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家
“時間過得真快啊,”喬伊躺在床上感嘆,“一轉眼又要到新年了。”
梁夏在心中深表認同。
元旦假期結束後,舞團的排練也變得更加緊張,不少成員被地方臺小年夜晚會邀請,《某只貓》的舞蹈團隊也包括其中。梁夏和搭檔們沒日沒夜地練習了兩個星期,在錄制結束後長舒了一口氣。心裏不僅是輕松,還有一陣一陣翻湧而來的小小喜悅。
又過了一天,就意味着離見到秦天天更近了一天。
這次不用扮醜,也不用偷偷摸摸,是正大光明地相見,可以像所有普通情侶一樣,聊天,牽手,擁抱。
只要想起這件事笑容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現在也不例外。
喬伊咳了一聲,把梁夏從遐想中拉了回來。
“我怎麽覺得你笑得賊兮兮的呢?是不是有情況?”喬伊眯起眼睛望着她,活像一只警覺的貓。
“沒,沒有啊,我就是想到我媽做的菜了。”
“诶,我也是。”許是被梁夏的話勾起了鄉愁,喬伊重新躺回床上,對着天花板大喊:“時間再快一點吧。”
梁夏默默地笑了。喬伊總是這麽簡單純粹,這是她們能成為朋友最重要的原因。可即便關系再好,她也不敢将自己的戀情向她洩露半分。雖然她也是個普通女孩,希望和閨蜜分享戀愛經過,将那些甜蜜的,瑣碎的,無關緊要的細節在陽光下攤開。可這段感情實在太珍貴,是她慎之又慎的寶物,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敢多想。
于是一段流光溢彩的歲月,只能永遠地沉在心底。
年二十八那天秦天天派了輛車來接梁夏吃飯,他們公司年前聚餐,一堆人裏多加一個想必也沒人會發現。舞團宿舍已經空出了一大半,梁夏穿過空空蕩蕩的走廊心裏也不免有點蕭索,但很快就把這傷感的情緒抛在腦後,三步并兩步像兔子一樣地蹦下樓梯。
就要見到秦天天啦。她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句話,後面加了三個感嘆號。
陸如蘇大手一揮,直接包下了整層樓的自助餐廳給公司聚餐,看樣子Unicorn為公司賺了不少錢。秦天天今天一身墨綠色西裝,領口別了個金光閃閃的胸針,距離太遠看不清形狀。正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端着杯無醇起泡酒與人寒暄,看見梁夏就隔空對她擠眉弄眼。梁夏被他逗笑了,卻不上前。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保持低調,還不是相聚的時候。于是便一心一意填飽肚子,裝了滿盤的點心,躲在無人角落裏盡情享用。
終于熬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少,秦天天遠遠地向梁夏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陸如蘇提前空出來的小包廂。秦天天把門關上,轉身就對梁夏伸開雙臂:“快給我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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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夏湊到他身前,不急着抱他,只捏着他的領口看,原來金光閃閃的是只小蜜蜂。
招蜂引蝶,不知怎麽她就想起這個成語,和秦天□□冠楚楚的外形非常搭調,一時忍不住就笑得眉眼彎彎。
“你幹啥呢?”秦天天有點疑惑又有點不滿,“男朋友在這還分心看其他東西。”左手一攬,用力地把她抱在懷裏。
“幹什麽幹什麽?稍微收斂點行不行?”方也一開門就看到這一幕,壓低嗓子喊,後面跟着葉知秋和陸如蘇,“注意影響!”
“我還能影響誰呀?”秦天天的手依舊攬着梁夏,一臉壞笑地反擊方也:“都收到表白了,戀愛離你還會遠嗎?”
“表白,什麽表白?”梁夏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在發光,沒辦法,誰叫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呢。
“我和你說,”秦天天一提到這件事就止不住地笑,“我們今天參加一個活動,有一個粉絲讀信環節。方也的粉絲在臺上對他進行了深情表白,真的是情真意切,方也當時眼圈都紅了,那女孩還長得特別漂亮...”
“你別說了!”方也突然漲紅着臉打斷他,像有點生氣似的。
“怎麽了?你不是很開心嗎?”秦天天被這一嗓子喊懵了,梁夏和陸如蘇也都不解地望着他。
“他本來是很高興的。”葉知秋在一旁慢慢接過話。
“葉知秋!”方也惡狠狠地喊他名字。
“瞪着我幹什麽?”葉知秋瞟了他一眼,“難道我還怕你嗎?”
牛!梁夏在心裏給葉知秋比了個大拇指。
方也瞬間蔫了,垂着個腦袋任命地接受葉知秋的爆料。
“直到最後結束時那女孩和他擁抱了一下,小聲對他說,她其實是我的粉絲,這封信是寫給我的,不好意思念才把名字換了,還希望他能替她轉達愛意。而我當時就在他倆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總之三個人接力賽一樣地笑成一團。方也鼓足勇氣向葉知秋撲過去,卻被他淡定地一招鎖喉,在他懷裏撲騰得像只螞蚱。
梁夏覺得就算明天地球爆炸,只要有方也這個活寶在身邊,她都不會覺得悲傷。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梁夏走到一邊去接電話,是媽媽打來的,一貫響亮的嗓門今天突然溫柔起來 ,像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夏夏,你什麽時候回家呀?”
“明天啊,坐一晚上車,年三十肯定能到。”梁夏想到回家兩個字心裏就軟軟的,臉上攢出一個笑,“我上周就告訴你啦。”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媽媽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繼續說下去,“你爸爸的戰友今天來看他,說他們一家在常州郊區買了個兩層樓的新房子,還有自家院子。今天兩個人聊高興了,那戰友說什麽都要讓我們一家去他那兒過年。他是開着車來的,明天一早就要帶我們走。我看你爸爸特別高興,不想駁了他的興致。你看你能不能買到明天去常州的車票,咱們一起去?”
梁夏重重地嘆了口氣,嘆息的聲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爸爸年輕時當過兵,退伍後和當初的兄弟們天各一方,每每整理部隊舊照片時梁夏總能看到爸爸臉上懷念的神情。現在戰友來看望他,邀請他去做客,爸爸的高興她能理解,媽媽的妥協她也能理解,可他們“一家人”就這麽做了決定,最後才來通知她,這重重的失落感到底還是打在了心上。
為什麽每當她為自己建立的生活感到快樂時,她的家人都會跳出來告訴她,她仍舊是最不重要,最會被忽視的那個呢?
“夏夏。”媽媽仍然在另一邊呼喚她,梁夏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意思透了。
“票現在肯定是買不到了,如果我按原計劃回家,家裏是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
“夏夏,你...有沒有玩得好的朋友?你可以去...”媽媽小心翼翼地措辭。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好的,你們放心去玩吧。”她盡力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卻沒辦法在挂掉電話後平靜自己的心緒。
可不能哭啊,哭出來就太丢人了。
“你過年不回家了?”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梁夏回過頭,秦天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她身後,大約是把她聊天的內容聽了個大概,滿眼的關切。
“嗯,沒什麽。”梁夏甩甩手,“正好我選個地方好好玩兩天。”
秦天天不接她的話,眼睛仍執拗地盯住她,“你幹脆和我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