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用情已至深
三日眨眼而過,大婚這日,沅州張燈結彩,真是比過年還熱鬧。
楊婉穿上鳳冠霞帔,看着鏡中的自己真是美極了,鳳和很愛這副皮囊。婚服是幾百個繡娘連夜趕制的,極為合身,金絲繡線配上翡翠瑪瑙極為奢華。鳳冠由黃金打造,血紅瑪瑙尤其美麗。
“秦艽,我美不美?”鳳和問秦艽。
秦艽走到鳳和身邊,看着她:“美極了!”眼含淚光,心中很是欣慰。
“我終于要嫁給他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是大興朝的皇後,我就能殺了王艾,替溫妙兒報仇了。我親手把他們欠妙兒的一切都奪回來,我要讓她的兒子成為天下至尊! ”鳳和終于能夠等到這一天了。
“惡人總會有惡報的。”秦艽走進鳳和,手撫在她的肩上:“你所做的一切,都會成功的。”
“沒有妙兒就沒有我,是她解開箜篌裏的封印将我放出來,在這世間,只此一人能夠彈得箜篌引。我要護她周全,可我能力有限,不能陪她走完一生,如今我要将這些恩情,還給夏侯軒,我要讓他坐穩這江山,秦艽,謝謝你幫我。”
“你因為報恩跟流碧閣做交易,這份勇氣連我都佩服你。”
“不只是單單的報恩,我愛夏侯軒,這一切都是為了他。”風和看向秦艽。
“你愛他?”秦艽有些震驚。
“對,這或許很荒唐,從他出生起我就陪在他身邊,可直到我被王艾害死的時候,是他抱住了我,他對我說,他會幫我報仇的。”鳳和說着留下了淚,“我當時真的好想殺了王艾,可我不能,臨死前,我又去了箜篌裏,本以為我會一直困在裏面,可沒想到,君青竹也會彈箜篌引。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我要幫夏侯軒,那時我才決定要用鬼帝的魂魄和你們做交易的。”
“鳳和,如果我能像你一樣就好了。”秦艽聽完鳳和的話心中很不是滋味,“我現在什麽能力也沒有,不能幫他實現宏圖偉業,只能幫他掃清障礙,即使他是在利用我,即使我會萬劫不複,可為了他,我願意與天為敵。”
鳳和就這樣一直看着秦艽,許久侍從進來說吉時已到,該上轎了。落下了大紅蓋頭,鳳和走到秦艽身邊:“情之一字,一旦動了,便再無餘地。”
鳳和走了,偌大的房間,只剩下秦艽,她早已哭成了淚人。
卞充,我回不去了。
皇家婚禮極為複雜,就單是宴請的人數便是數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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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不能下地,出了房門便有頂轎子,楊婉雖是側妃,但這娶親卻是按照正妃的規矩來的。
鳳和坐在轎子裏,外面到處都是祝賀的聲音,唢吶聲響徹了整個沅州城,遠到而來的青鳥也來祝福。
踢轎門,跨火盆,随着喜娘的牽引,夏侯軒和鳳和來到了皇宮,永康殿。這恢宏的大殿,足夠托顯皇帝對夏侯軒的喜愛了,只是因為他是溫妙兒的兒子,溫妙兒是皇帝一生最愛的人。
透過紅紗蓋頭,鳳和看到了王艾,一副假惺惺的面孔,鳳和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她。
王艾,就這樣讓你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嘗一嘗,妙兒所受的苦。
拜完天地自然是要拜父母的,可讓鳳和跪王艾是萬萬不可能的,鳳和帶着憎惡怨恨的眼神看向王艾,王艾心中一驚。不,不可能,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可這眼神明明就是溫言!
