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姜樂樂的唇形是那種嘴角微微上揚的“M”字型, 目光柔和的時候,看着十分舒服迷人。然而當她的眼神盡是淡漠和疏遠時, 看起來就是給人一種相當不屑的感覺。
她張了嘴,然後淡淡地吐出了七個字:“正當的朋友關系。”
說完,她揚了揚嘴角, 然而眸子裏卻沒有一絲的笑意。
她說:“以及,宋先生您管的範圍似乎有些廣。”
宋嘉雲被姜樂樂那雙冰涼的眸子盯着,頭腦冷靜下來了。
他心裏有些憤怒,然而理智告訴他, 他沒有現在還沒有什麽資格“憤怒”, 所以他不得不冷靜下來了,同時他的心裏也是撥涼撥涼的。
他的雙唇緊緊抿着, 盯着姜樂樂看, 許久, 他才冷冷一笑:“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姜樂樂還是輕飄飄地說:“是嗎。”
宋嘉雲在心裏“哼”了一聲, 才臉色陰郁、卻不得不一本正經地說:“是啊, 大晚上,你你一個女生多不安全。我這不是擔心你安危才問一下。”
姜樂樂:“呵。”
在一邊豎着兩只耳朵偷聽兩人說話, 陳昱傑不由得默默在心裏為他的發小兼基友點上蠟燭。
這情商,還怎麽追妹子。
陳昱傑十分擔憂小宋總的終生大事。
宋嘉雲和姜樂樂的談話十分不愉快,兩人這會兒心裏都有些不爽。
在讨論過“安全問題”後, 姜樂樂就借口也不找,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自行離去,留下臉色陰郁的宋嘉雲和看星星看月亮的陳昱傑在那裏。
姜樂樂離開的背影十分潇灑, 頭也不回,甚至走路的姿勢還十分好看,這看得宋嘉雲的臉色更為陰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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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樂樂的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宋嘉雲才收回目光,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到旁邊的垃圾桶,将手裏的烤紅薯狠狠地扔進去。
陳昱傑:“……”
陳昱傑:“…………”
【烤紅薯做錯了什麽?】
【你這是遷怒啊遷怒啊!】
宋嘉雲甚至還踢了一腳那個慘兮兮的垃圾桶。
陳昱傑放棄吐槽,默默走過去,也把自己手裏的那份姜樂樂送的烤紅薯扔進去。
扔完了,還意思意思的,也踢了一腳垃圾桶。
雖然宋嘉雲這會兒已經沒什麽心情,但是這并不影響陳昱傑對烤紅薯的渴望。
安撫了一下這位正暴躁的小宋總,陳昱傑就很沒有人性地跑去烤紅薯的攤子前,給自己買了一份烤紅薯。
回來的時候,宋嘉雲正站在花壇旁邊抽煙,看到陳昱傑買回來的東西,冷冷一笑。
宋嘉雲:“呵。”
陳昱傑:“……”
【你這是遷怒啊,遷怒啊。】
【不過還真別說,和剛才姜樂樂的那聲“呵”還是挺像的。】
……
姜樂樂離開後,便要去找龔言澤了。
不得不說,她運氣也是挺背的,所以才會大晚上的遇到宋嘉雲這個瘋子。
姜樂樂的好脾氣和好性格,完全是建立在她好心情的基礎上。如果她心情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她不想陪你玩、不想哄你玩,你最好不要招惹她。
像是最初的兩次見面,姜樂樂就是心情不錯,所以才配合宋嘉雲表演。反正她也沒什麽損失,就當是找樂子、就當是打發時間。
但今晚她顯然是沒有那個時間和心情,加上宋嘉雲的問話讓她不舒服,很不舒服,所以才會朝她甩下臉色。
對于自己的行為,姜樂樂一點兒也不後悔。
就是有些擔心,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導致老板送她的那兩份烤紅薯今晚的歸宿是垃圾桶。
龔言澤住的酒店很近,不到五分鐘就來到酒店了。
在酒店大堂裏打電話讓他自己下來拿,姜樂樂沒打算給他送到他的房間去。
倒不是因為宋嘉雲今晚和她說過的“安全”問題,而是姜樂樂覺得,這個行為不适合。
先不說龔言澤的身份會不會有狗仔偷拍、被狗仔偷拍後導致的結果會怎樣,就說大晚上她一個女孩子,去他的房間也是十分不适合。
龔言澤接到姜樂樂的電話後,表示自己有些郁悶,不過他還是換衣服跑下來了。
哪怕是大晚上,龔言澤也是戴着他的□□墨鏡,裹着他的墨綠頭巾,僞裝成一副“雖然我和龔言澤長得很像但我和他是風格完全不一樣的人”模樣。
龔言澤拉着姜樂樂到了酒店大堂的沙發坐下來,還很大爺地讓服務員給他倒兩杯熱水。
他接過姜樂樂買的烤紅薯,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吐槽:“怎麽這麽冷啊。”
姜樂樂:“……空調吹的。”
龔言澤沉默了一下,然後才低沉着聲音說:“管钰山一個小時前去世了。”
姜樂樂一愣。
恰好,這時候有服務員端着兩杯白開水過來,十分客氣禮貌地向兩人問好,然後把白開水放在了玻璃桌上。
姜樂樂朝服務員禮貌地笑了笑,說了一聲“謝謝”。
等服務員離開後,她把其中一杯放到龔言澤的跟前,然後緩慢地說:“節哀。”
龔言澤沒說話,只是低頭吃姜樂樂給他買的那兩份烤紅薯。
一時之間,兩人有些沉默了。
姜樂樂實在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加上龔言澤這人比她大16歲,她能想到的話相信龔言澤都懂那個道理。
此時此刻,或許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陪伴。
龔言澤一個人默默解決了兩份烤紅薯,喝了整整兩杯白開水。
龔言澤再擡頭的時候,姜樂樂看到墨鏡下有透明的淚水滑下來。
她遞上了紙巾,并提議找個安靜人少的地方,例如隔壁那家生意不怎麽好的小酒吧。
畢竟這可是酒店大堂的一角,大晚上也有不少人會來酒店開房,姜樂樂擔心這位歌界天王會被偷拍。
可是龔言澤拒絕了。
他說:“沒事,我等會兒就回房間了。”
姜樂樂想了想,問:“要不去我車上?”
