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擅自手術（下）
手術順利結束，走出手術室的幾個人才緩了一口氣，結束剛剛的緊張。
陳遠看了眼前面的宋遇安，想起剛才在手術室裏，他戰戰兢兢的，手還有些顫抖，遇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輕聲細語：“不要想太多。”
“你盯着我做什麽？”突然冒出的話是一旁頭也沒擡的宋遇安，此刻她正在洗手，陳遠那麽熾熱地毫不避諱的眼光，她自然感受到了。
陳遠立馬閃躲目光，洗了洗手，心虛地問：“我嗎？”
“不是你媽，是你。”遇安的聲音再次響起，陳遠滿臉黑線偏過頭，看到她臉上淺淺的笑意。遇安又朝他贊嘆道，“不錯，比我想象中游手好閑的富二代厲害一點嘛。”
陳遠：“……”
他貌似不了解這個女孩，有時候孤傲，有時毒舌，有時心細，不知道哪個才是最本真的她。
“宋遇安。”吳醫生做完手術，聽說宋遇安擅自做手術的事，黑着臉來找她。
“有什麽事？”她一副輕松自得地問他。他走到她面前，足足高出她半個頭的男人眼神清冷，怒火中燒，“你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麽嗎？”
一旁的陳遠被師兄突如起來的怒火吓傻了，又下意識地回答：“吳師兄，遇安姐她其實……”陳遠話還沒說完，便被吳省再一次疾言打斷:“我問你了嗎？”陳遠抿了抿唇，面色不太好看。
面對吳省的疾言厲色，遇安要淡定地多，不卑不亢，也沒有絲毫錯誤的覺醒，毫無畏懼對上那雙銳利地快把她穿透的眼，倔強又不服輸地說：“要是手術的事，我不認為我有錯。”
吳省聽得她那桀骜不馴的話，冷冷一笑，滿臉都透着淩厲不悅，又刻薄地開口：“在沒有主治醫生的情況下，你能承擔手術失敗的結果嗎？”
遇安聽完他的話，依舊是鎮定自若，“其一，你也看到了，手術并未失敗；其二，病人情況緊急不能拖延的後果，我想吳醫生也無法承擔。”
“就算這樣，你也犯錯了。”吳省冷冷笑道，“明景的院規，任何人不得在未經主治醫生允許情況下擅自操刀。”
遇安不置可否，迎上他冷冽的目光，在吳省離開了，她才低嘆了一口氣，此時，她手機又震了震，她打開一看，簡直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那是蘇文青發來的一張照片，紅本本的結婚證，然後打來幾個字：我是已婚少女了。
遇安都能想到她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這是來向她炫耀的？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大步朝陽光下走去，打了蘇文青的電話，那頭幾乎是秒接的，遇安對電話直接說：“恭喜你夢想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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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傻傻樂呵呵的笑，遇安默默嘆息，蘇文青才道：“嗯，感覺和做夢一樣。”
遇安低頭看着地上青翠的草，又道：“可憐我賺的錢，要落入你的馕中了。”
那頭笑了兩聲，又道：“還沒那麽快，要等一段時間。不和你說了，我要去買東西了。”
“好的，徐太太。”遇安看着那頭迫不及待挂了電話，一陣失笑，擡眼看着熱烈的陽光曬過來，整個身體懶洋洋的。微風陣陣拂過耳畔，恰如其分的溫度，恰逢其時的相遇，才有現在恰到好處的相愛，蘇文青會比她想象的要過的好的多，她突然還有些羨慕起來。
宋遇安查完房，看到李珂和幾個護士在A5號病房外看着病房裏頭。是昨天那場交通事故的男大學生的病房，隔壁那個女孩還沒醒過來。她納悶地望過去，裏頭一個側着臉的男人，正坐在床邊。
“看什麽呢？”宋遇安湊過去問，也學着李珂的樣子朝裏頭探頭探腦地張望起來。
李珂眼神直勾勾定在裏頭床上和坐着的男人，贊嘆:“遇安姐，你看這個人，帥吧。”
