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39
賀洵在第二天就給賀硯回遞來了邀請函。
封着火漆, 撒着金箔, 包裝精致得倒真像是一個姐姐送給久別重逢的弟弟的禮物。
賀硯回接到邀請函的時候正在開視頻會議,幾乎只是掃了一眼就讓助理把東西放在了旁邊。
——賀家老爺子對賀硯回是半點不吝啬, 親自上手, 在已經成熟的下屬和新進公司的畢業生裏挑了一部分給賀硯回,好讓他在國內有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團隊。
賀硯回用人很挑, 對誰都很難産生太大信任感。在把賀老爺子的好意推得七七八八之後,他才挑了一個剛剛畢業的小姑娘。
不算是頂尖大學畢業的,能力也一般, 要說長相也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漂亮秘書。
但在最終面試她回答不上未來規劃,撓撓頭不好意思傻笑的時候, 賀硯回卻不知怎麽的心裏一動。
“我沒什麽大理想啦。”她說話的樣子似乎和腦子裏的一個身影重疊了, “做好手頭上的事就很好了。”
賀硯回當天就給她下了offer。
助理是招了,但賀硯回還沒正式開始工作, 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多, 大部分也都親力親為在第一時間處理掉了, 要交給助理的活兒幾乎沒有。
有時候路過書房外頭辦公桌的時候,賀硯回就會看到小姑娘百無聊賴地趴着在桌子前看視頻。
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為什麽還不更新,這都多久了怎麽還沒新的”。
賀硯回想着小姑娘追追電視劇也無可厚非,也就随她去了。
但她對工作倒還是上心的, 就像她即使見賀硯回不在乎,也會把秀的大致情況整理出來給他過目一遍一樣。
“有可能會有采訪。”小姑娘給他交作業的表情非常認真, “萬一有什麽坑呢!”
賀硯回啞然失笑, 接過來掃了一眼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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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人對諸如時尚之類的東西沒什麽太大的造詣, 當然了這對他來說也沒麽必要——他從小到大的衣服,一向都是定制的。
至于為什麽要答應去看秀,賀硯回其實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
那個詞怎麽說來的,鬼使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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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粟的身體最近好了一些,在家養了幾天,他的精神頭兒也足了不少,每天還能去店裏晃蕩晃蕩監監工。有幾個朋友通過關牧州知道了他在生病,還組團過來探望了他一次。
淩粟見人的時候幾乎已經沒了半點異樣,今天甚至還和關牧州說好過去看他工作。
關牧州在模特界的咖位不小,能請到他走秀的幾乎都是大牌。這一次也不例外,秀的排場十分的大。淩粟在進場的時候,甚至還看見了很多頗有名氣的影星站在紅毯區合照,外頭等着的粉絲一排一排,被保镖攔着形成了一堵厚厚的人牆。
“幹爹帶你見世面了。”淩粟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道。
要是這個孩子能平安出生,應該會是很聽話的,淩粟想。
除了見完賀硯回那次的巨大反應之外,這個孩子安安靜靜到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要不是看着那些真實的檢查報告和圖片,淩粟都會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在揣着一個小東西。
但這個小東西也是他和賀硯回的唯一關系了。
要不是有它,淩粟甚至會懷疑自己和賀硯回的那段時光到底有沒有存在過。
會不會不過是自己的臆想,那些錄過的拍過的東西,會不會就是一場他自己的空夢。
從和賀硯回分開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沒有開過自己的相機。
仿佛相機蒙上了塵,他和賀硯回的那段過去也就會被好好 地蓋上一層布封存起來一樣。
淩粟靠在椅背上,在熱鬧的場面中安靜地占據了一個最角落。
周圍人各有各的熱鬧,寒暄的,錄視頻的,他和誰都搭不上話,就低着頭在心裏和自己的小東西聊天,和它小心地打着商量今天能不能別有什麽太大動靜,畢竟你爸爸我在外頭呢,不好讓人發現帶着你來的。
和小東西開了半天的會之後,淩粟發現他在如此喧嘩的地方甚至也開始有了些微微的犯困。
這時候連場外突然開始的騷動他也沒怎麽注意,只是乖巧地低着頭,掰着自己的手指打算打個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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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硯回到場的時候,周圍人的反應甚至比見到了影帝還要大。
菲林謀殺機器,說得怕就是這種人。
停在紅毯前的賓利低調奢華,穿着制服的司機戴着白手套,躬身恭敬地為賀硯回打開了車門。
