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大護法

當梁夏在人群中被三座大山圍住的時候,雖然已經在心裏默念多次“平心靜氣”,仍不免覺得尴尬。

早上她輕手輕腳準備出門面試時被睡眼惺忪的方也撞上了,一撞上不打緊,方也像打了雞血一般瞬間清醒,硬是拉上秦天天,葉知秋,要來給她吶喊助威。

那兩人竟然也難得同意了方也的想法。

梁夏簡直崩潰,面試又不是藝考,他們也不是自己家長,陪她一起算什麽呢。可也不能辜負三人的一番好意,只好采取迂回手段,好言好語地把方也拉到一邊:“你們也快出道了,這樣陪着我抛頭露面,不好吧。”

方也用剛睡醒的腦子思索了一下,覺得果然不太好,但很快又想出了一個解決方法。

那兩人竟然也同意了。

梁夏只能說人在缺覺的情況下是可以蠢(萌)得沒有邊境的。

方也的好辦法就是在一個沒有太陽也沒有雨的陰天早晨,穿上一身黑,戴上手套,口罩,墨鏡,帽子,像一個全身過敏的重症患者一樣出現在面試的人潮中,還是三個人一起。

這顯然比直接抛頭露面更引人注目。

周圍的人注視他們如同注視舞壇大神,已經有人在小聲猜測這三位是誰,如此驚為天人的服裝搭配又會帶來怎樣的舞蹈創新。

直到梁夏準備面試,大家才明白這三位是來陪考的,形象瞬間從大神淪落為神經。

秦天天對于旁人的眼光毫無察覺,在梁夏進入教室的前幾秒,他突然振臂高呼:“加油!”另外兩人也非常默契地舉手搖晃,看起來像三株在風中飄搖的巨型海帶,畫面溫馨又...詭異。

梁夏怔了幾秒,不管不顧地笑出聲來。

這一刻她的心裏突然很輕松。最近這段時間,她總是忍不住想三個男生成為明星後的日子,她會與他們分開,漸行漸遠,也許成為點頭之交,也許,形同陌路。每次想到這裏,她的心中就會泛起濃重的失落感。甚至會想,如果不要遇見他們有多好。沒有那一場奇遇,也就沒有奇遇結束後的落寞。

可現在她決心抛棄這些繁瑣的思慮,就像秦天天很早以前對她說的,能夠遇見就是緣分。他們走進彼此的生命,即使只有一段,那些快樂和記憶也是共同創造的。我就生活在其中,梁夏想。以後的路交給以後來走,不用把一輩子的煩心事都放在現在擔憂。

面試的老師看起來很和藹,梁夏卻極力克制才沒在她說出“請開始你的表演”後笑出聲來,未免太過正經了。她深呼吸一下,慢慢平複自己的心緒,然後音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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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和秦天天壓馬路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梁夏終于編排出了滿意的舞蹈,名字很簡單——《我》。

明明是一個人的表演,她的眼神和肢體卻像在不斷尋找,與周圍的空氣拉扯。

一開始的動作生澀又拘謹,像只膽怯的蝴蝶,微微張開翅膀又很快收攏回來。梁夏的眼眸低垂,幾乎不敢向外看,她是所有人身邊的陪襯,甚至是自己生活中的配角,就這樣度過了19年。

然後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做出一個舒展的動作。

音樂在此刻逐漸變得振奮,走向高潮。陽光也穿透了堆疊的烏雲,分一束從窗外照在她身上。

一切都像是為她準備的。

梁夏的舞蹈越來越奔放自由,自由,是她此前一直沒有體會過的感覺。還有快樂,她找到了一番新天地。

你不會知道,你的出現帶給我多大改變。

你說的話對我有多重要。

“如果你願意,就把現在的宿舍當做家。家,是永遠都不會趕你走的。”

“就是誇你好呗,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好。”

“新年快樂,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至少,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孩子傷心。 ”

你要記得啊,你的承諾。

音樂戛然而止,梁夏跳完最後一個舞步,她的眼神在眺望,某個人,某段照進她生活裏的光。

然後她直起身子,向老師鞠躬。

老師依舊一臉和藹,太面善也不好,看不出情緒,也推測不出自己表演的好壞。

“說說你的靈感。”

“靈感,來自一個男生。”這麽說好像有失偏頗,“是,是來自三個男生。”梁夏有點結巴。

老師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第二種表情,瞪大眼睛像挖到大新聞的樣子。也許梁夏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間變成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的情場高手。

“是我的朋友。”梁夏講出這一句,心終于定下來,“沒有他們,也不會有現在站在這裏的我。”

然後她就一路暢通無阻地往下講,從自己的家庭生活到一個人來上海的曲折,遇見三個男生後雞飛狗跳樂趣無窮的經歷。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講的時間太長,耽誤了後面的考生。老師卻一直挂着微笑,像是鼓勵她一樣,終于說到了結尾。

出門前梁夏對老師鞠了一躬:“謝謝您。”

老師意外地沖她眨眨眼:“也謝謝你。”

不管結果如何,梁夏都覺得很滿足。

一出教室她就被三座黑山圍住了。“怎麽樣怎麽樣?”“題目難不難,老師有沒有再問什麽?”“緊張嗎?發揮的好嗎?”不同的問句從三張捂得嚴嚴實實的臉上蹦出來,梁夏一時分不清誰是誰,也不知該先回答哪一個,最後幹脆繃不住,先笑為敬。

三座黑山彼此對視了一下,也加入傻笑的行列。身邊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退後,看他們的眼神已經變成了驚恐。

笑完之後,黑山之一伸手在空中一揮,“好了,考過就別再想了,我請吃飯。”梁夏從這老派的動作推測出這位是葉知秋。

一上出租車,三個男生就齊刷刷地把帽子口罩墨鏡都摘了,司機師傅吓了一跳,以為他們是團夥作案的綁架犯。直到看見應該是受害者的梁夏和三位“綁匪”談笑風生,才放下心來。

話說沒幾句,方也率先打了個哈欠,然後車裏就像病毒傳染一般,一個接一個地打哈欠,司機也沒能幸免。方也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我帶口罩太久,缺氧了。”說完就往旁邊一歪,睡得不省人事。

從來不知道戴口罩還有助眠的功效。

葉知秋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在副駕駛上一歪,以英俊的姿态踏入夢鄉。

後排的梁夏和秦天天猶豫了幾秒,決定順應趨勢,不困也眯一會兒。

梁夏剛閉上眼睛,突然又睜開坐直了,秦天天疑惑地看着她,梁夏小聲說:“我怕待會兒一車人全睡了,連到家都不知道。我也不困,你睡一會兒吧。”

秦天天在她後腦勺上拍了一下,“這事用你操心?放心睡,天哥來看路。”

梁夏笑着挑眉,“那就謝謝了,甜甜。”最後兩個字是極小聲說出來的,但梁夏知道秦天天還是聽見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有一抹沒藏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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