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訓練

清晨的鳥鳴在幽靜的院落裏回蕩,文景醒來,只感覺溫度又比昨天低了一點。

秋天真的來了呢,步子越來越密了。

正想着這天氣該玩什麽的文景,一開門正好面對上要敲門的杏壽郎,那瞬間,她感覺悠閑的生活馬上要離她遠去。

首先是體格,文景作為一個普通女生,除了存在感低這一個特質外,并沒有其他加成。

杏壽郎仍然用着那種爽朗的語氣,說着戳人心窩子的話,“文景少女,你的體能完全不行呢!看來來到這裏之後,完全沒有訓練呢!”

文景背上一緊,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拖着長音跑遠,“師父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殺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後面逼近,催得前面的女孩不得不加速。

“嗚姆,這個勢頭很好啊!就這樣跑到吃飯的時候吧!”

“饒了我吧!”文景這麽喊着,看到前方的轉角,立刻心生一計,只要一轉過去,立刻将存在感調整到最低的模式!

這非常考驗她的能力,一般這種調節,都和她的心情有直接關系,比如想要讓別人看到她,這種心情下,存在感會自然升高,反之亦然。

兩人的速度都非常快,眨眼就到了轉角,文景手撐斜角的石牆,左腳緊急摩擦地面制造轉向沖力,右腳已經一步邁入牆後陰影,‘就在這裏!我希望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看到我!’

剛剛吹拂到文景臉上的風,才帶走一絲熱氣,就突地開始打旋兒,似乎已經找不到那冒着熱氣的人了。

也是在這樣一種‘緊急’的情況中,文景突然察覺到自己力量的邊界往外邁了一步,對于存在感變得更加有掌控感了。

‘嘻嘻,逃課成功!’女孩趁着轉身的沖勁兒,緊扒在了牆邊。

一般轉角看不到人,都會産生一瞬間的愣神,會前後左右查看,而文景就是等着杏壽郎思維松懈的這一時刻,她會立刻後背貼着石牆,轉到來的方向去。

想必他會猜自己跳到牆後面之類的,總之——

文景還在琢磨着之後的安排,面前就已被一片陰影籠罩,明明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體質在生效了,對方的眼睛卻還直視着她,甚至有些疑惑的問,“怎麽了?是感覺不舒服了嗎!”

“诶?”你怎麽還能看到我?

張開嘴沒來得及問,左右肩膀,一邊一個被手掌按住,簡直像是兩個鉗子一樣,将文景左右逃跑的路線都封鎖住了。

“那麽!熱身結束!開啓今天的訓練吧!”

“哈?”

第一天結束的時候,文景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身體虛得連喘氣都費勁兒。

在房間裏死狗一樣的躺了許久,她下定決心,今晚就逃跑。

那家夥,除去剛見面時那層太陽一般的濾鏡後,簡直就是惡魔的存在。

‘他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啊!’

其實之前也有些預兆了,她明明說自己會迷路,杏壽郎卻還是一副加油努力的表情,把她騙上了路。

呸,會被迷惑的她,也很遜就是了。

可是——為什麽杏壽郎一直能看到自己呢?在訓練的時候,她嘗試了好幾次,都完全不管用。

手腳現在就已經很酸了,擡起來都費勁,她費力将身體擺成了大字的形狀。

窗戶被關上了,可月光還是能透過縫隙照進來。

因那冷冽的顏色,望着它的文景,似乎也冷了兩分。

——曾經在大學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室友,所以基本形影不離。選一樣的課,吃一個食堂,一起去圖書館,一起逛街,即使在假期,文景都每天要給對方打一個視頻電話。原因嘛,無非就是怕對方忘記自己。

——後來她摸索出來遺忘的規律,那就是‘人與人的連接’,人和人之間的情意,就像是無形的蛛網,靠一次次創造回憶和情緒價值來讓蛛絲加粗。可是命運的齒輪會輕易将兩個人分開,‘啪’地一下,她聽到了,那根編織了四年的蛛絲,最後斷裂的聲音。

所以,杏壽郎到底有什麽特別的?

回想起昨天晚上被抱着半路醒來的記憶,對方的記憶似乎保留的很完整。

“啊啊啊——”文景無力的哀嚎着。

旁邊的門卻猛地拉開了,杏壽郎的問候從外面傳來,“怎麽了?還是很酸疼嗎?”

這家夥,根本沒聽到他過來的腳步,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似乎是看懂了文景臉上的震驚,對方爽朗的笑着說,“嗚姆,因為感覺少女今天會逃跑,所以我就守在了門外!但似乎你并沒有逃跑的力氣呢!”