坐在車裏的賀硯回其實有幾分無奈。
他不是什麽高調的人,雖然說從小生活環境比起旁人來着實有些浮誇,但等他在家養了段時間的病再回來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适應。
但在旁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豪車裏邁出來的腿長而直,繼而緊接着出來的人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裝,寬肩窄腰,外頭一件披着的長大衣在風中微微揚起,讓他看起來冷峻得不帶一點溫度。
外頭下着小雨,旁邊跟着的保镖在他的後面半步遠處,立刻撐開了傘。
賀硯回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使在人高馬大的保镖前也顯得十分優越,一雙大長腿邁開經過的人群的時候,讓一旁的所有攝影師都不自覺把相機對準了他。
賀硯回斂着表情,眼神疏離而淡漠,置身于早秋的冰涼雨滴中,只是微微低着頭快步向前邁着步子,眼神沒有分給身邊的任何一個閃光燈。
在所有人的鏡頭裏,這個雕塑般的男人就只是一個完美的風景,側這身垂着頭,從鼻尖到下颌的線條完美得時刻能入畫。
這個人在雨中走着,不帶任何人情味,仿佛不過就是只是匆匆路過人世間。
站在裏頭等他的賀洵笑着看着這一幕,在賀硯回走上臺階來的時候笑着和他問了句好:“你能來可真是太好了。”
賀硯回其實心裏滿滿的全是後悔,但面上也不過就是平淡地點了點頭。
“我帶着你到處轉轉吧。”賀洵說,“這麽早去坐着也沒意思。”
賀硯回知道秀場裏人多,想着圖個清靜也就點了頭,把保镖和助理留在了外頭,自己和賀洵一起進了去。
但剛走到後臺,他就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後臺的人很多,來來回回匆匆忙忙,每個人都和近來的賀洵熱情地打了聲照顧招呼,但是立刻就又走開了。
——只除了一個人。
從賀硯回進來的第一秒起,他就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很不喜歡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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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牧州是今天秀的壓軸,在模特裏本身就是最受矚目的那一個。
而他在人群裏瞥到賀硯回的時候,卻根本就忘記了手上的準備工作。
旁邊的工作人員不斷催促着,着急忙慌得眼睛裏都快冒火了,可卻看見關牧州淡定地放下了手上的東西,朝着大老板走了過去。
老板經常會過來巡視工作,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但卻也從來沒見過關牧州對她這麽熱情過。
旁邊正在準備的人也都好奇地瞥了過去,想要看着他們的頭牌的動态。
殊不料,關牧州面無表情地就經過了賀洵,徑直找上了旁邊的賀硯回。
在所有 人都沒有看清楚的那一剎那,關牧州直接揪上了賀硯回的領子,瞬間就一拳砸在了那個人令人豔羨的高挺鼻梁上。
在兩個男人倒地的一聲巨大悶響過後,原本喧鬧的後臺整個兒都在一瞬間寂靜了下來。
拿着衣服的抓着刷子的揪着人頭發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個角落的方向。
賀硯回的反應很快,但在出手想要擋住來人的拳頭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根本沒有半點套路,純粹就是為了撒氣來揍他的。
關牧州一身腱子肉也不是練出來好看的,他揪着賀硯回的領子,直接就把人掀在了地上。
兩個人的衣服加起來早就超過了六位數人民幣,但在兩分鐘內就報廢成了垃圾。
挂着衣服的鐵架子在旁邊搖搖晃晃,在被關牧州一腳踹上之後終于還是沒禁住這力道,顫顫巍巍地向一邊倒去,變形歪成了幾根可憐的棍子。
而地上纏着的兩個人拳拳到肉,雖然兩個人都咬着牙半點聲不吭,但光是拳頭砸上地板的那些聲音就已經足夠令人膽寒。
賀硯回能打,但關牧州明顯要更激動,他咬着牙,像是巴不得下一秒就能殺了賀硯回一般,揪着他的領子根本沒想着要護着自己,逮着空就往賀硯回臉上掄。
在站在門外的保镖沖進來的時候,賀硯回的嘴角已經被他砸出了血。
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在被扯開的時候,眉骨處巨大一道血印子,唇邊有也有很明顯的血跡。
賀硯回被人扶着,眼神狠戾地看着他。
關牧州一把揮掉了旁邊人拽着他的手,在保镖如臨大敵的眼神中朝着賀硯回冷笑了一聲:“別他媽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你這個可憐的蠢貨。”
賀硯回修長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邊的傷口處,冷靜地看着他:“誰叫你來的?”
關牧州被兩個人押着手臂,有幾分狼狽地擡頭。他沒說出話來,但是在場的人都清晰地看見了他比的嘴型。
艹、你、大、爺。
賀硯回危險地眯着眼睛,禮貌地推開了旁邊賀洵想要上來看他傷勢的手,往前走到了關牧州身邊。
他用兩根手指夾起了關牧州的下巴,語氣冰涼。
“誰?”
助理給他的資料裏有這個人的信息。
他和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半點社會關系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