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用程家興去招呼, 聽到劉棗花罵那一聲屋裏人就陸續出來了。
黃氏掃了一眼, 看何嬌杏蹲下身摟着鐵牛, 三兒子程家興就在她旁邊,大媳婦沒見着。
“劉氏人呢?”
程家興說她往周大虎家去了。
慢一步出來的周氏聽得糊塗, 問:“嫂子去我大伯家幹啥?”
“你問我啊, 我哪知道?以咱們大嫂的性子也就是指天罵地去的吧。”
“又沒招她……”
周氏話音未落, 程家興打斷她說:“這回還真招她了, 想知道你自己聽去,大哥也別杵這兒,趕緊追着你媳婦兒去吧, 跑別家去罵別家人搞不好要挨打的,這新仇舊怨加起來,你想想。”
程家富讓兄弟點醒,跑着出去了。
想着周大虎婆娘是自己媳婦兒的娘家人, 程家貴也怕鬧得過分難看, 追出去想看能不能居中說和。
周氏是跟着程家貴去的, 他們全出去之後, 黃氏看向三兒子,不确定說:“我是不是也去一趟?”
程家興伸手把人攔住:“娘歇着吧, 這回是周、劉二姓的事。”看他準備把前因後果說給公婆,何嬌杏使個眼色讓等會兒,把鐵牛哄到一邊去了。
看三媳婦牽着鐵牛往另一頭走, 邊走邊說什麽,黃氏還笑了笑:“你媳婦兒跟村裏這些小孩子倒是相處很好, 過來買炸薯塔的也都挺喜歡她。”
“是吧,何家那些侄兒侄女也喜歡她。”
“說回劉氏,她不是出來找鐵牛的?怎麽忽然發作罵起老二媳婦還鬧上周家?”
黃氏問的,程老爹跟着看過來,程家興說:“杏兒從小雲嶺回來的時候遇上周大虎婆娘,她都沒認出是誰就讓人逮着說了一通,說二嫂好大嫂不好……周大虎婆娘是啥人娘知道的,杏兒她遇上這種事能不跟我說聲?我倆吃好出來随便找了個地方說話,結果讓提前撂了碗出來的鐵牛聽見,直直捅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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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會兒想着覺得也挺好。”
程老爹眉心皺成個川,問他好什麽好?
程家興走了兩步到他爹身邊去,勾着他爹的肩膀父子兩個排排蹲下說:“爹你想想,周大虎婆娘只不過是二嫂的大伯母,說來是隔了一層的,她放着自家兒女不管憑啥對夫家的外嫁侄女這麽上心?哪怕真是個沉不住氣的總不會遇上什麽事都炸,得有誘因才會跑來跟我媳婦兒說些有的沒,我猜最近二嫂跟娘家人訴過苦。”
“要真有天大的苦楚也罷,近兩個月家裏風平浪靜的也沒生事端,這都跑回去說,捅穿了給她吃個教訓不挺好?好讓她學個乖,以後就知道別什麽事都拿回去叭叭講。”
程家興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一點兒也不上心。
剛才想堵鐵牛的嘴都是看媳婦兒有些尴尬,現在嘛,說穿了也就那麽回事。
過一會兒何嬌杏回來,看程家興在屋,也進去,順手闩上了門。
“鐵牛在隔壁院子,我拜托那頭的嬸子看着他點兒,先回來了。”
程家興看她挺感慨的,問怎麽了?
何嬌杏就坐過去些:“我其實不想在這種事上費腦子,偏遇上了又不能不去琢磨,你說周大虎婆娘鬧這出跟二嫂有幹系嗎?要一點兒幹系沒有,她只是個做伯娘的何至于?要有幹系,這麽做難道還有任何好處?”
程家興倚在床頭,一偏頭就看見他媳婦兒粉嫩桃腮,他沒忍住就戳上去了。
何嬌杏偏頭讓了讓,反倒叫程家興伸手把人拽到跟前。
“跟你說話呢!”
“你說啊,我聽着。”
何嬌杏抓住他作怪的手,這人是憊懶的性子,雙手瞧着卻很有力量。男人的指節比姑娘家更分明,有些薄繭,卻不像常年務農的那麽粗糙。何嬌杏還把玩上瘾了,又是摸又是捏,捏夠了跟他比大小,正比着呢程家興手指動一動就跟她交握上了。
“怎麽不說了?杏兒你應該有些猜想,我心裏也有,說出來我們對一對?”
讓程家興一鼓勵,何嬌杏說了。
“人遇上事表現相同,有像大嫂這種不多想直接炸開的,我是喜歡跟親近人唠一唠,跟人說的時候自己能把事情從頭回想過,別人聽了也能幫我填補不足。二嫂這陣子應該也有些困擾,可能跟二哥說了沒起到作用,也可能不好跟二哥講,她娘家離得近,料想是跟娘家人商量過,娘家聽着替她着急出了昏招吧?”
何嬌杏不是那麽了解周家上下,只能猜到這裏。
程家興聽着點點頭。
一直以來,何嬌杏都覺得自己是“以力服人”的,跟自家人沒争端不用扯皮,跟趙家的起了争執就吓唬他丫!反正一巴掌能解決的問題都不用動什麽腦,結論就是三個自己加一起也沒程家興的主意多。
看他聽完點頭,就很神奇。
何嬌杏貼近點,盯着他問:“你也一樣的想法?”
