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禮再重逢(下) (1)

顧淮陽回到自己住的獨棟房子,推開門時,看到淩亂不堪的茶幾上,到處是零食的垃圾,幾件女式衣丢的到處都是,本來臉色就不太好看的男人此刻看着自己的家不過兩天沒回來就如被劫過一般,臉色又沉了一個色系,他又聽得洗手間裏淅淅瀝瀝的灑水聲,他便知道是誰來了,他不動聲色地坐在沙發上,左腿輕輕搭在右腿上,兩手交叉抱着,閉目養神起來,沒有多久,顧寧便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她已經穿戴整齊,手裏那些一條白色的毛巾輕輕擦拭濕漉漉的長發,剛剛洗澡完的緣故,她吹彈可破的臉抹上一層紅暈,顯得妩媚動人,看到沙發上的人,頓了頓腳步,細長的柳葉眉也揚了揚,有些驚訝地問:“哥,你怎麽回來了?”此刻的顧寧随着顧淮陽的視線遺落在那紛亂的茶幾上,不免有些心虛起來,顧淮陽直視着顧寧那慌張的臉,不痛不癢地說:“我自己的家,我不能回來?”

顧寧迎上那清冷涼薄的眸,讪讪笑了笑,走過去,把頭搖了搖:“當然不是。我這不是驚訝嗎,你回來,歡迎歡迎。”她傻傻笑着又附帶拍了拍自己的手。

顧淮陽淡淡掃了眼她,又涼飕飕地說:“倒是你,我怎麽不記得我給你鑰匙了?”

顧寧聽了,心虛到不行,立馬解釋:“我就是過來看一看你,等會就走。”

顧淮陽沒有說話,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麽,顧寧又道:“哥,你什麽時候還買了超市的推車了?”顧寧好奇地指了指餐桌邊那礙事的推車,狐疑問:“你怎麽也不像個會做飯的人。”

顧淮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站了起來,涼涼地掃了眼雜亂的茶幾,“你給我把這裏弄幹淨了走。”說完,也不等顧寧應他,就直接邁進了主卧。

……

遇安巡房看到病房門口想進去又不進去,躊躇半天的顧淮陽,她朝他走近,顧淮陽偏頭看到遇安,下意識地就要走,卻被遇安抓住他的白大褂,“來了怎麽不進去看看?”

杜小芝要走了,他對她多少有些愧疚吧。遇安想着也不等顧淮陽回答,便蠻橫地自作主張把他推進去。

“小芝。”遇安進去朝整理東西的人打招呼。小芝看到進來的顧醫生有些驚訝,“顧醫生。”

顧大醫生半天才斂眉認真說,“對不起。”

小芝詫異看着他一本正經的道歉,笑了笑,安慰顧淮陽,“其實宋醫生說的對,這和顧醫生沒有關系,顧醫生已經盡力了。”經過這麽多天,杜小芝已經想清楚很多事了,那麽多不盡如意的事,沒有誰能預料到,即使她內心很痛很痛,可是就是她叫苦不疊,又有什麽用?畢竟很多事都是始料未及的,她唯一遺憾的不過是很多事她都沒來的及做,很多話,她也沒來得及去說。

顧淮陽偏過頭看向淺淺笑意的遇安,淡漠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遇安本來終于安心杜小芝想清楚了,提着的心落下,她也笑逐顏開,偏過頭來,便看到那抹眸光直盯着她,她忽然神色不自在地飄忽,低了低頭,又問杜小芝:“你回自己家養胎嗎?”

