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戰惡鬼王妃蒙難

瑞興眼見外婆聽到外邊巨響,提了寶劍沖出房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立即想到,是不是冬梅來這裏營救自己了,如果真是這樣,他必須出去告訴外婆,千萬不要傷了冬梅。想到這裏,他對翠兒和珠兒說,“姐姐、妹妹,外邊發生什麽事了,我們快去外邊看看,如果有事,我們也好幫助外婆呀,我們不要躲在這裏了。”說着,瑞興起身去拿自己的寶劍。

他要出去,珠兒急忙過來,伸手擋住了他。“哥哥且再等等,不會有什麽大事的。奶奶不讓我們去,自有她的道理,如果需要我們,她一定會來告訴我們的。她沒叫我們去,我們出去,她會生氣的。”翠兒也說道,“是啊弟弟,奶奶不準我們去,也許怕我們多事。不如這樣,你同妹妹先在屋裏等候,待我偷偷出去看看,如果需要,我再來告訴你們。”

瑞興聽她這樣說,就沒有再堅持,可心裏還是惦記着冬梅,怕真的是她來救自己的。可并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怕她們笑話自己。

翠兒說完,也沒見她拿什麽兵器,就出去了。瑞興此時,突然想到,啊,姐姐肯定就是用她那尖尖的十指做兵器吧。

屋中就他和珠兒兩個人了,不知道如何,珠兒好像羞澀起來,低了頭,在那裏擺弄自己的衣角,剛才那種天真活潑的樣子,一點也不見了。

正在他們默默無語的等待時,房門“砰”的一聲被打開,翠兒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大聲說到,“不好了,妹妹快帶着弟弟離開這裏,不知怎的,外邊來了一群壞人,點名要來抓弟弟的。我去幫助奶奶,你們先出去躲起來吧,等趕走了那些壞人,我再同奶奶找你們。”

她那裏說話,瑞興卻見她頭發淩亂,幹淨整潔的綠衣裙,也被什麽劃破了幾道口子,瑞興心想,她們準是遇上對手了。“不行,既然外邊來了壞人,那我們快出去幫忙,我們怎麽能丢下這裏不管,自己逃走呢。”說着,瑞興抓到了自己的寶劍。“姐姐,妹妹,快,我們快去幫助外婆。”瑞興箭步沖到門口,卻被在那裏的翠兒擋住了。

瑞興看她那着急的樣子,好像生怕自己出去似的,就不由自主的停在那裏。“不行的弟弟,奶奶特意吩咐,說什麽也不讓你出去,奶奶說,那些人就是為你而來,你如果出去,正好叫他們抓住了。還叫我也在這裏,同妹妹一塊保護你的,不過,我想妹妹一人就夠了,她可以帶你逃走,我還是去幫助奶奶吧。”看她的神情,是十分真切的,說着,她又要出去。

情況可能很緊急,瑞興想,我怎麽能袖手旁觀呢,這件事情既然讓我趕上了,我就不能走了。管他是誰,他們來抓我,我就更不能走啊。不過,會是誰呢,這裏,我不認識任何人,同他們哪來的冤仇啊,他們為什麽要抓我,這件事情自己也應該搞清楚的。

想到這裏,瑞興急忙說到,“姐姐、妹妹,你們不要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快出去幫助外婆,我在這裏等着。如果你們能戰勝那些壞人更好,如果不成,你們也把外婆叫來,我們共同逃走,豈不是更好麽。你們放心,我在這裏不出去,就不會有事的,你們快去吧,妹妹的軟鞭是很厲害呢,我們定能打敗他們。”說完,他看了一眼珠兒。

聽瑞興說的也有道理,翠兒稍稍想了想,“那麽好吧,弟弟無論如何,都要等我們回來,我們不在,你千萬不要離開這間屋子。一定一定,珠兒,我們走吧,快去幫助奶奶。”說完,她們姐妹沖了出去。

她們剛一出門,瑞興立即拿起寶劍,收拾緊身利索,就要出去幫忙。

可還是沒容他動身,房門又嘩的一聲打開了,只見翠兒抱着渾身是血的外婆,急匆匆的進來,那珠兒手提軟鞭,緊跟在她們後邊,也退了回來,“嘩啦”一聲,将房門關上了。

翠兒着急的說了一聲,“弟弟,快随我們來,”她抱着外婆,就向東邊的牆上撞去。沒有什麽聲音,瑞興卻看的真切,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大洞,裏邊黑黑的,瑞興什麽也看不見。