龔言澤想到他打算和姜樂樂說得話,便點了點頭。
随後兩人來到停車場,坐到姜樂樂的車子裏。
姜樂樂把車裏的空調調成合适的溫度。
龔言澤這會兒情緒也緩過來了,他是那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當初他把事業重心放在演戲上面時,不少導演都說他入戲極快、出戲也很快。
姜樂樂其實是有些困有些累的,不過她現在可不敢和龔言澤說“我困了要回去睡覺”這樣的話,畢竟他情緒不好,這會兒她說這些實在是太過分了。
龔言澤坐在副駕駛位上沉默着,姜樂樂都以為他還在沉浸在好友去世的悲痛中,準備開口安慰的時候他終于說話了。
龔言澤的聲音低緩,帶着些磁性:“管钰山和我、甘珩曾經都是好朋友。”
聽到“甘珩”這個名字,姜樂樂眉梢一跳。一是為聽到“甘珩”這個名字,二是為龔言澤将這個名字和自己那位剛去世好友的名字放在一起。
這事肯定不簡單,不然龔言澤也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說。
姜樂樂心情有些沉重,本來她今早陪龔言澤去了趟醫院回來,心情就不大好。
今晚她還遇到了宋嘉雲這個槽多無口的人,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情就變得更加不好了。
然後現在聽到“甘珩”這個名字,就毫無懸念的,她心情更更不好了。
姜樂樂雙唇緊閉,“嗯”了一聲繼續等待龔言澤的下文。
管钰山是一個音樂天賦頗高的人才,雖不是什麽天才之資,但做出來的曲子都受到業內人士的一致好評。當年龔言澤成名時傳唱度最高的歌曲就是出自管钰山之手,此後龔言澤可以成為歌界天王,除開他自己的努力,還有管钰山在背後的支持。
與此同時,專注進攻影視劇的甘珩提出了他想出唱片的想法,管钰山雖然覺得有些奇怪(甘珩精力幾乎都放在演戲上),但還是為甘珩編了曲填了詞。
甘珩在聲樂上的天賦和能力遠不如龔言澤,管钰山在創作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所以當管钰山把作好的曲子拿給甘珩和龔言澤看的時候,兩人自然都是覺得十分不錯。
然而那會兒甘珩卻說,他想拿稿子回去再修改一下。
心思單純的管钰山沒有想太多,就把稿子都給他了,然後就去忙他當初那位女朋友的新專輯相關事宜。
結果甘珩的唱片發布時,作曲作詞人那一欄都寫了甘珩自己的名字。
管钰山一開始就知道了,但這位過于純粹的少年沒說什麽,似乎沒放在心上,然後該幹嘛的幹嘛去了。
後來龔言澤發現了,便向甘珩讨說法。
結果甘珩卻一臉認真地告訴他,這是他自己創作的歌曲。他臉上的認真與堅定,讓龔言澤都差點相信了,如果不是他知道這些歌曲都是出自管钰山之手的話。
再後來,管钰山被誣陷他的一個新作曲子抄襲某新人歌手的曲子。因管钰山和龔言澤是合作關系,管钰山有事龔言澤自然是跑不了的。
龔言澤那會兒剛成名,為了不連累龔言澤,管钰山選擇半隐退了。然後他再沒出現在他們的圈子裏,哪怕是龔言澤再三挽留,管钰山仍去意已決,一心一意要離開。
……
姜樂樂聽到他說完的這一段,心裏有些沉重。
她不喜歡甘珩、她厭惡痛恨甘珩,哪怕他是她的生父,她對他也産生不了一絲的好感與親近。
不過姜樂樂沒想過他還是這麽惡劣的一個人。
她皺了皺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所以呢。龔言澤,你要做什麽?”
姜樂樂不覺得,龔言澤花了半小時和她講故事,甚至還提到“甘珩”這個大名,只是為了悼念管钰山這個朋友。
聽完龔言澤給她講的故事,姜樂樂将龔言澤送至酒店大堂才離去。
不過姜樂樂沒想到,宋嘉雲和陳昱傑兩個大男人,會在深夜的時候跑來酒店開房。
所以在酒店大堂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姜樂樂投了一記奇怪的眼神過去。
想起了一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姜樂樂抿了抿嘴,便有些不高興地收回目光,仿佛什麽也沒看到一樣。
然後……宋嘉雲看到她了,并朝她走來。
姜樂樂笑。
她換上一副輕松愉快的神情,擡頭看着宋嘉雲,道:“晚上好。”
然後,她又笑着補充:“以及,注意安全。”
姜樂樂說話的語調拖得有些長,加上嘴角輕揚而眼神沒有多大的笑意,她的這句話就說得有些意思了。
畢竟宋嘉雲是和陳昱傑一起來酒店的,兩個大男人,注意什麽安全。
于是,宋嘉雲臉上有些陰沉地看着她,幽幽地說:“你不氣我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