“嗯。我媽給我辦出院手續了。”小芝掃了眼這兩個人,小聲示意遇安,“遇安,你也該相信自己,很多事不一定是人自己想的那樣。”

一向自認為喜好咬文嚼字的宋醫生沒明白,至于顧醫生在自己腦子裏轉了轉,琢磨了半天也沒明白。還是小芝走的時候在她耳畔輕輕說了幾個字,朝一旁木讷的顧醫生掃了一眼,才滿意和母親離開。

剛剛杜小芝小聲在遇安耳畔說:“我說的是你和顧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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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安聽得一熱,臉上微紅蔓延。遇安又偏頭對上顧淮陽疑惑的視線,不好意思地偏過頭,顧淮陽突第一次對工作之外的事情這麽有興趣,好奇地問遇安,“她和你說什麽了?”

遇安迎上他那清清淡淡的墨瞳,一下子突然不自在地緊張起來:“沒……沒什麽。”遇安說完便匆匆扔下他離開,也沒去想為什麽顧淮陽突然關心起除了手術以外的事了。

雖然蘇文青嫁給徐弈博是遲早的事,尤其是不久前蘇文青還得瑟地給她發來結婚證,可是按之前蘇文青的語氣,他們也不會這麽快辦酒才對的,想到此,遇安默默盯着蘇文青的肚子,蘇文青鄙夷看着她:“你腦子裏想着什麽?”

遇安歪頭說,“最近不是流行上車再補票?就算是你奉旨成婚,我也不會嫌棄你的。”遇安說的一本正經,蘇文青卻是滿臉黑線,不禁扶額,遇安的話怎麽就這麽奇怪?嫌棄她?憑啥?她一個好好的待嫁女被一個連男人都沒有的女人嫌棄?

蘇文青直接打擊她,“你這是嫉妒我。”

遇安不反駁,直接附和她的話,“好吧,我是嫉妒你。”那副理直氣壯的附和,蘇文青怎麽覺得那麽敷衍人呢?

蘇文青臉上挂滿幸福的笑,頗為得瑟的模樣和她的未來老公老徐如出一轍:“竟然你還沒有把自己推銷出去,就只好做我的伴娘了。”

遇安輕輕應她一句:“嗯。”

當初,她們其實是計劃一起結婚,一起去度蜜月。

記得那時候宋遇安霸氣說:“等我把顧淮陽搞定,我們四個畢業就結婚。”

當初青春年少時滿滿的幻想,可是幻想之所以為幻想,是因為它無法實現。不過還好,蘇文青總算如願嫁給了徐弈博。

遇安有些走神了,蘇文青又緊盯着她補充:“顧淮陽做伴郎。”

遇安不過淡淡擡眉,點頭:“嗯。”

見她沒有過多情緒反應,蘇文青又覺得奇怪了,不過細細一想,現在的遇安本來就越發讓人琢磨不透了,狐疑問:“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宋遇安低了低頭,沒有回答。

可是蘇文青卻是了然,遇安不會輕易放下顧淮陽的,要是可以的話,她也不會等了這麽多年,還是一個人。蘇文青那賊溜溜的雙眼緊鎖着遇安,認真開口:“上次你在他家門口那次我看的出來,你還是喜歡他,而且非常喜歡。”蘇文青這一生最大的兩個心願,一個是徐弈博能和她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徐弈博對她的想法,但不管怎麽說,她還是實現了這個願望,而另一個便是遇安,希望她和顧淮陽能修成正果。只是,她現在有的時候會想,顧淮陽到底适不适合遇安,畢竟她知道追着一個不喜歡的男人有多累,就如她和徐弈博,好歹她還算是守得雲開,以後的事她不想想。蘇文青想到此,又說:“其實我覺得你可以看看身邊別的人,比如陸方。”

遇安那眸色一黯,眸間流轉着無可奈何的情愫,遇安苦笑着感慨:“小青,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也不想喜歡他,我也想過和別人在一起,可是,小青,當我這般想的時候,想到未來陪在我身邊的不是他,我心裏就萬分的恐慌。”遇安苦澀地說完,又喝了口桌上的酒,繼續說:“他其實也沒給過我期待,那些過去,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可就是它媽的忘不了。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我都記在心裏,越是想忘,越是記得清清楚楚。”遇安憤憤不平地訴說,越說越激動,甚至爆出了粗口。她最後用力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又像洩了氣的氣球,輕聲低喃:“我真的很想忘記他,可是又害怕忘記他。”

