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合作

文景趕到的時候,蔓延半個街道的大火已經燒了一段時間了,沿途都是捂着嘴沖出來的人。

“別擋路啊!”

女孩前進的腳步不斷被撞退。

“姑娘啊,前面是火啊,不要過去了!”

還有人這麽拉着她。

“放開啊!”文景不得已又調低了存在感,艱難的繞路到另一邊翻牆過去。

已經這麽近了,竟然還聽不到刀劍相撞的聲音,是解決了嗎?還是說地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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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燃燒的房屋裏,三個孩子已經被嗆到昏過去,青鬼随意的捏着一個孩子的脖子,舉在自己身前。

它嚣張的對着少年笑道,“所以,做個選擇吧。把刀放下成為人質,或者你就來砍我,我會在最後用血鬼術攻擊那邊的孩子,這樣你殺了我也救不了他們。”

杏壽郎滿身戒備,劍眉一凜,“殺了你所有人才能獲救!”

“呵呵呵,那我現在就殺了他們!”

青鬼準備發動血鬼術,用大火炙烤生死不明的孩子們,當然這不是它的最終目的。救人心切的獵鬼人肯定會先救孩子,即使抱有戒心,仍然不得不進入火的牢籠,嘿嘿,那個時候......

诶?

青鬼剛剛擡手準備放火,卻突然發現身後只有一片空地,孩子們都不見了。

‘怎麽回事?是柱嗎?’空氣都被燒得翻滾起來,青鬼卻突然感覺一陣涼意,‘什麽時候到的?在哪裏?’

一時間方寸大亂,戰意全無,只想着下一瞬就逃跑。

“呵呵呵,你想要這個孩子嗎?那就給你吧!”猛地往牆上一摔,吸引獵鬼人注意,它就要朝着後方跑去。

卻不料面前的獵鬼人竟然對那個孩子看也不看,徑直這麽追了過來,要知道那孩子的頭即将撞到牆上了!

“唰——”青鬼的疑問還未開口,就聽到耳旁刀風的破空聲。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随後天旋地轉,青鬼看到自己缺頭的身體正脫力跪下。

被砍了?

它青筋暴起,憤怒的譏嘲獵鬼人,“原來你全部是裝的!你一點都不關心那些孩子的死活,怪不得不願意放下刀!”

“嗯?”杏壽郎退後兩步,噙着笑收刀,“你到底在說什麽!那些孩子,不都好好的在這裏嗎?!”

地上的頭顱朝視野邊緣看去,一個女孩手上正抱着剛剛摔出去的孩子,在她腳下,還擁簇着好幾個身影,它不由得目眦盡裂,“你是誰?”

女孩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擡頭,拍着孩子的背幫他喘過氣來。

“是我的弟子!她可是有絕佳的才能啊!”

“不甘心,我不甘心......”那個頭顱幾乎化為灰燼,最後看到的就是那個火一般在風中鼓動的披風。

文景看到杏壽郎走過來,身上的勁兒一下子就散了。幸好鍛煉的這幾個月,孱弱的上半身有針對性訓練,否則一下都抱不住這麽多孩子。

“死了吧?”

杏壽郎點點頭,眼睛笑着眯起,一只手探過來。因仰視的緣故,能直接看到手掌上的繭子,也是這個角度,讓文景意識到自己已經滑落在地。

輕柔地拂過弟子的頭頂,杏壽郎難得用正常的聲音說話,“嗯,結束了!做得很好,幫大忙了!”

文景長舒一口氣,心髒狂跳,後怕湧了上來,她竟然在毫無實驗的情況下,直接在鬼面前使用體質。

剛剛青鬼質問師父的時候,她正好繞到房子後面,看到那些癱軟在地上的孩子張開嘴巴卻呼不到氣,有的幹脆已經毫無聲息的樣子。頓時怒不可遏,在自己還未想出辦法的時候,身體就先動了。

将幾個孩子都擁到懷裏,文景和杏壽郎在未曾商量的情況下,完成了這次合作。

包括青鬼準備扔孩子的時候,兩個人也瞬間明白了各自的分工,文景去救,杏壽郎去殺。

‘萬一不成功,引起注意。’那麽近的情況下,絕對會被秒殺。

文景腿有點軟,可能也有吸得一氧化碳過多的緣故,只能扶着牆走。

杏壽郎先行将幾個孩子運出去,等回來看到弟子的狀況,直接一把将其抱起。

“诶?師父?”文景的視野一下貼到了對方的後頸處。

杏壽郎脖子上的汗珠流出長長的痕跡,從耳根一路滑落,消失在領口裏,火光映照下,像是一條燃燒着的河流。

在那河流之下,是少年蓬勃的動脈,是健康的皮膚,以及練出來的肌肉。

“少女,你先在這裏休息!我要去組織大家滅火了!”

