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藥
廚房裏，霍嬸兒打開鍋蓋，用大勺攪了攪燒得沸騰的熱水，擡手快速地下進鍋裏兩碗面條。霍叔手裏提着一小塊兒肉，打着酒嗝兒進了廚房。擡了擡眼皮說道：“給你，一會把這肉炖哩！給剛子端去！”随後又慢慢悠悠地掏出剛才的那袋小油紙包，□□了□□嘴道：“就着把這倒進去哩！還有，俺今天沒帶錢，你一會走順路把老張家的肉錢給還哩，聽到沒有哩！”
“成天叫俺給你擦腚哩，這裏叫俺給你還賬，那裏叫俺給你還錢的哩！你家也不是有多少錢哩，到處去給俺裝大爺哩！還有這一小包，是個啥哩？”霍嬸兒說着聞了聞手裏的油紙包，嘴一撇，嫌棄的放在了一邊兒。
“你這老娘兒們，哪有這麽多事哩，不該你問的，你就閉上嘴哩！”霍叔撓了撓通紅的脖子，走到水缸前喝了口水說：“你要放的時候少放點，也別跟剛子說聽到沒有哩！要敢把俺這事辦砸哩，小心俺打你哩! 嗝——”他手裏端着小水舀子，打了一大串的酒嗝兒後，心滿意足的哼着小曲進了屋裏，脫了鞋，上了炕就呼呼地睡了過去。
傍晚，聽到門外有響動，栀香下了炕兒，望着木門看着霍志剛進了屋子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嗯。”他低着頭默默走到桌子前收拾起碗碟兒。
“你再吃點吧，你中午也沒吃多少。”
栀香剛一靠近桌子，就聞到一股酒味兒，她擡眸有點驚訝的問：“你喝酒了？”
“嗯。”又是一個簡短的回複，霍志剛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你——你以後還是少喝點吧，對身體不好。”栀香小聲說了一句，把旁邊桌子上的兩個碗摞在一起，放在他面前，随後又開始收拾起桌子上的殘渣。
他看着栀香，眼神變得諱莫如深，令人摸不清楚他在想什麽，正如他一樣也猜不透栀香的心。他想不明白，既然她不願意跟自己過日子，厭煩自己，為什麽還要關心自己？他也說不上自己對栀香是什麽感情，一開始他只求買一個女人能夠安穩的陪着自己過日子，他太孤獨了，真的太孤獨了，從小失去了父母，他比誰都希望能有個人來愛自己，疼自己。但是長大後，他漸漸知道自己的處境，這個生他養他的小山溝溝裏，給不了他想要的，所以他變了，變得只求能有一個女人陪着自己，能在這個世界上給他一點溫暖，給他一個家就足夠了。什麽喜歡與不喜歡，愛與不愛，買來的女人漂不漂亮，是不是大學生，他都不在乎。他回想起第一次在村長家，看着地上的兩個女人，确實，另一個女人比栀香高挑，長得比栀香還要好看，可是當他對上這個陌生女人的眸子時，從她眼裏仿佛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娘躺在炕上哭，眼裏流露出的全是決絕與蒼涼。那種震撼讓他沒有意識的當場扛起栀香就回了家。
事實上，這些天自己對她好，從不強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也存放着他一點私心，看着栀香，寄托着他對自己娘的思念之情，只求她留在自己的身邊陪着自己就好。可是她總是偷偷地哭，總是對自己很疏遠，他也害怕，也很恐懼從栀香的眼裏看到他娘對他爹那種滔滔不絕的恨意來看待自己。事到如今，他已經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她，怎樣對她好了。
他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低頭看着桌上的兩個碗，低聲道：“你想不想出去看看，山裏的楓葉開始變紅哩，很好看。”
栀香的手一怔，看着他愣愣發神。半天開口說：“可以——麽，我可以出去看看麽？”
“嗯，俺可以帶你出去。”
“好——好——謝謝你！”栀香的臉上顯露着藏不住的喜悅與激動，她抽噎了幾聲，眼圈又慢慢變紅…