蘇文青也不知道遇安會突然這般激動,不禁有些擔憂,遇安還在不平地繼續說:“在美國的那些年,我看誰都像他,但又不是他。”宋遇安想了想,緊緊握住酒杯,眸色黯淡無光,快與黑暗融于一體,又苦笑道:“只是同名的人,我聽到了也會多看兩眼。他常挂在嘴邊的話,我聽別人說,就會想到他。你說我該怎麽辦?”

剛到美國的時候,她整日渾渾噩噩,把自己悶在宿舍,也不和別人說話。埋頭看書的時候,半天也難得翻一頁。後來,她終于知道出門了,卻像抽空靈魂的軀殼。唯一有反應的是路上有人叫“顧淮陽”。

她才會忍不住回頭,盯着遠去的背影,蹲在地上大哭,活像一個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孩。

遇安此刻的苦笑,看着蘇文青眼裏,生出一絲悲涼來,蘇文青勸導她:“為什麽要刻意忘記一個人?很多事都會适得其反。”

“也許我就是為了不想忘記。”宋遇安說着又喝了一口酒,“我一直相信美好的愛情,我喜歡你的同時,你恰好也喜歡我。可是我從不相信會發生在我身上。”她的話裏透着些涼薄落寞,而這一些負面的情緒,在遇安碰到顧淮陽之前,蘇文青從來沒有見過。

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蘇文青看着自斟自飲的女人,突然問:“溪宸哥走的時候,你也沒有那麽難受。”

突然想起那段過往,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回家,最後一夜消失的男人,後來聽說他移民去了美國。那個時候,讀高二的她也就大哭了一場,然後沒事人似的,照常吃吃喝喝,大抵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離去而有改變,連她自己也這樣認為。

遇安低頭把玩着酒杯,輕聲嘟囔:“我以為我那時候很喜歡楊溪宸。”她想了想,又突然開口:“小青,我這次去美國見到他了。”

蘇文青聽了,微微一愣,問:“楊溪宸?”

遇安輕輕應了聲,“嗯。”依舊在把玩那倒了半杯啤酒的玻璃酒杯,樂此不疲的轉動,臉色卻不見有多少變化。

蘇文青驚訝多于疑惑,想了想,又好奇起來,不知道遇安碰上他又是怎麽模樣,她真的想不通為什麽楊溪宸當年要一言不發的離開,明明連她都覺得這兩個人很相配,那時候蘇文青還以為他們會成為一對的,蘇文青開口:“那……”

遇安把玩酒杯的手一滞,終于擡頭回應蘇文青一直望着她的熾熱目光,夾着一絲困惑淡淡說:“我也不知道看到他是什麽心情。就像是很久沒見的老朋友那樣,平靜。”

他們的相遇很平凡,重逢也是。

那時的她正在實習,中午的陽光正好,有個小男孩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幹什麽。她好奇地也蹲在那,看他用棍子在地上畫什麽。小男孩似乎感受到一旁的炙熱眼光,看了眼她,又繼續畫。

“Mark.”身後傳來一陣叫喊,是一個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很好聽。

宋遇安也擡頭,卻無奈陽光刺眼,便低頭繼續盯着地上的畫。

小男孩終于丢下棍子,興奮叫喚:“Chic.”

“Where are you doing there?I ever tell you that you cannot runaway.”他的聲音溫柔又帶着一絲責備。

宋遇安只看到他的黑色皮鞋,慢慢擡頭,再就是他一襲白色,接着便是側臉,以及小男孩委屈的樣子。

“sorry.”男孩癟癟嘴。

男人感嘆,突然回過頭,看到蹲在地上的宋遇安。宋遇安也是用手遮在額頭打量他。

兩人眸光交錯,先是一驚,結果便都笑了。

蘇文青聽着遇安的話,不免感嘆緣分這件事還真是說不好,美國那麽大,他們也偏生遇到了,她贊嘆:“你們真夠有緣的,美國這麽大也能遇到。”蘇文青又好奇問:“他有沒有說什麽?”

