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森林08
“嘭——”
槍聲在林中炸響, 子彈與鱗片相撞帶起一片火花,這似乎激怒了巨蟒。
蛇嘶鳴一聲停在半空,即使看不見也能感覺到它的視線正死死鎖在王宇身上。
王宇自後背沁出一層細汗, 蛇的視線讓他由內而外的毛骨悚然,他不敢多想,只希望他為秦淮肆争取到的這幾秒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至少……至少給他們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秦淮肆趁機擡手射出一道銀光, 瞄準了蛇頭頂的紅斑,卻恰逢蛇頭高擡,這一下落在蛇的下颚上。
連續被偷襲兩次,蛇焦躁得甩起尾巴, 巨大的蛇尾敲在地上“轟隆”作響, 地面震顫, 樹木為之傾倒,塵埃飛揚。
秦淮肆雙腿勾住樹杈而後松開手上的藤蔓,随即又抓住另一跟藤蔓蕩到巨蟒腦後, 他行動迅速, 在蛇尚未反應過來時已經一腳襲了過去, 他手上握着鋒利無比的手術刀,目标明确, 直指蛇頭。
王宇冷靜得站在兩棵樹之間, 他的位置早已暴露, 蛇瞳盯着他像兩盞鐳射燈, 目光跟着跳動。
王宇持槍,再次射擊。
“砰——”
巨蟒扭動身體迎擊, 并不避讓。
這細小的子彈砸在蛇身上不痛不癢, 頂多撕裂開一塊屏障, 露出鍋底大一塊蛇軀。
銀色鱗片像打了蠟,光滑透亮,宛如精良的铠甲。
秦淮肆趁機踏上蛇軀,雖然看不見蛇,但腳底卻有實物感。他握着手術刀的手順着蛇麟卡進去,另一只手則在松開藤蔓時附上一層膠黑色薄膜,那薄膜不知是何材質,黏在蛇身上就不會落,而只要秦淮肆想松開,又會很輕松的與蛇軀分開,仿佛根本沒有粘性。
蛇麟太厚,防禦力極強的同時也有弊端,巨蟒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身上有人。
蛇用冰冷的豎瞳鎖定王宇,下一刻便有如成風之勢蹿了出去,這一下似乎因為速度過快而直接穿透了那層透明屏障,露出了大半蛇頭。
那巨蟒就在王宇的目光中下颚大開,露出內裏肉色的口腔組織,分叉的舌尖飛快的吐出又撤回,還滴着毒液的尖銳獠牙在空氣中閃着寒光,似乎準備用那獠牙一秒貫穿眼前的蝼蟻。
這是一個好機會!
蛇口沒有鱗片覆蓋,柔軟的口腔正是最佳進攻位置。
王宇神色緊繃,持槍的手臂高舉,面對進攻的巨蟒不躲不避,他沒有別的機會了,不管是蛇顯形還是蛇露出口腔,這都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方琴從他身後驚呼着撲過來:“閃開!”
“砰——”
槍響,蛇鳴。
王宇被方琴撲倒在地上,他來不及多想,着急的擡頭去看,只見蛇頭上站着一人,蛇血正從那人腳下往外漫出,活像不要錢一樣,“嘩啦啦”一灑一大片。
方琴質問他:“你不要命啦!”
王宇沒有回答,在他眼中,整條蛇都清晰了起來。
那聲槍響不是他放的。
秦淮肆左手吸附在巨蟒頭頂,右手單手持槍,槍口直指巨蟒腦殼,這一下完完全全,實實在在打在了巨蟒的弱點上,巨蟒吃痛奮力掙紮,蛇尾瘋狂的在林中掃動,時不時便有細弱的樹被抽倒。
它似乎才發現自己的腦殼上多了點什麽,蛇尾甩上來,自己抽自己,下手毫不留情。
秦淮肆趁機勾住一條路過他的藤蔓,他正要離開蛇頭,突然,整個地面都震顫起來,樹木搖晃,秦淮肆還未來得及穩住身形,地面陡然下陷一個大坑,伴随着“轟隆”一聲巨響,坑體附近的樹木瞬間一起傾倒,緊接着,秦淮肆連人帶樹被掼到了地底。
溫故睜眼時眼前一片黑暗,冰冷的水在他腿部拍打,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還浸在水中,而那條纏着他的章魚早就不見蹤影。
溫故站起身,喚出卡牌,卡牌自帶微弱的熒光在黑暗中掙紮着往外擴散,但也僅僅只能照亮他手掌大的範圍。他拿着卡牌試探着往前走去,很快觸到障礙,就着微光可以看到那是一面石牆。
這是一件好事,牆體的存在意味着這裏至少有過文明,只不過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又要怎麽出去。
溫故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将秦淮肆暫時放置腦後,轉而去探索自己身處的地方,很快,他在牆壁上發現了還可以用的油燈,這又讓他松了一口氣。
