樣的存在。

“弋秦同學。這道題我不太會，你能教教我嗎？”女孩子緊張地攥緊袖子，不自覺地咬着下唇，最後在聽見弋秦的回答時，又露出了可愛的微笑。淺茶色的眸子洋溢着快樂，真是溫柔的顏色。

“好啊。”弋秦對于女孩子總是異常地寬容。

“弋秦，這個地方我還是不太懂，唔，是不是我太笨了……”女孩子耷拉着肩膀，顯得很是不開心，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智商感到絕望。

“多試試就好了，一開始都是這樣的。這裏要套用今天剛講的公式，不過你要先變形一下。看，這樣寫是不是容易看懂了？”

“哇，真的耶，謝謝啦。”女孩子重新開始書寫步驟。淺茶色的眸子真的特別溫柔。記憶中好像也有誰擁有這樣的眸子，幹淨純粹，異常溫柔。

“欸？弋秦，你家也是走這邊嗎？好巧啊，我們一起走吧。”女孩子元氣滿滿地跑過來，卻不小心踩到了石頭，一下子跌落在一個溫柔的懷裏，是雨後蒼松的氣息，她紅着臉退了出來，眼睛裏滿是水霧，星星點點的光閃爍着，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

“小心點。”

“抱，抱歉。總之今天先謝謝你啦！”慌慌張張地跑掉，女孩子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不安分的小鹿啊，搗亂地想要撞出來，撞到讓她感到心口鈍鈍得疼。

撫平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可能是因為沒怎麽看路，她摔了一跤，這次可沒有一個懷抱讓她感到面紅心跳了。拍拍膝蓋，她慢慢走回去，卻沒發現，傷口中露出了一片不起眼的黑色羽毛。

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女孩子，同樣也沒有發現，周圍的人群一種一下子沒有了她的存在。而弋秦卻輕易地發現了，周圍的人沒有絲毫反應，硬要形容的話，像是虛拟世界裏的NPC，只要與他們沒有交集，就不會引起絲毫注意。

他仔細地回憶起自己在國外打拼的父母，樣貌很清晰，連每個月的長途電話的內容也記憶猶新，但卻更像一種完美的模板，至少弋秦挑不出來一點不符合模範父母的人設的地方。

除了女孩子，甚至連學校的同學，也有模板化的地方。今天，弋秦第一次沒有按照既定的路線回家，而是繞了幾個彎，在湖邊思考人生，順便幫在樹下哭泣的小孩子取下挂住的氣球。到家的時間比平常晚了一個小時。

第二天，他忽略了女孩子眼中的失落，并沒有和她一起回家。弋秦馬不停蹄地趕到哭泣的小孩所在的路下，果然，那個小孩子還是在原地哭泣。弋秦爬上樹，取下來氣球遞給他，但這次小孩子卻沒有接。

“弋秦？你怎麽在這？”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女孩子狼狽地從草叢裏走出來，“唔，太倒黴了，剛剛又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哇，弋秦你在幫這個孩子拿氣球嗎？”側重點比較清奇的女孩子非常順手地接過弋秦手中的氣球遞給了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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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氣球給你，別哭了。下次要小心哦。”

“謝謝姐姐。”小孩子停止了哭泣，奶聲奶氣地回答。

“不客氣。一起回家吧。” 黑色的鳥兒從她的傷口飛出，漆黑的羽毛落在弋秦的掌心。

“你最近有什麽心煩的事情嗎？”

“欸？為什麽這麽問？”疑惑地歪着頭，女孩子淺茶色的眸子中細碎的光芒卻一下子暗淡了許多，“沒有哦，我每天都很高興，他們總說我沒心沒肺呢。”

第三天，同樣的時間，弋秦再次去到了遇見哭泣的孩子的樹下，那個孩子不出所料地消失了，樹上再也沒有挂上氣球。而這一天，女孩子卻沒有來學校。

弋秦覺得自己離真相似乎很接近了，但卻差了一些拼圖，把一切都聯系起來。

死于花吐症的少年，曾經穿着這個學校的校服，但他的痕跡卻硬生生地被抹去了，仿佛世界上從來不存在這個人一樣。那麽，這個女孩子，會不會也經歷同樣的事情呢？弋秦的眼中是亘古不化的堅冰，無論多麽如沐春風的笑容，也掩蓋不了他的惡意，他的存在，即是惡意。

溫暖的午後，金色的陽光給一切暈染上一層光暈，弋秦可以看見于樹葉間浮動的光點，被造物主偏愛的容貌，也被這些陽光的精靈偏愛，它們戀戀不舍地妄圖将弋秦染上它們的溫度。

白色的鳥兒于陽光間飛舞，漆黑的眼睛滿是靈動，它自由自在地飛翔着。飛過清澈的湖面，飛過凋零的樹葉，飛過腐敗的花叢，最終銜來一朵粉紅色的小花，飛到了弋秦伸出的手指上。

這可真是一只漂亮的鳥兒，柔順的白色羽毛纖塵不染，嫩黃的嘴巴銜着粉紅的小花。它張開嘴巴，唱出了婉轉動聽的歌謠。

“你可真是沒心沒肺，不怕我把你烤了吃掉嗎？”弋秦打趣地笑着，顯得異常溫柔。

而這只漂亮的鳥兒呢，歪着頭，似乎不解，但最終卻只是在弋秦的之間跳來跳去，甚至啄了啄弋秦的臉頰。

每天，鳥兒都出現在弋秦身邊，有時會銜來花朵，有時會開始唱歌，有時只是呆呆地盯着弋秦，什麽也不做。

它越來越笨拙，有時甚至會撞到牆上，幸虧弋秦身手敏捷，接住了它，不然一定要摔得七葷八素的。它越來越提不起精神，越來越虛弱，小小的一只依偎在弋秦的掌心。

“對不起，我不能唱歌了呢。”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呢。”

“對不起，我還是很喜歡你呢。”

“對不起，真想一直陪伴你呢。”

白色的小鳥虛弱地喘息，掙紮着想要站起來，最後只是充滿眷戀地看着弋秦墨玉般的眸子，有着星星和月亮，有着我（白鳥），真是漂亮。

“我認出你了。”閉上了雙眼的鳥兒，卻再也聽不見了。

至此，女孩子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痕跡全都被抹除。

作者有話要說： 【飛鳥症】

人的傷口若一天不結疤，便會從中飛出黑色的鳥。若是自殺，便會飛出白色的鳥，白鳥會飛到心上人的身邊。

如果心上人三十天沒有意識到這白鳥便是死去的那個人，白鳥便會消失，死者的靈魂永遠無法得到解放。

如果及時認出來了，白鳥便會變回死去人的樣子，既死者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