遇安想了想,說了一個字便頓住了,“他……”遇安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便換來好奇等不及的蘇文青的疑問:“他和你告白了?”

遇安詫異看着蘇文青,沒想到她猜的那麽準。面對遇安疑惑佩服的神色,蘇文青得意之外,又帶着三分鄙夷,“當初溪宸哥看你的眼神,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你,除了你自己。”

遇安:“……”

她有這麽後知後覺慢半拍嗎?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兩個明明就是師父和徒弟,哪有什麽男女的情愫?作為住在隔壁一直和她同流合污,打架翹課的盟友,就更加沒有男女之分了。不過當時遇安依賴楊溪宸倒是真的,畢竟從小一起玩,還給她背黑鍋,承擔她那麽多的禍事,無條件地助長她惹禍的能力。

“你怎麽回答的?”蘇文青雖然知道結果,還是忍不住一問。

“所以我跑回來了。”遇安攤攤手,現在她在這裏的導火線可不就是楊溪宸突然的告白,不然她也不知道會不會這麽快回來了。當時的她才從一段不得而終的單戀中走出來,突然遇到青梅竹馬就已經吓了一跳,還不等她理理心情,便來一段真真假假的告白,她沒吓暈過去就已經很對得起人民群衆了。

蘇文青聽到這個答案沒好氣瞪了她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那麽多條康莊大道不走,偏偏選擇一條最崎岖又不明朗的山路。

蘇文青見面前這個女人絲毫沒有留戀,便也只是嘆息,“那你還喜歡顧淮陽的話,就繼續喜歡吧。直到某一天,要麽你們在一起,要麽你累了自己放手。”

“可是我已經放手了,小青。”遇安有些無奈。

“你放過的是他,不是你自己。”蘇文青簡明扼要指出問題。如果她真的放下了,怎麽會在重遇後,那麽不自然,在顧淮陽不見了,便滿世界找他,她嘴上說不在意,可是他們這些旁觀者一清二楚。

兩人突然對視着,空氣裏彌漫着一片沉默,透着嚴肅,兩人突然相望而笑。

“幹嘛弄得那麽嚴肅?”宋遇安好笑看着她,挑了挑秀眉,頗為無奈地埋怨,“你自己結婚就好了,哪還附帶強制促銷的?”

蘇文青嘴角抽搐了下,口舌上,她甘拜下風。沉默的氣氛被打破,回歸過去的吵鬧。

遇安在梁薇薇病房門口看到地上了水果還有鮮花,推開門,把東西拿進去,看到梁薇薇望着手機傻笑。直到宋遇安把東西擱在桌子上,發出的聲響才讓梁薇薇反應過來,屋裏有人。她看到遇安,一臉驚訝,而她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宋醫生。”

遇安看着她那副眉飛色舞的傻樂呵模樣,想到上次的男孩,淡淡地問:“這麽開心,是上次你醒來執意要去看的陸彥?”

女孩微微紅了臉,低下頭。宋遇安馬上了然。女孩有些不好意思,避開宋遇安的目光,看到桌上的東西,又疑惑看着宋遇安,宋遇安否認道:“我可沒時間買這些,別人放門口的。”

宋遇安再看到梁薇薇難為的樣子,她想梁薇薇應該知道了送花的是誰,而且不喜歡。

門再次被推開,是隔壁的陸彥,只見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進來,看到遇安,不免驚訝叫喚:“嫂子。”

宋遇安蹙眉,沒好氣拍打他的頭強調:“說了多少次,不要亂叫。”

