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撿到了一只狼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爾等不配!”
“你不配!”
“不配!”
千願猛的睜開眼睛,汗液打濕了頭發,身上的睡衣也有些潮濕,他揉了揉太陽穴,身體沉的不像話。
自上次從烏沂山回來,他就一直心思郁結,做什麽都提不上勁兒,白鵺跟他說的那些話,怎麽可能對他沒有影響。
他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烏雲密布,頗有一種暴雨将至的感覺。
鹩哥見他病恹恹的,忍不住出聲詢問:“還是不舒服嗎?副作用不應該這麽久的。”
“啊。”千願輕輕應了一聲,嗓子沙啞的不像話,“可能我不适合做好人。”
他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站在窗邊數烏雲。
白鵺。是一種類似于雉的“白鵺”鳥,食其肉則可治療咽喉疼痛,以及能夠治愈癡病,功能強大。
而且這種鳥可以分辨善惡,若是善人則會得到它的保護,若是惡者會被它一口吃掉,所以一般人近不了它的身。
白鵺對修乙沒有惡意,他知道的,但是人類畢竟沒有辦法承受高于本身的力量,所以他才會噩夢纏身。
只是,可惜了。
那東西,明明不是帶着恨來的。
千願輕輕吸了吸鼻子,感覺頭昏腦漲的不舒服,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我等一下洗個澡去趟藥店,你餓了就自己吃點東西。”
“好,路上注意安全。”鹩哥扇着翅膀蹦了蹦。
春雨潤如酥貴如油,細細綿綿的雨從天空下墜。
千願披了件外套,撐着傘往藥店走去,他一手捂着嘴唇,悶聲咳嗽。
索性他已經習慣了。
他悶頭往前走,雨水像幕布一樣隐約遮住了視線,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另一個人的肩膀。
“抱歉。”他率先道歉,免得惹麻煩,繼續往前走。
但是,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停下了腳步看着他,目光專注且熾熱。
他想擡腿繼續往前走,卻發現心口疼的劇烈,他一手撐着傘,一手捂着胸口,回頭看着雨中的男人。
男人沒有打傘渾身上下濕了個徹底,千願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但他能看到對方的動作,那個男人似乎也有些痛苦的摸着胸口。
他們在雨中做着相同的動作。
男人擡腳朝他走來,直接進到他傘下,漂亮如曜石般的眸子專注的盯着他,千願看着近在咫尺的臉,輕輕眨了下眼睛,有什麽東西順着眼角滑落。
他摸了一下,滾燙的,是眼淚。
“你哭什麽?”男人低沉性感的聲音蕩在耳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不知道。”千願說,“我要去藥店。”
男人輕蹙了一下眉頭:“我陪你去吧!”
“不用。”千願拒絕,“再見先生。”
千願腳步匆匆,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态過,但是他忍不住,他有點害怕那種陌生的感覺,讓他整個人忍不住顫栗。
大概是雨天的關系,他想。
緊張、害怕、擔憂等等這些情緒充斥着他的大腦和心髒,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會有的感知。
這一切都是那個陌生男人帶來的,一想到這一點,他甚至有些生氣以及自己尚未察覺的慶幸。
他着急把自己泡在烈酒裏,匆忙買好藥出了藥店。
站在藥店門口,他愣住了,看着躲在屋檐下身材修長挺拔的男人。
男人淋濕的頭發被他往後抓了抓,直到這時千願才看清對方秀色可餐的臉,他想,他知道為什麽會有沖發一怒為紅顏的事情了。
男人眉頭飛快的蹙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滿是祈求:“我想我沒有地方可去了,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荒唐,但是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暫時收留我幾天?”
拒絕。
狠狠拒絕。
憑什麽我要收留你?
千願看着男人的眼睛,嘴巴張開又合上,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說:“可以。”
回到家裏,他給自己倒了杯香甜的金酒,令人愉悅的花香和濃郁的木質松松垮垮的味道讓他覺得喘了口氣。
“發生了什麽?”鹩哥問他。
“不知道,我想Notre-Dame de Paris大概搬到了我家裏。”所以他才會突然那麽聖母,一定是這樣。
浴室嘩嘩的水聲停止,随後男人就穿着千願的睡衣出來,他動了動胳膊扯了扯衣角,衣服未免有點小了?
千願看着他細微的動作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微笑:“抱歉,沒想到我會有善心大發的一天,睡衣都只剩下縮了水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他媽好心撿你回來,敢說我矮小,我就敢給你披麻戴孝!
男人沉默的看了眼身上“縮水”的睡衣,鄭重的點點頭:“很不錯!”
千願捂了捂額頭才勉強壓住了想翻白眼這麽失态的行為。
他指了指衣櫃下的抽屜:“裏面有吹風機,在你不會感冒的前提下,我想我們應該談一談。”
“你現在的病理狀态不适合喝酒。”吹完頭發,兩個人面對面坐着,男人很嚴肅的說了一句,頗有兩軍交戰的氣勢。
千願雙腿交疊,修長的腿包裹在寬松的家居褲下,輕笑:“勞煩先生告知姓名。”
“我叫究涼。”
究涼?
千願拿出pad搜索一下,不是他不信任,而是“究”這個姓實在是太少見卻也常聽了。
據他所知,陽春苑地産就是姓究,他餐飲店的地産也是姓究,市中心最高的辦公樓也姓究。
——究涼,男,24歲,究氏財閥小少爺…
後面的千願已經懶得去看了,究氏財閥四個字就已經足以打斷他所有的思路,他糾結了一下措辭:“請問,您是迷路了還是家族糾紛?”
這話就問的很沒有面子了,但是究涼不介意這種小細節,他揚起笑臉:“我被父親趕出家門了!”
千願:“……”
為什麽他從究涼的語氣裏感覺到了自豪和得意?
少爺你這麽抖M你家裏人知道嗎?
“你…”千願抿了抿唇,他才想起來自己買了藥還沒有吃,反而是先喝了酒,嗓子疼的難受,他輕咳一聲,“失禮了,可以暫住,但是不能白住,我說明白了嗎?”
“我懂我懂!你放心吧!”究涼喜笑顏開。
就像是得到了骨頭的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