文景才被剛剛那鋪滿汗液的脖頸沖擊得失語,下一秒就獨自坐在了上風口的手扶車上了。

短暫的慌神後,女孩将臉埋起來,喃喃道,“我可真沒用啊!!!”

而且還那麽沖動,沒有那個實力,卻總是往前湊。

——當時在銀行裏,如果不是她非要沖出去刺一刀,怎麽也不會輪到她第一個死啊!

不過——女孩的臉上挂着迷之笑容,杏壽郎在着火的院落裏,大喊“她可是有絕佳的才能!”,那個場景可以在她的腦海裏循環播放一百次。

‘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變成一個靠譜的大人啊!明明都這麽大年紀了,還對着小孩子砰砰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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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在後半夜才停下來。

拿着木桶到處跑動的人中,有不少是身穿‘隐’字黑色制服、帶着面罩的人,是鬼殺隊裏的後勤部隊。

文景的胸口好了很多,猶豫着要不要前去幫忙,就朝着人聲鼎沸的地方過去。

那邊因建築倒塌而變得敞亮很多,各處被燈照得明亮,她只需要停在巷子口,就能捕捉到想看到的身影。

那個人背對着她,正和一個老婦人交流,對方給他端來一碗水,兩人有說有笑。

‘杏壽郎屬于光明和人群。’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文景自己都有些驚訝,這不就和自己完全相反嗎?

就像是現在,對方站在燈火通明的地方,自己正站在巷子口,陰影籠罩着一半的身體。

對方身邊總是圍繞着很多人,自己卻總也無法和人産生連接。

嫉妒?

不,她都已經過了會埋怨老天爺的年紀,對着毫不關心自己的人撒潑求關愛,基本屬于自取其辱。

自卑?

可能有點,尤其對方十幾歲就做到她二十幾歲沒能做到的東西。

驕傲?

是的,她看着對方站在熱鬧裏,從胸中産生出一種為之驕傲的情緒,就像是自家孩子得到表揚一般與有榮焉。

“叮——”她頭上閃出一個亮起的燈泡,突然想到,那種無法言說、讓她覺得醜陋的、成年人對未成年人産生的感情,之後幹脆解釋成‘對自家孩子的慈愛’算了!

是啊,怎麽早沒有想到呢!

愛的本質不過是情感罷了,比起友情,愛情只多了一個身體欲望罷了,之後壓抑住那種欲望,愛情也會退化成友情。

‘要不然每天抄寫下心經?’文景确定下來之後,突地,心裏的揚塵就沾水落了地,不再讓她心裏癢癢,只覺得所有東西都在掌控之中了。

之後她就靜靜站在那邊等杏壽郎,好在火勢滅了之後,就可以交給隐來解決了。

少年很早就注意到後方的視線,所以一安排完,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

“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文景搖了搖頭,自然的為杏壽郎拍了拍胳膊上的灰——她沒有觸及到皮膚,那樣會暧昧起來,所以只是拍了衣服。

然後說,“杏壽郎還要巡邏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那話說的沉穩又篤定,不是問安排,而是已經根據了解做出了安排,一點都不像是最近總愛臉紅的文景了。

少年頓了頓,他是個爽朗性子,卻很聰明的體會出一點微妙的不同,但具體是什麽,又說不出來。

“不,我送你回去吧!”說完又準備抱住少女。

文景輕輕推開——這個動作讓杏壽郎立刻加深了剛剛自己的微妙感知,文景在和他拉開距離,為什麽?

“師父,剛剛也實驗過了,鬼也會無視我,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不是嗎?”

少年想反駁,她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女孩,怎麽能因為體質,就放她不管呢?

沒能開口,文景下一句話就把他堵回去了,“而且你還要在這裏好好巡邏下,排查看看,那些對鬼沒有一點了解的人,還以為今天只是走水。師父,我立志要做獵鬼人,這點路只能自己走吧!請對我安心一點吧!”

杏壽郎點點頭,确實,在‘女孩’之前,她是一個‘獵鬼人’。

于是文景走遠。

而留下來的少年,還盯着自己的手,反而奇怪起來,‘為什麽總是忽略獵鬼人這個前提,總會覺得她是一個女孩呢?’

他還從來沒遇到過自己這種感覺,剛想仔細琢磨,隐那邊的人員又過來報告,将這個思考打斷了。

文景将人聲抛到腦後,走入寂靜的月光裏,內心一片平靜。

今天是她第一次直面‘鬼’這種生物,會說人話,有着正常的思考能力,除了會吃人、長得醜以及‘會魔法’,幾乎和人類一樣。

想及那場大火,文景不由感嘆,鬼殺隊就是用肉身和那種怪物持續在夜裏搏鬥啊,真了不起。

‘我自己還真的适合這個職業呢。’

那句話怎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鬼捕捉人類,她就捕捉鬼,像是隐身的殺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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