因為這個事,宋遇安已經說了他幾回,他硬是沒改過來。

陸彥莫名其妙被打了,不滿地說:“你和我哥一樣,愛動手,天生一對。”

“誰讓你不長記性。”宋遇安無奈地扶起他到床邊,看到女孩再次泛紅的臉,她終于知道為什麽當時她明明那麽嚴重,卻要第一時間去看這個男孩,還有收到花時的為難神色。這樣美好的天氣,還真是戀愛的季節,遇安正想不動聲色地溜出去,門再一次被推開,只見周思楠行色匆匆跑了進來,打破了空氣中的一絲暧昧。幾個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遇安不理解突然出現的人,怎麽理解呢?周思楠一個婦産科的大夫跑到這個病房,好像也不是他的範疇才對,遇安疑惑問:“你幹什麽?”

周思楠瞅了瞅外頭,趕快關了門,神色慌張:“李珂追着我趕,我過來躲躲。”

遇安終于知道周思楠此刻慌張的緣故了,看了眼另兩個望着周思楠的人,又警告沒有眼力勁的周思楠:“要躲也換個地方。”

“為啥,這挺好的。”周思楠沒眼力勁還真是一如往常,就如當初她追顧淮陽時,她說的已經很明顯,他卻絲毫察覺不到。

看到惡狠狠的眼神,周思楠又看了看靜默房間裏的三個人,還一副無所謂好人模樣道:“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

遇安:“……”

你一個這麽亮的燈泡杵在這,讓別人怎麽聊?宋遇安終于忍不住要拽他出去,他還不肯。遇安頭疼起來,想了想開口:“我有話和你說。”

“這裏說不行嗎?”周思楠雖然疑惑,仍舊一臉呆萌地跟着出去。

“說啥?”周思楠狐疑問她。遇安突然朝他身後打了個招呼:“李珂。”

周思楠一聽,身體立馬僵硬了,朝遇安道:“不要告訴她見過我。”周思楠看也沒回頭看撒腿就跑。

不知是不是念力的緣故,遇安還在好笑于周思楠一如既往的好騙時,李珂真的跑了過來,和周思楠的慌張不一樣,李柯是面帶怒氣,“遇安姐。”

遇安見着李柯氣喘籲籲,神色還有些不悅,狐疑問:“怎麽了?”

李柯擺了擺手,緩了口氣,問:“有沒有看到周思楠?”

宋遇安疑惑地指了指正前方,李珂不給遇安解釋便一副咬牙切齒,想殺人的勁往前跑去,看的遇安一頭霧水。

徐弈博一臉得瑟地舒服坐在某人辦公室的沙發上,懶散地翹起二郎腿,毫不客氣地炫耀:“我結婚了。”

“是周末。”顧淮陽毫不客氣地糾正他。

徐弈博無語于他那變态的時間觀念,“就幾天而已,我證都領了。”

顧淮陽擡眼看了看他,徐弈博又毫不避諱地炫耀:“我到時候會去和小青度蜜月。”

顧淮陽對于他突然侃侃而談,說着與他毫不相幹的話,保持慣有的沉默,只是徐弈博實在太吵,徐弈博又神采奕奕道:“要請很長的假。”

“所以呢?”顧淮陽覺得他莫名其妙,終于忍不住打斷這個把他頭都吵疼的男人,涼飕飕地說:“你是來炫耀的?”

徐弈博略帶挑釁看着這個風平浪靜的男人,問他:“那你羨慕嗎?”

顧淮陽神色未變,依舊是慣有的波瀾不驚的淡漠,低沉開口:“老徐,計劃趕不上變化。”

徐弈博疑惑地望向顧淮陽,不能理解顧淮陽突然的話,又聽得顧淮陽認真說:“你未必能度完蜜月。”顧淮陽像能未蔔先知般打擊他。

徐弈博聽得雲裏霧裏,一知半解地問:“什麽意思?”