翠兒抱着奶奶沖了進去,這裏珠兒拉起瑞興手臂,“哥哥,快随我來,不然來不及了,”瑞興随着珠兒也鑽入洞中。

到了洞裏,瑞興成了瞎子,根本什麽都看不見了。他只知道,他們進入洞裏時,那面牆壁又合上了,他只好讓珠兒牽着自己的手,跟着她們走。

洞中的路好像還很平坦,空氣也很清爽。瑞興一路走來,只聽見兩耳邊呼呼的風聲,走的好像很快。他知道,可能真的出了什麽大事,外婆她們要帶自己離開這裏了,到哪裏去呢,想必會有安全地方。

走了一陣子,瑞興覺得差不多有十幾裏的路程,在黑暗中,她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行路的聲音和呼呼的風聲。瑞興的手被珠兒的手拉着,他感覺那手是溫暖、柔軟的,走在她旁邊,好像很安全。瑞興懂得,“男女授首不親”,可現在不叫她牽着自己,就無法走路啊。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珠兒的腳步停下了,聽見前邊的翠兒長出了口氣,“咳,總算到了。珠兒,快去打開房門。”珠兒放開了拉着瑞興的手,到了前面打開房門。瑞興聽見嚓火鐮的聲音,接着他看見了光亮,看見了房間,那珠兒點亮了油燈。

“啊”這裏原來還有這麽大的房間啊。他随即看去,房間裏一應家具具全,有桌,有椅,有床。還有日常的一些應用東西。不過,看上去,這裏全是女孩子用的。

此時,他來不及多想。他們走進房間,珠兒立即将房門關上了。瑞興還是沒有看見窗子,他覺得,這間房屋,可能也是密封着的吧。

翠兒将奶奶放在了床上,瑞興走過去一看,見外婆的眼睛緊閉,臉上如同白紙,沒一絲血色。呼吸困難,好像已經奄奄一息了。雖然是剛剛認識的外婆,有好多事情瑞興還沒來得及問,也不清楚。但是現在見她的樣子,瑞興也覺得很悲痛。

珠兒她們都圍了過來,她們叫着奶奶,瑞興喊着外婆。珠兒找來一把剪刀,剪開了奶奶滿是鮮血的衣服。此時瑞興才看清,這次一定是真的了。剛才瑞興也沒好意思問,自己刺的那劍,到底傷沒傷到外婆。

外婆的右胸,有一道血口,血還在流着。左腿也中了一劍,已經傷到了骨頭。

翠兒找來白布,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包黑糊糊的東西,敷在了奶奶的傷口上,然後用白布條,将奶奶的傷口裹好,止住了流血。珠兒也将奶奶腿上的傷口包紮完畢。翠兒倒來一碗清水,給老婆婆灌了兩口。過了一會,瑞興見外婆緊閉的雙眼睜了睜,又合上了,此時,她呼吸急促,看樣子是失血過多,情況相當危險。

看到奶奶一時難以蘇醒,那翠兒和珠兒都是淚流滿面,哭的十分傷心,瑞興也非常難過。他們守在婆婆身邊,大約過了兩盞茶時,婆婆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看見了翠兒和珠兒,還有瑞興都在身邊,好像很高興,嘴角露出一絲令人悲痛的微笑。

看到奶奶醒來,翠兒、珠兒都跪在了她旁邊。奶奶用手撫摸着她們的頭,又摸摸她們的臉蛋,為她們擦擦眼角的淚水。說道,“孩子啊,不要太悲傷了,看來奶奶不能再照顧你們了,奶奶要走了。奶奶也不願離開你們,但人總是要死的,總是要托生的。其實這次我不是去死,而是去生,只是同你們在一起習慣了,一時難以離開。”說這幾句話,她就停下兩次。

停了一會,她繼續說,“奶奶走後,剩下你們姐妹二人,奶奶實在放心不下,那些壞人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也只好加萬分小心,互相照應,躲避他們的魔掌了。老天會長眼睛的,總有一天,你們的冤屈會得到昭雪。到那時,你們就會重見天日了。”她說這些話,明明都是人的語言,哪裏會是鬼呢,瑞興心裏又産生了懷疑。

