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何小葉循規蹈矩的生活裏，從沒設想過會早戀, 也從沒設想過會莫名其妙有了一個男朋友。姜恒的出現, 在她死水般平靜的生活裏激起了一些漣漪。她沒有能力預測這是好是壞, 也沒有本事去控制事情的發展, 這種未知感讓她恐慌。

何小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幹脆開了燈，爬下床，坐在桌邊，翻出紙筆, 刷刷寫了起來。

由于睡得晚，第二天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何小葉躺在床上, 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回想起昨晚的事，仍不敢相信。

屋子裏空蕩蕩，趙秀芝不知何時離開。桌上一疊錢，冰箱上一張便條, 寫着：小葉, 媽媽有急事出國, 最多三天回來, 照顧好自己。愛你的媽媽。

何小葉拿着便條，站在豪華卻空蕩的房間裏，一時有些難過。

“能理解，國外可不過春節。”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大年初一, 有人送外賣嗎？”

冷清的春節，食欲全無。何小葉獨自上樓，那疊錢被留在了冷冰冰的餐廳裏。

回到房間，何小葉将自己扔在了床上。她望着天花板，下意識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很多未讀微信，基本是跨年祝福。其中有兩條信息，是姜恒清晨發來的。

姜恒：老太爺早上押着我去拜年。中午能見你嗎？

另一條是十分鐘夠發來的。

姜恒：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中午見。

何小葉莫名有些慌，回了一條：為什麽要見？

姜恒幾乎秒回：老子想你了。

何小葉：呃……能不能不說髒話？

姜恒：姜恒同學想見何小葉同學了，咱們讨論一下數學題如何？

何小葉忍不住笑了起來。

姜恒：還有十分鐘就到，你能出來嗎？

何小葉看了眼桌上的紙，腦子一抽，回複道：我家沒人。

姜恒那邊很久沒再回複，何小葉納悶，反複看了幾遍剛才的對話，似乎沒有什麽問題。

她正疑惑，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姜恒帶着微喘的低啞聲音傳了過來。那聲音響在耳邊，何小葉的耳朵莫名就燙了。

“我到了，開門。”

手心微微冒汗，心跳一點點加速。

打開門，他站在矮牆外，喘息未平，沖她搖搖手機，露出一個明晃晃的笑。

他跟在她身後，何小葉每走一步心都是顫的，突然忐忑，後悔讓他進屋。

但後悔有些晚了，身後傳來輕輕的“咔噠”聲，門被姜恒關上了。

何小葉僵一下，還未及反應，熟悉的氣息已經籠了過來。

他輕輕将她環在身前，下巴抵着她的頭頂，緩緩摩挲着。牛奶的甜味混着發香随着呼吸侵入骨髓，帶起一陣戰栗，體內就這麽點燃了一簇簇微小卻炙熱的火苗。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這麽做了，想把她摟在懷裏，想湊在她耳邊，輕輕跟她說“我好想你”。

他微微彎下腰，靠在她耳邊，用低低的氣音說：“媳婦兒，我好想你。”

他灼熱的氣息噴在耳郭處，又麻又癢，一股莫名的燥熱就這麽蔓延至全身。

陌生的感覺讓何小葉駭然，她整個人如受重擊，呆愣愣的，腦子裏一片混沌，只本能地抓住了姜恒的手。

他輕輕地在她脖頸處吻了一下，灼熱的唇仍貼着她細嫩的肌膚，啞聲問：“你想我嗎？”

他灼人的氣息帶着火，順着何小葉後背，竄遍她全身。

何小葉感覺腦子裏炸開了，現實和虛幻，正确和錯誤，全然沒了邊界，融為一體，叫人不知生死，不問對錯。

她下意識喊了一聲，“姜恒。”

帶着濃濃的鼻音，聲音軟韌似水，卻帶着能撩心的火苗。

姜恒怔了一下，随即松開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空氣驟然松動，微涼的空氣灌進肺裏。何小葉回過神，扭過頭，滿臉通紅地看着他：“你……怎麽了？”

她臉頰上染着潮紅，雙眼裏有蒙蒙的水汽。

姜恒看着她，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然後壞笑着湊近她，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什麽。

何小葉猛地睜大眼，一張臉紅的更加厲害。她一把推開他，漲紅了臉，罵道：“流氓。”

她力氣小，沒推動他。他立在原地，環胸閑閑看着她，笑得有些無賴。

何小葉氣急，踹了他一腳，動作利落地轉身往樓上走。

身後傳了姜恒鬼哭狼嚎的聲音，“何小葉，你也忒狠心了吧，你要踹死你男朋友嗎？”