顧淮陽見他那副困惑模樣,立馬閉嘴不再開口。

後來顧淮陽的話一語成谶,徐弈博暗地腹诽,他可真是烏鴉嘴,做什麽醫生?直接改行算命得了。可是他絲毫沒想過明明是他挑釁別人在先的。顧淮陽那淡漠寡言的性子誰都知道,他可不是一個會主動得罪人的主,除非是你把他弄得來了脾氣,才會平淡地回你一句。

當遇安回到家告訴宋奶奶蘇文青周末要結婚的事,宋奶奶眼睛一亮,小時候還經常一起玩的小丫頭,如今都要嫁人了,想到此,又瞅了瞅自家孩子,遇安正在一股腦地喝水,宋奶奶突然一臉嫌棄:“你啊,什麽時候才能嫁出去?”

正在喝水的遇安放下水杯,望着奶奶指出錯誤:“奶奶先後順序錯了吧,我得先找到對象才行。”

“還和我頂嘴。”奶奶突然揚起手,宋遇安往一旁偏,帶着撒嬌的語氣說:“我最近肩膀真的很疼。”

宋奶奶無奈地手輕輕拍在她肩上,她還是佯裝說:“疼。”

“我可沒用力。”宋奶奶突然心疼看着她,拍了拍跟前的位子:“坐在這。”

“幹什麽?”宋遇安卻乖乖地坐到奶奶跟前,帶着些忐忑。奶奶按住她不老實的樣子,哭笑不得:“不打你。”手按在她的肩上,給她揉肩。

肩上是不輕不重的揉捏,遇安被捏的一臉享受,贊嘆不已:“哇,奶奶還會這個,好舒服。”

宋奶奶便揉捏遇安的肩,邊說:“我小時候可是經常給你按。”

“那是奶奶打完人之後。”宋遇安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毫不顧忌地戳穿奶奶,又感慨萬千:“這還是奶奶第一次沒有打我,而是直接給我按。”

宋遇安滿臉喜悅知足,卻不見後頭人一臉的憂心忡忡。

“陸方那孩子不錯。”宋奶奶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宋遇安突然有些想掙脫,卻被再次按住。

遇安郁悶至極,悶悶說:“我就知道奶奶不會沒事對我好。”

宋奶奶又繼續補充:“那孩子真的好,長的好,人品好,上進心,又知根知底的。”

“是是是。”

奶奶聽到她話裏滿是敷衍,還沒有繼續說什麽,又聽宋遇安不滿地說道:“可是他比我小。”

宋奶奶聽了,毫不介意,“別人又不介意,處處不行嗎?”

遇安卻是不同意宋奶奶的觀點,什麽叫處處?怎麽處?遇安言之鑿鑿地解釋:“如果一個男人比我小,比我幼稚,社會經驗也不如我,最後相處的結果……不是他自卑,就是我成了他媽。”宋遇安搖頭,換來肩上突然的重力,她皺眉說:“疼。”

“胡說八道些什麽?”宋奶奶又輕了些,耐心問:“那你到底要找什麽樣的?”

“呃……我喜歡的。”遇安半天憋出幾個字。

宋奶奶聽了她那等于沒說的話,狠狠捏了捏她的肩,遇安一陣抱怨,她又說:“具體呢?”

遇安想了想,說:“長的帥,又聰明,性格沉悶,不愛說話,經常惹人生氣……”她滔滔不絕,卻被宋奶奶打斷,“那樣的人有嗎?”