“差不多吧,我只有一點跟你想的不同,我覺得周大虎婆娘不是心疼人來找你的,她是出于私心。不是全天下的伯娘嬸子都像你們何家那樣,你才嫁過來,周大虎婆娘你不了解她。”
“就是不了解,我才那麽猜的。你的意思是周家的指望二嫂過得好,她跟二哥現在是自己當家,她好了要幫扶娘家不用爹娘同意?是這意思?”
何嬌杏整個都貼過來了,程家興還琢磨啥?他心裏頭想入非非手上也做起怪來。何嬌杏想得正入神,就感覺有只手摸到她後腰上,略有點粗糙的指腹在細膩的腰間摩挲來摩挲去,何嬌杏差點跳起來:“大白天的你鬧啥?”
程家興一臉無辜:“是你貼過來的,我還年輕,我血氣方剛,我忍不住。”
“……”
“還是說非要晚上才行?那好吧,那我留着點力氣。”
“……”
“媳婦兒你咋不說話了?我最近在家裏時候少,半天一天的聽不見你說話心裏怪想的,你多說幾句。”
何嬌杏快讓他打敗,擡起手來捏捏他臉皮:“怎麽感覺成親後你越發不要臉了?”
程家興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任由她捏,還理所當然說:“以前怕人說閑話,現在都成親了,我跟我媳婦兒親熱那不是天經地義的?誰管得着?”
後來何嬌杏又問了新房子的事,問他拿去的銀子還有剩下嗎?要不要多取一些?也提到現在的進度。
程家興說還有,又說他已經安排人把磚瓦拉回來,青磚損耗不大,瓦片就比較脆,幸好有多訂,哪怕拉回來的途中碎了一些,剩下那些差不多也夠。又說到條石,說那個擡起來還挺吃力。
何嬌杏說:“就說讓我去幫忙能少用好些個人力……”
“媳婦兒诶……誰家男人會讓自己婆娘去扛石頭搬磚?那像話嗎?”
“可憐我一身力氣,沒用武之地。”
“也是有的,白天不過瘾晚上你多出點力呗。”
程家興說完第一時間跳下床,開門跑路。等何嬌杏回味過來,人已經跑出去老遠,黃氏還嘀咕:“跑那麽快幹啥?又不是趕着投胎去。”
也是程家興跑出去了沒聽見。
要是聽見了能回她一句:不溜快點搞不好真要重新去投個胎。
何嬌杏本來一個血氣上湧,想給他一下就被程家興這番動作給氣笑了,她靠門邊站了會兒,把剛才跟程家興說那些話想了想,準備等嫂子們回來再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嫁過來的日子還是太短,從前聽人說了一些,道聽途說來的也不能當真,程家這些親戚總要她自己慢慢去認識。
對了,還有特別要緊的一點。
這次悲劇讓何嬌杏明白一個道理——電視劇害人不淺!
剛才要說悄悄話,找地方的時候她就想到電視裏不都得找個牆角邊或者玉米地後頭,她就忘了電視劇往往還有下文,每到這時候總能來個賊眉鼠眼的跟上聽個全程。這回敗在經驗不足,要還有下次得找個一眼能看見人的敞亮地方,當然最好是別有下次了。
何嬌杏還在反省,就聽到有吵鬧聲,她仔細一聽,辨別出是大嫂她就帶上門出去了。
“中午那話,讓鐵牛聽去是我不謹慎,嫂子對不住,你原諒個。”這回事,何嬌杏倒沒覺得自己有天大錯,她感覺不好意思就在鐵牛這兒,讓小孩子聽到這些總不太合适。
劉氏前頭還在罵周氏奸詐,說她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真惡心人,就聽見財神爺開口了。
她把火氣一收,回過頭來笑了笑:“這咋能怪到你身上?要我是你,我直接不會替她遮掩,回來就給她揭穿了!”
“要覺得我劉棗花不好有本事當面說,當面大嫂大嫂喊得親熱,也不知道跟娘家造了什麽謠。你就別說沒有,也別說她是見着三弟妹想起上回的事才說了幾句,我哪怕再蠢也不會信你這套,你就騙騙老二差不多。”
周氏臉漲得通紅,還在說對不住,問嫂子怎麽才能消氣?
……
周氏好像真的在給劉氏賠罪,還說要幫她幹活,讓劉氏冷臉擋回去了。
何嬌杏好奇他們在周家鬧成啥樣,但不好問,還是晚上趴程家興懷裏聽男人說的,他說大嫂活像跟朱阿奶學過,在周家院子罵了個痛快,大哥過去也勸不住,是把人拖回來的,她回來這一路沒歇口氣,從周家院子罵到自家。大嫂這個人認定了就油鹽不進,二嫂給她賠不是她不聽,聽了也不信。
“周家的當時給她鎮住了,事後想着估摸也氣,回頭說她本來就不是個好的,還翻了不少舊事。咱娘聽了跟我說幸好上次把家分了,要不真麻煩。你想想,那話雖是周家大伯娘說的,要不是二嫂有怨,她伯娘會那麽說?”
程家興說着話,手在何嬌杏背後摸她發絲。
何嬌杏趴得舒服,拿臉在男人肩窩處蹭蹭,有點困了,她閉着眼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程家興聽出困意,抱着給她蓋了蓋被:“睡吧,也不早了。”
才說完不多會兒,懷裏人呼吸就綿長起來,一下一下輕輕噴在他身上,人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想提醒你們這是個家長裏短種田文,核心以及重點就是家長裏短,拜托別在粥鋪告訴老板說粥吃着沒啥味道趕緊給我上兩道大菜來,真沒有。
主線就是過日子本身,親戚朋友不會掉線的,扔了配角留倆主角安靜談感情這種我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