聽奶奶說這些話,翠兒、珠兒異口同聲的哭着回道,“不,奶奶,你不能走,你說了,要照顧我們一輩子的,你怎麽能扔下我們不管呢。我們不許你走,你要同我們在一起。”看她們那樣悲痛,瑞興也在旁邊偷偷地摸着眼淚。

那婆婆突然望着瑞興,輕聲說到,“孩子,你到我旁邊來,外婆有話要對你說。”此時,瑞興也學那女孩子的樣子,跪在了外婆身邊。外婆慈祥的望着瑞興,伸手摸了摸瑞興的臉,愛憐的說到,“孩子,外婆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有些話外婆也不必隐瞞了。

說到這裏,她又喘息了一陣。實話對你說了吧,你也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加害于你。其實,我并不是你的外婆,我們是素不相識的,只是我們有這樣的緣分,好多事情,我們還要指望你去幫助我們的。希望你不要推辭,一定答應我們”。

她這樣一說,瑞興就知道,看來那冬梅是對的,外婆要對自己說實話了,但究竟是為什麽,還要聽她說完。“好的,你說吧外婆,我答應你”。

瑞興還叫她外婆,她好像十分高興。只見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躺着的床邊,叫瑞興起身,坐在那裏。然後她對翠兒和珠兒說到,“你們姐妹起來,快給公子磕頭。”那姐妹十分聽話,雙雙起身,就要給瑞興跪下。

這怎麽可以,瑞興急忙起身,伸手将她們拉起來。“姐姐,妹妹,不要這樣,我們已經是兄弟姐妹了,怎麽能這樣呢,快,我們聽外婆說完。”瑞興拉起她們,也坐在了婆婆身邊。

老婆婆繼續對瑞興說,“孩子,實話對你說,你不要害怕,我們都不是人類了,我們都是死了多年,用人類的話說,我們已經是鬼了。”說到這裏,那婆婆停下來,看着瑞興的變化。

在瑞興的心中,因為聽冬梅講過,早有準備,因此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只是還不相信她們是鬼,婆婆繼續說下去。

“告訴你,我們也不是一家,我也不是她們的奶奶,我們在世上活着時,相隔三百多年呢。我是大宋朝時候的人,她們卻是本朝的。關于我的身世,不說也罷,可她們姐妹,你是讀書人,你應該知道。她們的父親,是蘇州府有名的清官,是被魏忠賢一夥閹黨迫害致死。如今,那魏忠賢一夥已經伏法,可她們的冤情,卻始終沒有得到昭雪。在陰間,冤情沒清,就難以托生,因此,她們只能在這荒山野嶺中做孤魂野鬼,實是可憐。”

見瑞興在仔細聽着,婆婆繼續說,“能遇見公子,也不是偶然的,實在是緣分呢。在前幾天,這裏的城隍已經告訴我,說是要有大命之人在這裏路過,那人就是公子。城隍說,只要你同意,我們的冤情,就可得到昭雪。因此,我們這才找到你的,希望你不要推脫。我的情況就算了,因為這次,我要去人間托生了,只是她們姐妹,并不是磨難沒到頭,實在是因為她們是冤枉的,是需要公子幫忙的。她們都是名門閨秀,這裏拜托你了。至于如何幫她們,她們會去找你的,到時候你自然知道。只是現在,你要記住,蘇州府北面三十裏,在一個小山包旁,有三座孤墳,那裏既無墓碑,也沒有任何标記,其中有兩座,是她們的”。

說到這裏,瑞興看到,外婆喘氣已經很是費力了。翠兒趕忙又拿來清水,婆婆喝了兩口,繼續對瑞興說,“陰間也同人間一樣,也有好壞之分。也有争名奪利,持強淩弱的。剛才來的一夥,也知道你是大命之人,恐怕将來會對他們不利,所以才千方百計的想趁此機會拉攏于你,這才與我打了起來。”

婆婆又歇息一會,斷斷續續地說着“沒得到你,他們是不會甘心的。等你中了狀元,他們就奈何不得你了。過會天亮,翠兒她們送你回船上,進京赴考要緊,不要在這裏耽擱了。”說到這裏,老婆婆又閉住了氣,翠兒、珠兒,伏在婆婆身上,大哭起來。