“有啊。”她突然脫口而出,卻又沉默了。因為此刻,她想到了顧淮陽。

“那樣的人也受不了你。”宋奶奶毫不避諱地打擊。

是啊,那樣的人存在,卻不是她的。

……

結婚前夜,徐弈博以最後一個單身夜為由,把顧淮陽和周思楠叫出來聚一聚,即使顧淮陽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你從領結婚證的那天就不是單身了。”

徐弈博無視顧淮陽的不滿,直接把他從家裏拖出來,蹩腳地說:“沒有幾個人知道我結婚了不算。”

周思楠無語地搖搖頭,他要結婚了,他最大。三個人定了一間素雅低奢的包間,周思楠直直感慨:“老徐啊,你這是朝卓敏庭靠近啊,他要是知道你趁他不在,搞得這麽隆重,你明天鐵定結不好婚了。”

周思楠的烏鴉嘴一出,徐弈博直接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沒好氣地說:“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

徐弈博開了一瓶紅酒,倒了三杯,逐一遞過去,顧淮陽接過便放在了茶幾上,他沒有興致,也沒有喝酒的理由,徐弈博自然了解他,給了他一個理由:“我要結婚了,這個理由不足以讓你和我喝一杯?”

顧淮陽看着他端起的高腳杯,裏頭赤紅色的酒散發着魅人的香味,他不過淡淡看了一眼,糾正:“你明天結婚。”

周思楠無語地一杯碰過去,大口喝了一口,沒好氣地說:“一天而已,老顧,你這麽一板一眼的,怪不得連小師妹也不要你。”

徐弈博輕抿了一口酒,偷偷樂着,又瞄了眼顧淮陽,本來就昏暗的包廂裏,頭頂的吊燈忽明忽暗地轉動,顧淮陽那張側臉,極致冷硬,随着燈光的灑下,也若隐若現,他低了低頭,看不清情緒,只是眉頭輕蹙,微抿着唇,那濃郁的墨瞳此刻有些陰霾,本來不清不淡的臉頓時多了份淡淡的沉郁,周思楠卻不自知,還沉浸在過往裏,“我怎麽也想不明白小師妹會喜歡老顧?”他看了眼一言不發的老顧,又望向老徐,這句話他問的是與他一樣身為旁觀者的徐弈博,徐弈博小酌一口紅酒,周思楠又道:“難道就因為他那副冰冷的外表,天,遇安怎麽和一般人一樣?”他難以置信,又大喝一口酒壓壓驚,又無限感慨:“老徐都結婚了,可惜了,我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

“老顧都不急,你急什麽?”徐弈博看着低眉把玩着酒杯看不清情緒的顧淮陽,終于忍不住打壓周思楠,顧淮陽冷冷掃了他眼,徐弈博又耐着性子補充:“別呀,我明天都要結婚了,你好歹不要這麽冷嘛。”

“要不是他,我怎麽可能會沒有女朋友?”周思楠想起過去大學的日子裏,那些整日在他周圍轉悠的女孩都是為了顧淮陽這座冰山。他苦悶地喝了口酒,“要是他早點找女朋友,說不定我的孩子都打醬油了。”

徐弈博頓時覺得周思楠的話異常有理,想過去,在學校的那些日子裏,大多數人都是沖顧淮陽去的,顧淮陽冷冷掃了眼埋怨他的男人,毫不客氣地打擊,“就算沒有我,你的孩子也打不了醬油。”

本來還在疑惑中細細深思顧淮陽話裏的話,顧淮陽搖晃着高腳杯,輕抿了一小口酒,又平靜的補充:“以你的資質,還是一輩子打光棍吧。”

就在兩人詫異的時候,顧淮陽已經放下了杯子,站起身子,望了眼平靜癱着的斯諾克桌,朝徐弈博淡淡邀約:“打一局?”

徐弈博無所謂地聳聳肩,淡定應戰,“可以。”

周思楠看着自己被忽視了,不由激動地指了指自己,“我呢?”