見楊婉遲遲沒有跪下,夏侯軒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楊婉還是沒有反應。
“皇上,臣妾突發不适,想回宮歇息,請皇上恩準。”王皇後起身離座。
“皇後,這禮未行完哪有先走的道理?”皇上說。
“臣妾這病來得突然,怕污了這喜氣,還是先回宮,等病好些了,再讓軒兒和側妃拜見我這個母後也不遲。”
原本是喜事,皇後卻要避嫌,這麽多年了,她一直都沒忘記溫言死前看她的眼神和對她說的話。剛剛在大殿上,楊婉的眼神和溫言的竟是一模一樣,她從不認識這個楊婉,可後又想到溫言說她會化成任何一人,去接近她,她會一直徘徊在她的身邊,叫她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
皇後身體欠佳,先行回宮休息,而後宮之中,唯一能夠擔得夏侯軒一拜的人便是容妃。
溫言記得,冬日裏天寒,皇後總是克扣妙兒過冬的碳火,當時還是容妃派人送了點兒。妙兒常說她在宮中沒有朋友,卻有一人最愛聽她的箜篌,那人就是容妃。
拜過堂後,這禮便完成了一半,鳳和被送到合歡殿,這本是十七公主的住處,特意将這整理出來讓給哥哥成婚的。
安頓好新娘子後,喜娘,婢女全都退了出去,夜色漸深,門外毫無動靜。鳳和掀起蓋頭,燈火輝煌,紅燭搖曳,大紅喜字又很乍眼,桌子上的托盤裏有把剪刀,酒壺酒杯都在旁邊。等了許久也不見夏侯軒進來,鳳和不禁嘲笑自己,看來,合卺酒是喝不成了,而他也不會來了。
鳳和啊鳳和,你真可笑。鳳和苦笑一生,心中嘲笑着自己。
後又細細打量着這裏,皇宮,我可是很久都沒來了呢。
白猶清穿了那件飛鳥綢雲服,與顏斶呆在一起,心中只是抱怨着婚禮如此無聊,只想早些結束早點回去才好。
既是在宮裏,就難免不會碰到舊相識。
“白姐姐!”夏侯瑾萱看到了白猶清便過來打了聲招呼,“我還以為看錯了呢,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你。”
“只是受邀前來而已。”白猶清說。
“姐姐今天很漂亮啊。”夏侯瑾萱轉過頭看向顏斶:“顏公子今日不會趕我走了吧?”
顏斶并不想離她,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找不愉快。”
“那就好,婚宴還沒結束,我就在這陪着你。”夏侯瑾萱說話的同時還挽上了顏斶的胳膊,不過很快就被顏斶掙脫了。
白猶清就這樣一直看着,若是在以前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可她現在又能以什麽身份去插手呢?心中雖有不願,可她也只能忍着。
顏斶看了白猶清許久,見她沒反應,越過夏侯瑾萱牽起白猶清的手,走出了大殿。
夏侯瑾萱一臉錯愕地看向他們,雖不知到底怎麽了,但也能猜出一二。原來你們是一對,我和哥哥真不愧是兄妹啊,呵!
“放開我!”白猶清一直掙紮着,顏斶就一直牽着她走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遠處燈火輝煌,這裏只有一輪明月,四處無人,真是個适合獨處的好地方。
“剛剛,你是什麽意思?”顏斶問她。
“你弄疼我了,我就不能反抗嗎?”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顏斶的聲音明顯比剛才高了,“拜堂的時候夏侯軒一直盯着你,你沒看到嗎?剛剛那人是十七公主,她口中的兄長就是夏侯軒!”
白猶清有些茫然,顏斶繼續說:“剛剛她挽住我的時候你就應該阻止的。”
“我阻止?我以什麽身份,什麽方式,如何阻止?”印象裏這是白猶清第一次吼他,很好,有一就會有二,不過白猶清這樣吼他,他心裏還有點竊喜。
“你是什麽身份還不清楚嗎?從離開奚山之後,你就沒有發現夙違不見了嗎?是我故意支開他的,到了這裏,我要不是因為有事離開也不會留下他!”顏斶說完沉默了一會,“我以為發生了昨天的事你應該明白了。”
“明白,什麽?”
“還不清楚嗎?關于你的事,我哪一件不是親力親為?若不是你對這婚宴感興趣我也不會……”顏斶想到他找饕餮的事不能讓白猶清知道就住了口。
“不會什麽?”
“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顏斶只是無奈,白猶清這腦子怎麽就是不開竅?
“你把我拉出來,就只是為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嗎?”
“莫名其妙?哪裏莫名其妙了?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清風堂原本沒有那麽好,是我命人整理的,你每日吃的椿芽酥也是我親自去買的,就連飛鳥綢雲服也是我盯着繡娘完成的,就怕衣服不合身,就怕你不喜歡!我做了這麽多,是為了什麽?我不知該如何讨你歡心,只能什麽都是自己做,可現在呢?你還不懂嗎?還是說,我就是個傻子,白白做了這麽多無用功!”
“噗嗤!”白猶清看着顏斶笑了。
“你還笑?”顏斶真是服了她了。他急成這樣,白猶清還有臉笑。
“原來,你這麽喜歡我啊?”白猶清打趣道。
“昂!”回答得竟然有些理直氣壯。
“可你做的這些還不夠。”白猶清看向夜空,有些傲嬌。
顏斶不知道該怎麽做,見白猶清看向夜空,自己也随她擡頭望去。
“美不美?我好久都沒有看過了。”和喜歡的人,和你。白猶清偷偷瞄了瞄顏斶,得逞後心中還有些小得意。
鳳和一直沒有等到夏侯軒,正好她能趁這個機會去會一會皇後,沒想到路過禦花園時碰到了談情說愛的顏斶和白猶清。她生怕被人發現,只好匆忙離開,許是弄出了點動靜,被白猶清看到了。
她早就覺得楊婉有問題,新婚夜不在房裏呆着,竟然鬼鬼祟祟在宮裏走動,她還對皇宮如此熟悉。
白猶清跟了上去,顏斶也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