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是将軍⑦

常秀強壓着情緒回到宴席,手指狠狠地掐住掌心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等她走到謝雁行身旁小聲請他離席時,眼裏的慌亂卻根本無法掩飾,驚懼流露出來,倒讓謝雁行不得不理會。

事關何言碧,他到底做不到漠不關心。只好起身,按着常秀的話往花園走。

确定謝雁行走遠了,常秀又折身到女眷席,俯身将小姐的話轉達給何母。過程說得含糊,只強調着務必将幾位夫人帶去花園。

花園裏,何言碧扶着假山的石壁起身。她形容狼狽,腿腳也發軟。剛剛被用力推倒,現在能感受到背上火辣辣的疼。憋回眼淚勉強站穩了,眼睛一直盯緊在謝雁行将會出現的方向。

——

何母身邊同座的都是些關系好的世家夫人,湊在一起無非談論些兒女親事。何母坐立不安,心裏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當下場合不能直接讓常秀說明白,她就只好無條件相信女兒。

沉默一會兒,何母向身邊幾個夫人提議去花園裏逛逛。幾個夫人早坐不住了,紛紛附和她。等談笑着走進花園裏,就都聽見不遠處與假山相接的花樹叢裏有隐隐的争執聲。

湊近了看。才離席不久的謝将軍居然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此時正和前些時日才和離歸家的何府嫡小姐何言碧糾纏在一起。

何言碧脖子上星星點點的紅痕明晃晃地落在衆人眼中。白嫩的臉側還有淺紅的指印,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謝雁行高大的身影半籠着她,雙手按在她肩上,分不清是要把她從身上扯開還是強行拉入懷裏。

何言碧讓圍觀的人看清了,才重重撲進謝雁行懷中。顫抖着抱緊他,聲音又小又急:“謝雁行!若所有人都知道了不是你……你這是在逼我死。”

何母此時也又驚又怒,她不知內情,反應倒是真實的。急急忙忙呵斥出聲:“謝雁行!你這是在做什麽!”一句話,讓在場的夫人心裏有了揣測,想着定是謝将軍放不下何家小姐,借醉輕薄。

何言碧出嫁前,與何府關系親近的都以為何言碧最後會嫁給謝雁行。何言碧嫁去穆家後,還有人替謝雁行惋惜丢了大好姻緣。

故而此情此景之下,覺得兩人污眼睛,又覺得心下了然。

何母幾步走過去,把女兒拉進自己懷裏護着。

何言碧捂着臉只是哭,不肯再說一句話,看起來委屈至極的模樣。而謝雁行垂手筆直地站着,冷着一張臉,也不開口辯駁。

隔着何母,他看着何言碧淚痕交錯的臉。剛剛何母沖上前的同時,何言碧挨着他小聲哭求:“雁行哥哥,求你了,救救我。”

這裏動靜鬧得大,又引來不少人。何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衆人中間,她尚算冷靜,言語間希望他能給他們何家一個交代。

謝靈如臉色發青地站在弟弟身邊,簡直是滿心的恨鐵不成鋼。不說別人,連她都有幾分相信這一回是自己的弟弟主動。雖然也知道他一向冷靜自持,但男女一事上誰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一時糊塗呢?何況他沾了酒,便是沒醉,在旁人眼中也要扣上醉酒犯錯的帽子。

這事怕是遮掩不過去的,非要拿出個讓雙方滿意的說法不可。

何老夫人開口送客,把對謝何兩家這場熱鬧戀戀不舍的看客們都客客氣氣地送出了府門。只剩謝雁行姐弟二人面對偌大的何府,身份上謝家自然遠高于何家,但謝靈如覺得理虧,氣勢上就矮下來。

而且何言碧身上有傷,當時花園只他們兩個,怎麽看都是謝雁行欺負了人家。何家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要兩人成親,争取把影響降到最小。

然後放出消息就說早已給兩人定了親,今日也只是場誤會。雖然看到的人不少,但一人一張嘴,只看誰能講出花兒來。

謝靈如心裏已經妥協了,還能怎麽辦!她拉了把謝雁行,讓他表态。

謝雁行今日未曾佩劍,但戰場上浴血的氣勢是留在骨子裏的。他眸光又深又冷,不說話也沒人敢逼他。

現在花廳裏的何家人只有何老夫人、何侍郎與其夫人,加上坐在椅子上掩面流淚的何言碧。他緩緩開口,“是我做的我才會認。”頓了下,“輕薄何小姐的并不是我。”

剛剛在衆人面前他沒有說出實情是顧及何言碧,但不意味着他真要認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他此話一出,談話自然是不歡而散。

——

次日一早,何府小姐投缳不成,險些喪命的消息傳開。

昨日在場的夫人們都把當時的場景描述得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在私底下議論說謝将軍如何輕薄了何家小姐,以至于她要羞憤自盡。

謝靈如聽了傳言氣得渾身發抖,對謝雁行說:“到底人言可畏,你從前不是很喜歡何言碧嗎?”她有意退讓一步,但想到昨日與何言碧糾纏的另有其人,只覺得吞了蒼蠅一樣惡心。可又一向不是什麽心思活絡的人,這會兒也是慌了神。

若要改變輿論風向,勢必要證明昨日之事并非謝雁行所為。可謝雁行除了嘴上能自證清白,就只剩何言碧知道真相了。

何言碧弄出自盡的事來,謝靈如還不得不帶着謝雁行去何府探望。

這傳言倒不是作假,何言碧除了不是真的要去死之外,脖子上的勒痕紅中泛青,果真是下了狠手的。

她蒼白着臉躺在床上,呼吸都淺淺的。

謝雁行站在床前,站了很久何言碧才終于睜開眼睛。她艱難開口:“都出去吧,我想和謝将軍談一談。”

等所有人都走出門,她撐起身子,虛虛弱弱地笑了一聲,“我現在是在逼你,對嗎?你要恨我了吧?”她胡亂地蹭着流在臉上的淚,“你還愛我的不是嗎?不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對不對?”她語氣裏甚至帶着懇求。

謝雁行看了她半晌,問她:“你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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