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醒來

杏壽郎的腳步很快,在查看到房間無人後,立刻将整個院子都看了一遍。

真的沒有回來。

他沒有慌,以文景的體質,應付大部分鬼都沒問題,就怕——

不,不會的,這可是東京,無慘為了隐瞞鬼的存在,一直将軌跡壓縮在更鄉下的地方。

天幕此時已從全黑變成了暧昧的藍色,整個居民區依稀有了人的動靜,有些起床較早的人已經開啓了新一天。

而在寂靜的街道上,有一個少年正在狂奔,他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視着路過的一切。

偏僻的巷道末尾,沒有。

各家的牆院也都沒有破壞的痕跡。

直到他來到附近的小公園,一個女孩不知道在那裏躺了多久,頭發如同海藻一般鋪在地上,全部濕掉了。

“文景!”杏壽郎将她抱在懷裏,心情猛地沉了下去,‘簡直像是一塊冰。’

她到底遭遇了什麽?

杏壽郎不敢想,直接摸着女孩的心口,感覺到了微弱的震動。

還活着!

少年抱着少女,化作一道風,去往最近的醫館。

——————————

文景再次醒來,都已經是兩天後的事兒了。

這幾天,她的床前來來去去好多人。

只不過,當她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只抱臂打瞌睡的貓頭鷹。

杏壽郎眼下有了淡淡的青色,坐在椅子上,依靠着窗戶,睡得不怎麽安穩。

文景一眼看到他沒事,心已經放下來大半,看來晚上他并沒有遇到晚上那只鬼。

大概是心有挂念,就會變得膽怯,她并不希望杏壽郎碰見那只鬼,就讓其他鬼殺隊員去處理不也一樣嗎?

即使其本人可能并不這麽覺得,甚至會可惜自己沒能遇到之類的,她都能想象到,如果将那只鬼的模糊信息說出去,杏壽郎一定會更加積極的巡邏。

心頭安定之後,文景這才有功夫感受身體。

因為一直待在被子裏,全身暖洋洋的,似乎并沒有不适。

這裏大概是醫院,遠處還有人說話的聲音,但這個屋子倒還挺安靜的,床頭櫃上擺放着水果還有水杯。

水杯?

‘啊,好渴,嗓子幹得像是板結的岩石。’

文景想要坐起來,剛那麽一動,就感覺到了全身的虛弱。

“啊——”她嘶啞的驚訝了一下。

醒來那會兒身體的舒适感消失殆盡,只留下能力耗盡,且在後半夜差點凍死的後遺症。

杏壽郎睡得很淺,這麽一聲足以讓他醒過來。

“文景少女!你醒來了!”惺忪的睡眼立刻變得精神,少年沒等對方回應,就跑去外面叫醫生了。

“我......沒事......”幹澀的聲音被壓在對方高興的嗓門下,文景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身影,理所當然的撲了個空,只抓到了一點殘影。

喂喂喂,你以為我是怎麽活下來的!不就是為了繼續看着你嗎!所以別走啊,讓我和你說說話啊!

以上,都是文景無言的心理活動,憑她現在的嗓子根本喊不住對方,當然就算給她個金嗓子,恐怕也無濟于事。

然後很快的,就聽到有一陣急促的多人腳步聲趕了過來,像是暴雨前,來自深空萬裏之上的雷雲隐怒,讓她緊張的喉頭動了動。

一個穿着白大褂、留着紳士胡須的中年人快步走進來,後面跟着護士和杏壽郎。

“小姑娘,你終于醒過來了!”那中年人的聲音很是洪亮,似乎在胸腔裏反複回蕩,變成了這種有力的聲音,讓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要是再不醒過來,你家裏人就要急死了!哈哈哈!”

媽呀,又是一個說話帶感嘆號的人物。

文景想說的,有關于鬼的事情,都不好在這裏說,被問到什麽,就避開信息簡要回答。

“......是的,原本晚上十點就應該回去的,結果突然暈頭轉向的。”

“......沒有,之前沒有貧血過。”

“......最近沒有吃過什麽藥。”

一番問診後,名為森田的醫生下了結論,當然是對着杏壽郎說的,“這個年紀的姑娘很容易貧血的,之後一定要多補充紅肉,多吃肝髒、海帶、豆腐之類的,一會兒我給你寫個單子。”

“嗨!”

看着面前少年一副謙遜向上的好模樣,森田醫生只覺得人不可貌相,不由得幫女孩抱怨幾句,“接下來就是作為醫生的勸告,女孩子深夜在外不回來,怎麽能拖到淩晨才去找。幸好現在的夜裏不那麽冷了,否則這麽漂亮一個姑娘暈倒在外面,後果不是現在能想象的!”