“側臉哪能看出什麽？”宋遇安一副猜不透小孩子家家的心思,順着李珂的視線望過去，那張側臉，遇安倒沒覺得有什麽吸引人的，她實在想不通現在的女孩看帥哥的标準，她以前也和小青經常看啊，可是難道她落後了？她在胡思亂想時，李珂還在陶醉，喋喋不休地念叨：“我從他進來就觀察了，高高瘦瘦的，180是絕對有的。而且他笑起來的樣子，好迷人。”
遇安沉默良久，李珂又對兩個男孩做了比較，又開口：“那個病床上的男孩也長的不錯，只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陽光，病秧子，我不喜歡。”
遇安終于忍不住打斷了李珂：“呃……他是因為車禍才住的院。”
李柯偏頭不明就裏地望着遇安。
“所以他不算病秧子。”看到一臉茫然的李柯，她又耐心解釋，“最多算是運氣不好。”
“……”李柯嘴角抽搐了下。
“你們杵在那看什麽呢？”
“看帥哥。”宋遇安眼睛望向裏頭，聽得耳畔的問話，想也沒想便下意識回答，說完覺得不對，偏過身子，便看見老徐，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遇安不滿地看着他。
徐弈博又走近了一步，好奇地說：“探讨出什麽了？”
“你們小兒科這麽閑？”遇安懶懶地靠在牆邊，不想理會這個總是沒事找事打趣她的男人。
“那你們急診室都這麽忙，忙着沒時間吃飯，卻有時間……看帥哥。”老徐笑着調侃她，幾個護士也趁機溜走。
宋遇安翻了個白眼，才注意到那個沉默的白大褂。
“來來來，讓我和老顧給你們瞅瞅。”說完推搡着面無表情的顧淮陽過來，他完全是被動地參與這場胡鬧。
裏頭的兩個被探讨的對象察覺到了門口的異動，側着臉的男人偏過頭，本來笑着的臉對上宋遇安，一臉驚訝，宋遇安的臉上也是驚訝。
“你……”
大家都不明所以看着兩個互相震驚的人，只有宋遇安和他清楚，那是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相親對象。
男人看到她，便起身大步而來，立在她面前：“宋小姐。”
“請叫我宋醫生。”遇安冷着臉，刻意與他拉開距離。
陸方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她的冷臉，欣喜若狂：“我還想着去找你呢，竟然提前碰到了，我們還真有緣。”
“哥，是認識的人嗎？”床上的男孩小腿骨折，無法起身，只是伸長脖子好奇看着外頭。
“我們不認識。”宋遇安平靜開口，下意識看了看那個男人，他的臉上永遠都是一貫的淡定，她有時候很想知道到底存在什麽可以讓他失措的？
聽到遇安果斷的否認，陸方挑眉，心有不甘，故意無賴起來：“宋……醫生，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們明明都見過面，相過親了，怎麽能說是不認識呢？”
“要是随便見個面也算認識的話，那麽我豈不是大腦內置儲存空間不夠？”遇安慢條斯理說完，便興致缺失地走了出去。
“……”
“哎，老顧，你覺得小師妹的相親對象怎麽樣？”徐弈博問一言不發的男人，見沒有動靜，又瞥了眼旁邊，哪裏還有人？徐弈博贊嘆連連，他現在連走路都不帶聲了，這冷漠隔絕系統簡直登峰造極了。
第二天梁薇薇便醒了，遇安是在走廊上看到她的。那時候梁薇薇扶着牆，一瘸一拐往隔壁走去。遇安走過去，狐疑問道：“剛醒來的病人要去哪？”
遇安撞上的那雙眼，濕漉漉的，滿是急切，遇安還沒開口，便聽得她焦急問：“和我一起送進來的男孩呢？”
遇安看着梁薇薇神色緊張的模樣，告訴她：“在隔壁。”
梁薇薇聽完，點點頭，又道：“我想去看看他。”
“他沒事。你比他嚴重多了。”宋遇安看着這個頭上纏着紗帶，左胳膊打着石膏，腿上也滿是傷痕的女孩，完全不顧自己才做完手術的身體，大概也能猜個七八。
“那就好。”梁薇薇聽了她的話，突然莞爾一笑，若白的臉也有了幾分色澤。宋遇安第一次見到有人開心于自己生病嚴重的，又好心補充：“所以你還是好好回去休息吧。”
梁薇薇搖頭，明明是柔弱的女子，濕漉漉的眼裏卻滿是倔強，“我想去看一眼。”宋遇安只好扶起她走到隔壁緊閉的A-5病房門口。