事情交代完畢,婆婆因失血過多,一口氣上不來,停止了心跳。也許如她所說,自己找到了托生地,去托生了。

見婆婆死去,翠兒、珠兒姐妹悲痛欲決,哭成了淚人。這裏瑞興還要解勸她們,她們實在是有感情的,婆婆走了,她們哪能不悲傷呢。

她們這樣哭,瑞興雖然已經知道她們是鬼,心裏也感到十分悲痛。他一會解勸姐姐,一會解勸妹妹,好不容易,才把她們勸住。她二人從伏在婆婆的身體上起來了,瑞興找來一塊白色被單,想去把婆婆的屍體蓋上。就在此時,他突然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啊”,那婆婆的身體突然變做了一具白骨。這一下可不得了,只吓的瑞興“啊呀”一聲大叫,差點吓暈過去。

他這一喊叫,驚動了翠兒和珠兒。她們姐妹二人急忙扶住了瑞興,一個喊弟弟,一個叫哥哥。異口同聲的說,“不要害怕,奶奶已經是死去三百多年了,化做白骨,是很正常的”。說完,她們接過瑞興手中的被單,蓋在了那堆白骨的上邊。

婆婆沒了,只剩下他們三人,一時竟沒了話語,瑞興感覺這房子裏很沉悶。翠兒正值青春年華,面對這樣的少年公子,總覺得有些腼腆、甚至是羞澀的感覺。因此,她始終低了頭,在那裏默默無語。珠兒雖小,好像很精于世故,見大家這樣坐着,她先開了腔。

她對瑞興說道,“哥哥,剛才奶奶已經把我們的事情全告訴你了,我們姐妹,确實已經是人間說的,已經是鬼了。可我們是不會加害于你,也不會加害任何人,希望哥哥不必害怕。”說這些話,瑞興看到,那珠兒可能是十分悲痛,又是淚流滿面,抽抽噎噎的。

瑞興說什麽呢,瑞興此時對她們充滿了同情。通過兩次接觸,瑞興相信了她們,知道她們雖然是鬼,卻是屈死的。特別是對她們的父親,是出名的清官,瑞興是知道的。因此在心裏邊不僅是同情,也有決心盡他的能力幫助她們。就他的為人,和他的俠肝義膽來說,如果此時能解救她們,就是現在叫他死,他都可能是義無返顧的。他對二人說道,“姐姐妹妹們,你們不要再悲傷了,我既然知道了你們的事情,我就不會袖手旁觀的。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去搭救你們。只是請你們現在告訴我,我怎樣做,才能解救你們呢。”

翠兒好像不好意思說話,那珠兒回道,“哥哥是讀書人,你當然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我們姐妹死去多年,你如果解救我們,這種恩情,我們是無法報答了,只有轉世投胎後,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為妾為奴都可以。怎麽救我們,那蘇州府城隍也知道我們的冤情,他有心幫助我們。可陰間也像人間一樣,官大一品壓死人。在閻王那裏,也是奸賊專權,他是這裏的清官,在陰朝地府沒有人,我們是孤魂野鬼,沒有人給我們送紙錢,因此在這裏很窮。沒有錢,我們的訴狀,根本到不了閻王那裏的”。

說到這裏,珠兒不再哭泣,好像年齡大了,已經十分成熟的樣子,只是嘆了口氣,接着說下去。“這次結識了哥哥,你只要到京城,考取了狀元,你已經知道了我父親的事情,在當今皇上面前,為我父親陳訴冤情,求得皇上禦批的赦免令,帶回蘇州府,送到城隍廟裏,我們就會得救了。因為城隍有了皇上的赦免令,他就會為我們送至閻王殿,皇上是天子,‘天地君親師’,那閻王也要顧及天子的面子,何況我們确實是冤枉的呢。”

那瑞興是天上文曲星下界,自然聰慧無比,什麽事一點就通。珠兒這樣一說,他立即全都明白了。心裏想到,放心,我一定會解救你們的,你們等着吧。他心裏想,此時卻沒有說出口,因為事情沒做之前,他不會吹噓自己。