他一邊喊着，一邊裝模作樣瘸着腿往前走。

何小葉沒搭理他，繼續上樓，她步伐未停，卻留心聽着身後的動靜。

乒呤乓啷一陣響，姜恒又鬼哭狼嚎了起來。

滾下樓梯了？

何小葉心一驚，立刻停了腳步，本能地回過身，跑下幾步臺階。

姜恒坐在臺階下，兩條長腿曲着，正擡頭可憐巴巴望她。

何小葉被他盯得有些緊張，咽咽口水，小心詢問：“真的踢疼了？”

他可憐巴巴地點頭。

何小葉一着急，立刻往樓梯下跑，步伐有點亂，差點要跌倒，整個人往前撲。

幸好到了最後一節臺階，姜恒長手一伸，便将她攬住，緊緊地摟在了身前。

何小葉整個人是懵的。姜恒仍坐在地上，她站在他兩腿之間，他緊緊摟着她，頭貼着她的雙腿。她一低頭，便能看見他蓬松黑亮的短發。

他擡頭，驚魂未定道：“小姑奶奶，能不能給我省點心？”

何小葉腦子有些亂，輕輕嗯了一聲，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插、進他蓬松的短發裏順了一下。

姜恒整個人明顯僵硬了一下，嗓音發緊，“何小葉，你……”

“嗯？”何小葉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你再這麽撩我，我就要把你就地正法了。盤旋在舌尖的話被姜恒生生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舔了舔後槽牙，有些無奈道：“這個動作，不能對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做。”

他的姑娘還什麽都不懂。

何小葉望着他，目光清澈而坦誠，“我對任何人都沒産生過這種沖動，除了你。”

姜恒：卧槽！何小葉你存了心的要憋死我是嗎？再撩我一個試試，立馬把你辦了。

何小葉對男女之事有些懵懂，但看見姜恒的臉色明顯變得難看，她就本能的覺得有些危險。

“真把你踢疼了？”她立刻轉移話題，同時從姜恒懷裏掙脫出來。

懷抱變得空蕩蕩，那股讓他安心的香甜氣味也随之遠離，姜恒不爽地輕哼了一聲，道：“疼死了，你必須負責。我又高又帥一小夥，瘸了怎麽辦？”

何小葉心生愧疚，手忙腳亂去扶他，扶了幾次，奈何力量太懸殊，根本不可能把他扶起來。

何小葉累得臉頰泛紅，有些為難地看着姜恒，弱弱問道：“你自己不能站起來嗎？”

姜恒坐在地上，仰起頭看她，挺無賴地笑。他揚起眉，指指自己的臉頰，壞笑道：“親一下，我就能起來了。”

“啊？”何小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睜大了眼，愣愣看着他。

姜恒見她傻乎乎的樣子，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我媳婦兒怎麽這麽可愛？”

被作弄了！

何小葉回過神，氣呼呼瞪他一眼，順便又賞了他一腳。

“你這人真讨厭！”

何小葉扔下一句話，不再搭理他，自己轉身上樓。

她還沒走兩步，就感覺一雙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将她摟進了懷裏。

她站在樓梯上，他站在樓梯下，他剛好将頭埋在她肩窩處。

何小葉有一瞬慌張，她擡頭，正午的陽光灑了滿室。前面是滿眼光明，身後是溫暖的擁抱，在獨自過了數個清冷的春節後，何小葉第一次感到溫暖和明亮。

一顆心就這麽安穩了下來，那些曾經的無助孤寂似乎都是為了等這個擁抱。那一刻，她以為他和他的擁抱或許就是為了溫暖她孤獨的歲月。

他将頭埋在她發間，手臂漸漸收緊，像怕她被吓跑一般。

“何小葉，我好喜歡你，喜歡到控制不住自己，喜歡到想做一些讓你讨厭的事。不過，你能不能不要讨厭我？”

他聲音悶悶的，溫熱的氣息振動她的發絲。脖後輕癢，溫暖，何小葉覺得，這種感覺很好。

她輕輕點點頭。

姜恒把頭埋得更深，狠狠吸了一口氣，讓她的味道充滿自己的胸腔，才輕輕松開她。

何小葉回過頭，目光不敢看他，随意指了指餐廳的方向。

“你去那兒等我，我有事跟你說。”

姜恒站在原地沒動，只看着她。

何小葉無奈，低聲哄他，“乖點，聽話。”

姜恒終于嗯了一聲，轉身往餐廳走。他剛走兩步，回過頭，眉眼彎彎地看着何小葉，邀功般問道：“媳婦兒，我聽話嗎？”

何小葉心底莫名湧起一股甜意，嘴角忍不住上揚，她重重點了一下頭。

何小葉回到房間，把昨晚連夜寫的東西拿到了餐廳，交給了姜恒。

姜恒坐在餐桌邊，見何小葉一本正經地遞給他一疊紙，有些疑惑。

他接過紙，狐疑地看了何小葉一眼，然後才認真看紙上的內容，他越看臉色就變得越差，最後一張臉死死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