文景一時氣憤,身體猛地一掙紮,筋又被扯到,“啊啊啊——”她像是條鹹魚,撲騰了兩下,又大字躺在了地上。

“為什麽非要我訓練?如果是錢的話,無論如何我都會還給你的。”女孩簡直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她真的骨骼驚奇,有練武的才能?

杏壽郎将門在背後關上,給文景按摩手腳。當然說是按摩,那手勁兒一點都不小,直接将酸疼的肌肉推開,弄得文景一陣龇牙咧嘴。

“嗚姆,總感覺把你放出去,之後就要在警察那裏見到你了!”

“哈?你那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杏壽郎的笑聲真的很吵,尤其還是這種近身的,文景感覺自己對他的濾鏡已經快要沒了。

沒想到他拍拍女孩的頭,“我是說,你有非常出色的才能!只有引導到正途上,才可以發揮最大的價值!”

“才......能?”文景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才能什麽的,那種像是詛咒一樣的東西真的可以被稱之為才能嗎?

——曾幾何時,文景看動漫的時候想過,她如果在一個異能力世界裏,應該也可以算做一個異能力吧。可惜,現實就是現實,哪有什麽異能力,只有被世界抛棄一樣的詛咒。

“哈哈哈哈——”杏壽郎臉上帶笑的時候,手上一點沒有松勁兒,按得文景吱哇亂叫,“當然了,作為鬼殺隊的一員,調查是非常重要的步驟!我之前和你說過吧!”

“所以,是什麽感覺?”

杏壽郎思索了一下,“今天你一直在針對我用吧,總感覺有些時候,不盯着你,你就會消失在我眼前一樣!所以,我時時刻刻都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然後那種感覺就會褪去!”

時時刻刻?時時刻刻!

文景感覺熱血都沖到了臉上,但因為按摩太疼的原因,剛剛她就已經滿臉通紅了,所以并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

這麽一鬧,女孩早就沒了今天要逃走的念頭,甚至直到睡着之前,腦內都一直在回響着‘時時刻刻’,同時不可避免的妄想着,‘難不成他這一個月的時間都在想着我的事兒?’

這種愉快的心情,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當她打開房門,再次看到杏壽郎的時候。那種源自全身肌肉的抗拒,讓她猛地想起,地獄一樣的訓練,馬上就要開始了。

每天每天的訓練,從訓練完就成死狗,到訓練完還能堅持洗完澡,中間相隔了差不多一周。

文景對杏壽郎的稱呼也從‘師父’變成了‘煉獄使者’,當然另一頭,杏壽郎也稍微有些困擾。

鬼殺隊的絕大多數成員,都是因為家人被鬼所殺才加入的。煉獄家從戰國時期開始,就一直承擔着炎柱的職位,算是職業獵鬼人,因此杏壽郎對鬼的可惡之處了解得非常詳細。

可是文景不同,雖然有着奇特的體質,卻從不曾被鬼侵擾過。

‘把她拉進來是對的嗎?’杏壽郎如此想着,結合在旅館的調查、弟弟千壽郎的印象,以及最近一周的了解,他覺得即使将對方放出去,她也不會濫用自己的體質來做壞事。

因此,強拉一個普通人進來,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杏壽郎不是一個會藏着事兒的人,他直接将問題抛給了文景本人,“文景少女,關于之前的看法,我需要向你道歉!根據最近的了解,我現在認為你并不會走到錯誤的路上!所以,作為一個沒接觸過鬼的普通人,你真的想要加入鬼殺隊嘛?”

文景猶豫兩下,“不加入鬼殺隊,我能留在這裏嗎?”

“哈哈,煉獄家并不缺一個人的口糧呢!”杏壽郎誠實說出這話時,內心有些遺憾,這些天女孩的抗拒都擺在了臉上,這下好不容易堅持了一周的弟子又要沒了。

文景此刻正和杏壽郎并肩坐在木質走廊的邊緣,垂下的小腿晃蕩兩下,“你真的覺得我可以嗎?”

自己這一周以來,只感覺到永遠趕不上訓練的要求,這樣的水平,真的可以去對抗他口中可怕的鬼嗎?

“當然!”杏壽郎非常肯定的點頭,“不如說,你是最有希望的呢!之前有好多人聞名過來拜師,不過一個月就都走了!”

“我還不到一個月呢......”文景提醒着。

“但你是最有希望的人!這一周,你雖然臉上很抗拒,但其實一直在和自己的極限做鬥争!進步肉眼可見的快,因此,在我眼中,你是可以的!”

“那麽——”文景的靈魂幾乎要飄到半空,她看着自己的嘴巴在說話,卻完全控制不住它,“我願意加入鬼殺隊!”

嗚嗚嗚,又被這個家夥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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