顧淮陽偏頭掃了眼躍躍欲試的周思楠,面無表情地回答:“你唱首歌助助興。”

徐弈博已經起身,聽到顧淮陽一本正經的話,又看了眼已經由詫異到不知所措疑惑的周思楠,哭笑不得,顧淮陽這是欺負人了?還是周思楠?徐弈博走過去拍了拍一臉蒙逼的周思楠,又看了眼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顧淮陽,決定偏頭安慰周思楠:“你歌唱的好聽,你來唱歌好了。”

“可是……”周思楠還在猶豫,徐弈博又道:“你臺球又打不贏他,難道等着被顧淮陽秒殺?你看看他那副冷着臉的涼薄模樣,他絕對是因為你那些話生氣了,你知道他向來小肚雞腸,等下你還不被虐哭?”徐弈博給他分析了下厲害關系,周思楠二話不說便大步去了點歌臺。

徐弈博好笑地望過來,顧淮陽已經不動聲色上下打量起徐弈博來了,結果被虐哭的是徐弈博,打了三場,每一場,顧淮陽都讓他先開球,然而他都只碰過一次球,然後顧淮陽火力全開地把他給秒了,而剛開始,徐弈博進了兩個球就在得瑟時,顧淮陽便不動聲色立了規矩,喝酒,一場一瓶,輸了的喝,徐弈博還在猶豫,畢竟他知道顧淮陽的球技還不賴,顧淮陽看着有些猶豫不決的男人,道:“怕了?我們不過随意玩玩,喝酒只是助興。”一旁的周思楠聞言也圍觀,徐弈博想到剛剛顧淮陽開球就失誤,還是連着兩次,他今天估計狀态不佳,而自己還不錯,于是一口答應,畢竟徐弈博也好奇顧淮陽很醉酒的樣子。于是他輸了兩場,一邊自顧自唱歌的周思楠看的一個興奮,還好不是他和顧淮陽打,太狠了。徐弈博欲哭無淚,他已經喝不下了,再喝就要吐了,在最後一場時,勸慰:“老顧啊,我們就是随意玩玩,不要那麽認真。”

顧淮陽沒有說一個字,不過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開始擦拭球杆,再一次秒了他,然後在徐弈博看着新開的酒顫抖時,顧淮陽涼飕飕地說:“為什麽随便玩,你不知道我小肚雞腸嗎?”徐弈博拿着酒瓶聽到他的話,怎麽這麽耳熟?

結果,徐弈博喝了三瓶紅酒,醉倒沒醉,只是他覺得肚子喝了太多酒,不怎麽舒服,他喝完酒後頓時茅塞頓開,揪着顧淮陽的衣角問:“你是因為我剛剛和周思楠說的話,你報複我?”顧淮陽直接掙脫開來,看着徐弈博紅潤的臉,淡淡說:“不止。”

什麽叫不止?只是徐弈博終究也沒有想明白。

……

蘇文青的婚禮是在L大辦的,空曠的綠色草坪,就和很多普通情侶一樣,他們在最好的花季相知相識,但卻很少有人和他們一樣,有個好的結局,步入婚姻。

宋遇安曾經幻想過這一刻,她和顧淮陽,一個穿着白色禮服,一個穿着黑色西裝,肩并肩走進結婚的禮堂,可惜,她是伴娘,而他是伴郎。她成不了他的新娘,他以後也會是別人的新郎。

兩個人跟在新娘身後,一白一黑,随着搖曳散落的白色花瓣,空中彌漫着悠揚婉轉的歌曲,慢慢往前走去。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目不斜視的男人,他的側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也許他也為徐弈博開心,眉頭舒展,那唇角恰到好處的微微勾起,很淺很淺的笑意,就這麽往前走,倒有些慵懶矜貴的氣質了,這麽近的站在他身旁,聽着周圍人的起哄叫嚣,主婚人妙語連珠,新娘新郎認真地宣誓,就好像大家在見證她和顧淮陽的婚禮。

“請新郎親吻新娘。”遇安胡思亂想之際,主婚人突然提高了音,引得衆人起哄,尤其是張餘為首的那一黨。徐弈博滿足大家的要求後,衆人似乎看的還不夠,又一聲起哄:“接下來該是新娘親吻新郎了。”

“什麽時候有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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