“嗨!醫生教訓的是!這次是我的不對!”杏壽郎一副全然受教的樣子,讓醫生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讓護士喂了藥,就将空間留給了兩個年輕人。

房間裏一下只剩兩個人,文景的肩膀松了下來,不由得為杏壽郎感到不平,“明明不是你的問題,還讓你受到指責,抱歉了!”

“不,是我的問題!其實在那天晚上,我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卻沒有處理!”他又坐回窗邊的椅子上,終于将話題引向了鬼,“所以,文景少女是遇到了高等級的鬼嗎!”

“诶?你怎麽知道?”剛剛醫生說的貧血那套,就連文景自己都快信了。

驚訝之間,就看到少年站起,彎腰将臉貼近,“弟子沒有感覺到嗎?現在你已經是個普通人了!雖然我猜只是暫時的!你那天晚上遇到高等級的鬼,将體內所有能力都透支了吧!”

“所以!”文景不敢置信,想了想,剛剛醫生和護士都是像對待普通人那樣,直接走到床前,而且醫生還說她‘漂亮’,一般人都是記不清她面貌的才對,“所以,現在所有人都能正常看到我了!??”

“嗨!所以這幾天你引起了很大的動靜呢!為了防止病人擁擠在病房裏,這才把你移到單間來!”

在她昏迷着的時間裏竟然還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當然文景并不在乎這些,整理了下思路,她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和盤托出。

杏壽郎的眉頭越聽皺的越緊,“竟然在這麽近的地方出現了!”

“是十二鬼月嗎?”她記得之前上課時,曾經想問十二鬼月的特征,卻被告知下弦換得很勤,而上弦基本沒有信息。

不是說上弦不在外活動,而且更可怕的事實——見過上弦的人都死了,所以沒有信息透露出來。

“你自己的感覺呢?”這幾個月文景自己也見過兩三只鬼了。

她回想了下普通鬼的威壓,和那天晚上那只鬼的威壓,堅定的點點頭,“一定是了!”

畢竟再厲害的普通鬼,也不至于讓她連動都不敢動了。

“那麽,是不是說明,我的能力對十二鬼月也有用?”雖然是一場意外且幾乎喪命的相遇,能得到一手的珍貴信息也是值得的。

“嗚姆,弟子先等身體全部恢複完再說吧!我會把這件事上報的!”杏壽郎不容置疑的将文景按進了被子裏,“閉眼睛!”

噗,這不是她整天用來對付千壽郎的哄睡招數嗎?

吐槽歸吐槽,眼睛一閉上,被忽略掉的虛弱和疲憊就迅速蔓延上來,她幾乎是在三秒鐘內就睡着了。

房間重新恢複了安靜,杏壽郎轉身将簾子重新拉起,有風從窗戶縫隙裏鑽進來,卷動簾子撲到人臉上。

少年再度站在床頭凝視昏睡中的人,一向樂觀的笑臉不見了,曾經目睹母親衰弱直至病逝的情景翻湧上來,‘什麽都沒有改變,我還是無能為力!不過,我絕不會絕望!這是我和母親的承諾!’

事到如今,再去糾結那天沒能趕到也沒意義了,重要的是之後的決定。

現在,他要去向主公彙報來之不易的十二鬼月情報了。

可是——

他前行的腳步一頓,這樣就必然要将弟子的體質信息暴露出來了,對她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垂在身側的手掌猛地握緊,一路走來那些戰死者的遺言還在他耳旁,無法忽視,他們鬼殺隊,必須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包括自己的生命和別人的。

‘我絕對會保護她的!’

對着自己的內心做出承諾,杏壽郎的步伐不再受到情緒的影響,堅定的走了出去。

文景這次總結出來的信息包括以下這些:

這是一只不知道序號的鬼,身高在1米9以上,頭發是白色或者其他淺色色系,頭戴着一頂八角帽,很像宗教人士所戴的帽子。

性格很奇怪,一邊摘取花枝,一邊為花的即将枯萎而哭泣。

所用法器似乎是一把扇子,別在他的腰間,但是并沒有使用扇子出手,打斷花枝用的是一股寒氣。

因此大概能推斷這只鬼隐藏在宗教裏,性格較為變态,武器可能是扇子,血鬼術偏向冰系。

在日本的不明地區,杏壽郎被蒙住眼睛帶入主公府邸,在前方等待他的,是主公和衆位柱。

“時隔多年的十二鬼月信息嗎?”額頭已長出瘢痕的産屋敷重新看着信件,手指撫過一句一帶而過的話,是關于目擊十二鬼月還幸存下來的女孩的情報,“體質特殊嗎?竟然能瞞過十二鬼月的眼睛,真是了不起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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