人在黑暗中總不如在光明處有安全感,黑暗裏什麽都會發生,而且防不勝防。
溫故掏出打火機點亮油燈,瑩瑩火光升騰而起,将整個石室填滿,溫故終于看清了石室的模樣。
一大潭潭水占了石室一半面積,潭水那邊照不亮,仿佛黑洞一般阻隔着光線的進入,而潭的這邊溫故站立的地方青苔彌漫,石室牆壁上刻着迷迷茫茫的符號,仿佛某種遠古文字,明明應該看不懂,但溫故卻詭異得發覺自己懂得每一個符號的意思。
他捏捏了眉心,取下油燈轉身往石室出口走去,他得去找別的出口。
如非必要,溫故不打斷從潭水回去,水裏有什麽生物都不奇怪,他是昏迷着被送過來的,更不清楚要怎麽才能游出去。
石室外接着一條長長的走道,筆直深邃,沿途油燈數盞,卻并沒有第二個分叉口。
溫故沒有去點油燈,只是護着手上的油燈繼續前進。石室如果沒有出口,氧氣很可能也是稀缺品,過多的油燈只會消耗更多的氧氣。
這一路前行走了不知多久,溫故耐着性子,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被鬼打牆了,卻突然眼前一亮,在走道盡頭出現一間寬敞的宮殿,殿內甚至燈火通明。
溫故眯起眼警惕起來,這燈火亮得突然,先前分明還是一片黑暗,他幹脆吹滅油燈,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卻聽那裏又忽然傳來說話聲。
“你來了。”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溫故卻直覺這人在與他說話。
溫故沒動,那聲音輕笑兩聲,說:“別那麽緊張,我可不會害你。”
溫故皺起眉,确定這人确實在與他說話,幹脆擡步走出黑暗,他站在神殿入口,那人一頭長發如墨,發間系着一根白絲帶,正背對着他站在神座前。
與溫故料想的差別不大,這裏确實有一股神味,紅色鑲金的寶座高懸,寬敞的殿內立滿石柱,每根柱體上都雕龍畫鳳,形态百變,不是神也該是神棍住的地方才對。
溫故直接問:“你是誰?”
那人沒答,他緩緩轉過身,溫故緊緊盯着他不敢放松,等正面直視這人,頓時驚愕萬分,但他極快的保持住了鎮靜。
那人的面孔與溫故幾乎一模一樣,若非那長長的頭發和衣着不同,溫故甚至以為自己是在照鏡子。
溫故聽見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神殿內回蕩。
那人說:“我就是你啊。”聲音極其溫柔。
“不可能,”溫故警惕道,卡牌在他掌心旋轉,裏面有秦淮肆特意留給他的武器。
那人不知在想什麽,忽而緩緩邁下階梯走到溫故面前,溫故站着沒動,眉目疏離冷淡,對着自己的臉并沒有多生出一分親切感,反倒是那人眉眼溫柔如水,眼底甚至漾着碧波。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點上溫故眉心,輕聲道:“我是你的神魂……”
一瞬間,天旋地轉,溫故只覺得身體裏有什麽東西被硬塞了進來,骨脈酸疼,他忍不住閉上眼睛,下一刻又徹底在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嘭——嘭——嘭——”
“……”
“這邊!”王宇驚呼一聲,下一秒人拐過彎,縮進了牆角。
秦淮肆咬着牙後撤,在他們身後,銀色巨蟒在低矮的石道裏橫沖直撞。
這不是先前那一條巨蟒,先前那一條巨蟒在地陷時已經完全失去了呼吸。
兩天前,秦淮肆與巨蟒搏鬥中壓垮了本就中空的地面,地面下陷,直接将他和王宇方琴沖進了地底,出口被泥土和樹根封死,三人無可奈何只能在地底尋求生機,萬幸的是,他們沒有被直接活埋,而且被沖進了這地底迷宮之中。
但不幸的是,他們兩天沒有尋到出口,卻不小心遇到了一條正在産子的母蟒,王宇更是直接一腳踢壞了一顆蛇蛋,這也是他們現在不得不拼死逃命的原因。
方琴捂着胸口大喘氣:“安全了嗎?”
“噓——”王宇輕聲,他問秦淮肆:“怎麽辦?”
“殺了。”秦淮肆冷聲道。
他滿臉寫着戾氣,王宇一時竟然分不清秦淮肆是要殺蛇還是要殺他,但這确實是因他而起,給這位大佬添了麻煩,王宇不敢說話,默默噤了聲。
秦淮肆不耐煩的“啧”了聲,下一秒指縫間又甩出去一道銀光,便聽蛇一聲嘶鳴之後,更加瘋狂起來,整個石道間都是不間歇的“嘭——嘭——”聲。
秦淮肆越加煩躁,情緒也越加失控,他雙目爆紅,宛如地獄來的惡魔。溫故找不到,還要這裏陪一條畜生捉迷藏,他後槽牙咬得嘎嘣響,終于忍不住要去和巨蟒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