“到了。”宋遇安提醒，偏頭見梁薇薇擡起的手始終沒有敲門。
梁薇薇突然偏頭，露出一絲怯懦來：“我還是不進去了。”
“咚咚。”宋遇安不顧她，直接敲響了門，對她說：“既然想見，就誠實點。”
說完便扶着一臉緊張嬌羞的女孩進去。
此時裏頭有幾個同學在，看着突然出現的人，有些驚訝。
遇安扶着梁薇薇往床邊靠近，望向床上眉飛色舞，神采奕奕的男人問：“陸彥，你好些了嗎？”
“嫂子。”床上的男孩露出笑容。
遇安聽了他的話，立馬板了板臉，厲色道：“誰是你嫂子，小孩子別亂說話。”
“你不是和我哥相過親的那個姐姐嗎？”陸彥一副別騙我，我都知道的樣子，得意道：“我哥都告訴我了，上次我在蘇老師的課上也見過你，你好像不是學生，是蘇老師的朋友。”
遇安毫不客氣地打擊陸彥：“和你哥相個親就是你嫂子，那你應該有個嫂子團了。”
“……”
陸彥詫異看着這個一臉認真說笑表情淡淡的女人，說不出話來，偏頭注意注意到一旁的梁薇薇，有些疑惑，不确定地開口：“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你們是一起送進醫院的。”宋遇安解釋。
“那還真是有緣分。”不知道是誰先起的哄，本來就鬧哄哄的病房更加鬧騰。
梁薇薇尴尬起來，微紅蔓延在她臉上，耳尖，她輕柔道：“你不認識我，我是三班的梁薇薇。”
“不知道給女孩子騰出點地方坐？”宋遇安說完，床邊便騰出了空位，宋遇安扶着掙紮無果的梁薇薇過去坐着。
“瞎起什麽哄？”床上的陸彥無語地推開身邊起哄的男孩子，瞥了眼身邊的梁薇薇，耳尖滾燙。
遇安低頭打量這這兩個小孩子，心裏琢磨着大學還真是一個令人向往的美好時代，便見着李柯行色匆匆而來，神色緊張嚴肅，認真解釋：“遇安姐。王主任回來了，有些生氣。正找你。”
遇安點頭，熱鬧看不出了，有些失望，看了眼低頭羞澀的梁薇薇，還有同樣神色窘迫的陸彥，陸彥恰好擡頭，遇安提醒他：“那個陸……”
“陸彥。”被點名卻又沒叫出名字，陸彥沒好氣自報姓名，剛剛的窘迫一掃而光。
遇安點頭，叮囑他：“你照顧好她，她的傷比你重多了。”遇安說完便随着李柯離開了。
梁薇薇坐立難安，偷偷看他一眼，又剛好被抓到，嗖的低下頭，面色微紅。不知是誰起哄調侃他們，害的梁薇薇頭越發低了，不敢擡頭，而陸彥瞪了兩眼調侃他們的人，面上是怪異的緋紅，沒好氣地說：“胡說什麽，再瞎說都給我滾蛋。”
宋遇安回到辦公室，便發現王主任臉色鐵青，細細一想，梁薇薇的事應該也不用這般生氣吧。她還在狐疑地揣測王主任是不是因為別的事情，便聽得王主任發火：“你難道不知道院規？你一個新來的竟然沒有主治醫生的允許擅自做主？”王主任疾聲厲色地指責，越說越尖銳，又越發地不滿起來。
難道這件事有這麽嚴重？嗯，遇安還是挺有覺悟的，等王主任噼裏啪啦發洩完，才慢悠悠說:“病人等不及。”
不卑不亢，不辯解，自以為是，王主任越發來了脾氣，斥責她：“那你有打電話給我嗎？問過我的決定？”
遇安見着王主任冷下去的眸子裏的殺人神色，仿佛她犯了什麽滔天大罪一樣，可是即使再來一次，遇安也不會後悔這個決定，她蹙了蹙眉頭，毫不畏懼地迎上王主任的寒冷目光，陳述事實：“但是病人活過來了。”
王主任被堵的啞口無言，指着遇安氣憤道：“你還真不知道你哪錯了是不是？擅自做手術，還這麽理直氣壯的，你以為你做對了什麽？”
遇安聽王主任說完，倔強地望着他，道：“我沒做對什麽，但也沒做錯什麽。醫生的職責是讓每一個病人活下來。如果你是我，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王主任氣的狠狠捶了捶自己胸口，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想掐死面前這個不知悔改的女人，“你給我出去，出去。”
遇安見他那麽氣憤地咳嗽模樣，淡淡說：“高血壓還是別生氣的好。”
“你……”王主任氣的随手拿起一本病歷往遇安身上一扔，遇安也沒躲，低頭撿起病歷，放在一旁，看了眼似乎不想和她再說話的王主任，便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