珠兒講出來一切,翠兒站起身,也對瑞興說到,“弟弟此番進京城,這一路上一定萬分小心。剛才在外邊同那些野鬼拼殺時,奶奶告訴我,那些奸臣野鬼,也在四處打聽你的行程路線。他們知道,你考上狀元,會對他們十分不利。他們不敢、也不能加害于你,可他們想出各種方式,阻止你去京城,贻誤了你的考期,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如果你依然是平民,他們就可以加害于你的。他們的勢力很強大,甚至有些能呼風喚雨的邪教鬼們從中作祟。這裏距京城兩千多裏,弟弟只有棄舟蹬岸,買馬走旱路進京了。不過,一路鞍馬勞頓,弟弟會很辛苦的。”

聽到翠兒關心自己,瑞興心裏一陣感動。“多謝姐姐告訴我這一切,一路上我會小心的。此去離考試還有三個多月,不會耽誤的,我現在就要啓程,只是還不知道這是哪裏,還要麻煩姐姐、妹妹送我到船上。就按姐姐所說,我到那裏會合哥哥,我們走旱路進京。”

這樣的接觸,這樣的相識,不光對于瑞興,對于任何人,都是難以想象的,可偏偏叫瑞興遇上了。接觸時間不是很長,卻經歷了生死考驗。瑞興對她們姐妹,雖然是陰陽相隔,卻都是少男少女,因此他們心中,很容易地産生了很複雜的感情。現在要分別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珠兒過來,為瑞興挂上寶劍;翠兒過來,将瑞興身上的衣衫整理利索。分別之時,他們心中好像還有許多話要說,可一時難以找到話題。翠兒找來針線,将剛才衣服上劃開的地方縫好。女孩子嗎,自然喜歡打扮,她們移來銅鏡,打扮一番。一切完畢,翠兒對珠兒說到,時間不早了,我們送弟弟去渡口吧。

珠兒此時看看姐姐,卻羞答答的從內衣口袋中拿出一只鮮紅得晶瑩剔透的瑪瑙作成的手镯來。她将手镯遞給了瑞興,說,“哥哥,我們兄妹就要分別,這一別,也許是永別了,我們相識雖然不長時間,也許再不能見面,但妹妹将永遠記住哥哥的。也希望哥哥不要忘記妹妹,這只手镯是我還小的時候母親給我的,就送給哥哥做個紀念吧。”瑞興接過手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是啊,女孩子送的東西,怎麽好拒絕呢。

看見珠兒将手镯贈了瑞興,旁邊的翠兒也伸手從自己懷裏拿出一只同樣大小,但顏色正好相反的手镯來。她這只手镯是綠色的,綠的那樣清澈,顏色如同夏天鮮嫩的小黃瓜。她遞給瑞興時,瑞興也紅了臉,他們沒有任何語言。

瑞興收下了翠兒姐妹的手镯,想了想,自己實在拿不出什麽東西來,除了身上穿的,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了船上。他想到了臨走時母親挂在他脖子上的護身符,他想摘下來,可又一想,不行,護身符只有一個,她們是姐妹二人,送給誰呢。咳,算了,誰也不送了。

他将她們送的手镯收好,就對她們說,“姐姐、妹妹,放心吧,我不會忘記你們的,我也一定會成功,一定回來找你們,幫助你們盡早脫離苦海。我們趕快走吧,不能再耽擱了。”翠兒說,“好的,我們現在就走,不過,我得先去外邊看看。”說着,她打開房門,首先走了出去。到了外邊,聽她說到,“好了,弟弟,妹妹,我們走吧”。聽見她傳回的話,珠兒一拉瑞興的手,“哥哥,我們出去吧。”出門前,瑞興對那婆婆的屍骨,又深深的鞠了三個躬。

一出房門,一道明亮的光線,刺得瑞興一下子閉上了雙眼。人在黑暗處呆的久了,被明亮的光線一晃,可能都會産生這種情況。瑞興自從來到這裏,就一直在油燈下,所以,猛然被陽光一照,才這樣的。

待他适應着睜開眼睛一看,“啊”這下更令他大吃一驚。怎麽,這不是運河邊上麽。再一想,那拉着他的溫暖的小手也沒有了。翠兒,珠兒呢,她們全不見了呀。只見這裏人流熙熙攘攘,運河中停泊的各種船只依然是密密麻麻,來來往往,好不熱鬧。只是一時還找不到那天來時,自己停船的位置。