呼吸着外面的空氣，栀香好似活過來一樣，開始有了一絲雀躍。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走出這間屋子，看清了這個不算大的小院子。她擡手遮了遮斜陽，望着遠處紅綠相間的群山，心裏一片的澄明。大山裏的景色真的很美，很美。成群的大雁在餘晖中飛過，為整個橘紅的天空增添了許多生機，仿佛整個天空離她自己也近了起來。她蹲下撿起一朵已經凋殘的小野花，坐在院子裏的石階上，盯着它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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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哩！”霍志剛不知道什麽時候手裏多出一束野花，他緊低着頭好似在遮蔽着臉上的那兩團暗紅。
栀香看着霞光下的這個男人，大手笨拙的舉着一束小野花，因為他太過用力的握着，導致邊緣上的幾朵小野花已經掉了許多花瓣。心裏突然覺得霍志剛有點可愛，也有點傻裏傻氣。她接過花，叫他來自己身邊坐下。把花舉起來，嗅了嗅，緩緩開口道：“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栀香嘴角一彎，露出淡淡的兩個小梨渦。
“你要是喜歡，俺可以再去給你摘花，送你哩！”
“還去摘？就像那棵杏子樹一樣，全部把花給我摘來？”
霍志剛搔了搔頭，看着這連綿起伏的大山，皺了皺眉：“俺，俺可以每天送你一束，一直到俺摘不動在說哩。”
栀香低頭看着小野花笑了笑，沒有說話。起身指了指院子的角落開口道：“那是什麽東西？”
霍志剛順着手指的走向看了過去，揚起嘴角道：“那就是個壓水的水漿子哩！你過來，俺帶你去看看哩！”
他從廚房舀了一勺子水，來到壓水機子面前，把水放進圓形的柱子裏，快速拉動旁邊的杠杆，水就從旁邊的卯沿兒中流了出來。栀香驚奇的看着眼前連續不斷的水從裏面流到木桶裏，不一會木桶就被裝滿了。
“我從來都沒見過這個，這也太神奇了吧！我可以試試麽？”栀香蹲在地上仰起頭，眸子裏亮晶晶看着他。
“當然可以哩！你等着俺給你再去拿個空木桶哩！”
栀香學着霍志剛剛才的動作，往裏面倒了一點水，拉動一下杠杆。期待着水出來，可是水不但沒出來，還被全部吸了進去。她呆呆的望着霍志剛，一臉疑惑的說：“水被它吃光了。”
“哈哈，俺教你，一會叫它全給俺吐出來哩！”
霍志剛舀了一點水放進去，站在栀香的身後，手平行的放在她的手後面一起拉動着杠杆，水又源源不斷的從卯沿兒湧了出來。
“你倆幹啥哩！過灑水節哩！弄的一院子和身上都是水，還咋走路哩！”霍嬸兒手裏提着飯籃子 ，一臉莫名其妙的站在院門口看着他倆。
“沒幹啥，俺們在這壓水哩！一會用哩！”
倆個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霍嬸兒。霍志剛在衣服上任意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走到霍嬸兒前，接來飯籃子說：“嬸兒，進屋坐會哩！”
“不用哩，俺就是給你送肉來哩，今天新炖哩！你倆嘗嘗！裏面還有俺新蒸的野菜餅子，你倆趁它還熱趕緊吃哩！”
“嬸兒，你以後不用來哩！俺自己會做，這樣多麻煩你哩！再說這肉以後留着自己吃哩，俺自己也能買哩！”
“這個傻娃兒，跟嬸兒客氣啥哩！再說這個肉它，它——”
“啥。”
霍嬸兒咽了一口唾沫，望向栀香又看看霍志剛道：“沒啥，沒啥，肉也趁熱吃，好吃哩！”
“行，嬸兒，俺們一會就去吃哩！等哪天，俺請你們來俺家吃飯哩！”
“呵呵！成，俺等着！”接着又擡頭望着天說：“那個俺再不回家一會天黑哩，不好走哩！”
“那嬸兒你小心點走哩！”
“嗯嗯，那個——”霍嬸兒又望着飯籃子欲言又止，最後拍了一下大腿說：“哎，俺想說，你那個，那個水別壓哩，弄得院子到處都是水，再滑倒哩！”
霍志剛爽朗的笑了笑道：“俺不弄哩！等看着嬸兒走，俺們就進屋哩！”
霍嬸兒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她笑了笑沒說話，轉過身大步的越走越遠。
栀香和霍志剛相視一笑，接過他手裏的飯籃子，霍志剛提着木桶，倆人相互并排着就進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要成事了，做真夫妻了，估計得虐幾章，我盡量往甜的方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