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黑暗中，喻甘翻了個身，側躺着，眼睛看向施靖舟在的地方。
“因為，我可能喜歡你。”喻甘說。
所有那些朦胧的情感在柯江宇牽着童音走過來的那一刻終于劃破了一條口子，而後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清晰明朗。
面對他時，加速的心跳，發燙的耳根，蠢蠢欲動的手……所有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喜歡他。
那麽施靖舟呢？他對自己的那一點微妙的不同是如他所猜想的那樣嗎？
被子下的手緊緊握着，手心裏已經蓄起了一層汗，喻甘又說，“除夕那天晚上，鄭水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喻甘的思緒飄遠。除夕那天夜裏，他跟施靖舟說完沒多久就睡了，半夜突然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接起來一聽是鄭水。
對方似乎不太清醒，喻甘猜他可能喝醉了，剛準備挂電話，誰知對方卻強硬的不許，聲音帶了點氣憤，後來又開始懊惱。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一會兒怨自己，一會兒又說起說其他的，語無倫次的。
“他還說了很多，包括那天發生的事。那天，”喻甘頓了一下，“他看見你在。”
施靖舟知道他說的是鄭水跟他表白的那天。
施靖舟僵硬着身體，黑暗裏他看不清喻甘的表情，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此刻有多扭曲。進一步，還是退一步，他內心劇烈的掙紮。
內心的渴望實在太強烈，他最終還是伸出手抱住了喻甘。
一聲悠長的嘆息落在喻甘耳邊，他聽到施靖舟說，“對不起。”
喻甘回抱住他，沒有說話。
施靖舟繼續說，“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哪樣？”喻甘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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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臉，半晌才道，“這條路，會很辛苦。我不想你把你拉進來。”他的聲音平而緩。
喻甘一向知道這人責任心強，總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無論遇到什麽總喜歡自己承擔。
有時候喻甘會享受他這種體貼入微的照顧，有些時候他又希望對方能更坦誠一點，放松一點，不要把自己逼的那麽緊。
“你喜歡我嗎？”喻甘又問。
“……喜歡。”
“那就行了。”喻甘突然坐起來把燈打開，看着施靖舟的眼睛說，“我宣布，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就是戀愛關系了。”
“可……”施靖舟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
喻甘直接打斷，“可什麽可，你情我願。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小心想太多禿頭。”
除開冷戰的那一段時間，一直以來，施靖舟對喻甘的話言聽計從，此刻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其實也極不願意拒絕。
“好。”
“那睡覺吧。”喻甘表面看着極為平靜，動作自然地又把燈關上。
兩人又重新躺好，中間隔着一大段空隙，看着就像兩根木頭樁子一樣，一動也不動。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過去幾分鐘，房間裏又響起施靖舟的聲音。
“謝謝。”
“不客氣。”
“……”
喻甘說完立刻想抽自己一巴掌，他在說什麽啊？不是，他倆都在說什麽呀！
這特麽是談戀愛嗎？
小孩子過家家都不帶這麽客氣的。
“我……”這時候該說點什麽好，喻甘卡殼了。
“嗯？”
指望施靖舟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喻甘決定主動出擊，故意粗着嗓子說話，“我冷。”
施靖舟沉默了一會才說，“那我把空調溫度再調高一點。”
？！！！
草，死直男！
喻甘心裏罵了一句突然又覺得不對，他現在不算直男了。
“一起睡。”喻甘索性破罐子破摔，被子一掀就往施靖舟被窩裏擠，擠進去之後又道，“我不會踢被子的。”
“嗯。”過了一會，施靖舟又道，“踢也沒關系。”
“都說了不會。”喻甘氣悶。
“好。”這回施靖舟好歹算是開竅了一點，主動往喻甘那邊移動了一點，手試探着慢慢搭在他身上。
離的近了，喻甘的心跳又快了幾分，“睡覺。”說完，喻甘就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聽覺愈發敏感，呼吸聲，還有心跳聲，自己的，對方的，落在喻甘耳裏格外明顯。他的心神緊緊繃着，想辨出一點什麽，最後什麽也辨不出，反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耳邊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平緩，施靖舟知道對方應該睡着了，他動了動手臂，動作極輕，捉住喻甘的手，小心地握住，而後，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這是他極珍惜的人。
***
喻甘醒來的時候，自己整個人幾乎是纏在施靖舟身上的，雙腿鉗住了對方的腿，左手搭在對方身上，另一只手則被施靖舟緊緊抓着。
一整個晚上他都這麽側着身體，右手也就被壓了一晚上，已經完全麻木。喻甘動了動，頓時又痛又麻又癢。
他一動，施靖舟也醒了過來。跟喻甘不同，他睡覺一向老實，自然不會有這種煩惱。見喻甘很難受的樣子，他一下就明白，立刻抓起喻甘的胳膊開始揉捏，幫他疏通血液循環。
施靖舟的動作熟練，一看就是做慣了的，揉了沒一會兒就好了。
“謝謝啊！”喻甘語氣自然，一時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不用。”施靖舟搖頭，看着他欲言又止，身份轉變後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和喻甘相處了。
喻甘起身下床，進了衛生間準備洗漱，擡頭看見鏡子裏的人時，他的記憶終于回籠。
“卧槽！”
昨晚，他似乎幹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怎麽了？”施靖舟聽到聲音問道。
喻甘脖子僵硬地往後轉了轉，看着門口的施靖舟緩緩搖頭，“沒事。”
“沒事就好。”見他沒事施靖舟便退了出去。
裏面，喻甘一邊刷牙一邊想着昨晚的事。沖動是有的，不過就算再來一次，估計他還是會這麽做。現在的問題就是，戀愛這玩意兒是怎麽談的？
唉！他之前不該嘲笑柯江宇的。
兩個戀愛新手上路，着實尴尬了一陣，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到下樓吃飯時，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麽了。
“小甘什麽時候來的？”他們昨晚回來時滕煙已經睡了，自然不知道喻甘來家裏的事。
“這個我知道。”雙胞胎之一搶答，“昨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看見了。”
滕煙笑了笑，“快過來吃飯吧。”說完又吩咐家裏的阿姨添置碗筷。
“謝謝阿姨。”喻甘和施靖舟挨着坐好。
吃飯時，兩人時不時地就偷看對方幾眼，桌上其他人倒是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吃完飯滕煙催着雙胞胎要出門，喻甘也準備回家，施靖舟跟滕煙說了一聲便和喻甘一起出門了。
“家裏有急事嗎？”施靖舟問。
“沒。”
“那可以晚點回去嗎？”才确認關系，施靖舟有點舍不得這麽快就分開。
“好，好啊！”喻甘低頭看地上的花紋，“我昨天答應我妹給她買糖。”
“我和你一起。”
“嗯。”
再怎麽拖延，買個糖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喻思侬又打電話過來催喻甘回家，喻甘也只好跟施靖舟告別。
送喻甘上車前，施靖舟忽然抱了他一下。這還是他們今天起床後進行的第一次肢體接觸。
喻甘也回抱住他。
“回去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
喻甘松手後退兩步，“我走了。”
“嗯。”
“過幾天見。”
“好。”
“……”
“嘟……”見兩人似乎說個沒完，司機忍不住按了一下喇叭。
“我真得走了。”喻甘揮手上車，車門關上後，司機立馬迫不及待地就發了車，喻甘哭笑不得地報了一個地址便透過車窗往回看，施靖舟還站在原地，看着他離開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