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升起很高,氣候還依然炎熱。瑞興突然明白了,他摸了摸剛才珠兒、翠兒送給自己的手镯,手镯還在。是呀,這裏人這樣多,而她們是鬼,也許在這樣的光天化日之下,她們不敢現身呢。一下子就到了這裏,也一定是她們姐妹将自己送來的。想到這裏,瑞興在心裏默念到,“謝謝你們了,姐姐,妹妹,再見,再見吧,我不會忘記你們的,也希望你們自己多保重。”

說完這些,就去找自己的渡船。他東張西望了半天,運河中來往船只都在順利行駛,一時竟忘了自己停船的地方。天氣炎熱,瑞興心裏着急,見那面來了一位老人,他整理一下衣衫,迎上前去,向那位老人打聽路途。老人告訴他後,他就認準方向,急急走去。

走了近一個時辰,走的瑞興又饑又渴。看看頭上的太陽,已接近午時,他來到了那日自己停船的岸邊。運河中來往的船只已經明顯減少,看來今天要走,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真的沒問題麽,不是。瑞興到了的時候,他記得十分清楚,自己同哥哥,就是在這棵垂柳樹下上的岸。兩人走過的小路上,還依然走着許多人,可是,自己的船呢,自己的船怎麽不見了。沒有自己命令,船家是不會開船的呀,船是自己租下的呀。可是,現在船會到哪裏去呢。

瑞興瞪大眼睛四處搜尋着,因為這裏人生地不熟,來往的船只都是過往的客商,想找個人問問都非常困難,而且也沒處去問。都是行船的,誰會注意你的船走沒走呢。這一來,可真讓瑞興着急了。昨日的事情是突然發生的,出門的銀兩都在哥哥身上,可以說,這次,瑞興是身無分文,想找個地方喝點茶都不能了。

時間在悄悄的過去,太陽已經到了頭頂,直急得瑞興真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在岸邊來回走了不下十趟,可就是不見自己船的影子,也不見哥哥,或者是船上的任何人。怎麽辦呢,如果是現在,瑞興可以用手機或發個短信聯系一下,可那是在明朝末年啊,哪裏有這樣先進的通信工具呢。

這下瑞興可真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步了。

在他走投無路,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從上游下來一只快船。這只船不是很大,但裝飾豪華,速度很快,一看,不是當官的乘坐,也是哪個富家子弟的。

很快,船就到了瑞興眼前。因為這只船很特別,所以,瑞興對它十分注意。船頭上也站着個少年公子,他好像也在注意着岸上的瑞興。到了這裏,船就在瑞興的眼前抛錨,停了下來。

船剛停穩,見那少年公子一個箭步跳上岸來,直接奔瑞興走來。到了瑞興面前,向瑞興施了一禮,“請問這位仁兄,你可是張瑞興,張公子。”

瑞興見那少年公子彬彬有禮,長象儀表堂堂,個頭比自己稍稍矮些。看年齡和自己相仿,仔細想去,自己并不認識。于是答道,“本人就是張瑞興,但不知公子是,我們并不認識啊。”

“是啊,我們是不認識,我姓李,名叫世同。祖籍杭州人氏。奉母命,大比之年,進京赴考。前日在這裏,我們的船受阻,被迫滞留。閑來無事,到岸上游玩,碰巧遇見周景昌,周公子。”說到這裏,那李世同問到,“不知你可認識這位周公子”“是啊,當然認得,那是我的表兄啊。”瑞興答到。

“這就對了”李世同繼續說下去,“我們一見如故,甚是投緣。他也是進京趕考,路過這裏的。于是,我約他到我的船上。飲酒當中,非常投機,我們換了庚貼,結為兄弟。我今年一十九歲,比他小,因此稱他為仁兄。他提起,還有位表弟一同來的,不想在這裏失散。”李世同說到這裏,略加停頓,在看着瑞興的表情。

見瑞興并無言語,他繼續說到,“我們飲酒飲到紅日西沉,天近初更。運河航道已經疏通,所有船只開始前行。此時我見周公子異常着急,他說表弟還沒回來,就要在這裏等待了。如果明日船多,渡船又要受阻,這可如何是好呢。我看他實是着急,就對他說,兄長不必着急,現在趁行船疏暢,不如你的船先走,到了無錫,那裏航道寬闊,就不會再堵塞了。我的船快,在這裏等候令表弟,叫他乘坐我的船,我們到無錫聚齊如何。他聽了我的建議,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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