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婚禮再重逢(上)

蘇文青本來是來醫院看看她的學生陸彥,結果就聽說了急診室的宋醫生和一逝世病人家屬從樓頂掉了下來,她狐疑地站在走廊裏,便看到了兩個被擔架急急忙忙推過來的人,還有徐弈博,顧淮陽。

“遇安怎麽了?”當時蘇文青急切,看到擔架上昏睡過去的遇安,神色緊張,徐弈博知道她今天過來,安慰她說:“遇安只是最近太累了,睡着了。”蘇文青這才放心下來,跟着遇安的擔架來到病房,因為遇安才高燒大病,又是幾天沒怎麽休息,所以她從大白天等到晚上,遇安才算睡醒過來。

遇安睜了睜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蘇文青,她坐了起來,疑惑問:“你怎麽在這?”想了想,又不等蘇文青說話,張望着四周,是一間兩人病房,她伸手輕揉了揉額頭,大概是睡太久了,還有些暈沉,嗓子也有些馄饨地沙啞:“我怎麽在這?”

蘇文青聽到她迷糊的話,倒了杯熱水遞給她,沒好氣地說:“我怎麽在這?你幾天不吓一次人會死嗎?”

遇安接過她的水喝了一口,看到蘇文青那般咬牙切齒的模樣,輕聲說:“不好意思。”宋遇安的道歉顯然沒有誠意,突然想起她是和杜小芝在一起的,又緊張問:“杜小芝呢?”

蘇文青看着那雙滿懷期待的雙眼,補充:“她很好,只是懷着孩子,身體有點虛。”

“沒告訴我奶奶吧?”遇安再一次期待地看着她,希望蘇文青的答案和她想的一樣,可惜總是事與願違,蘇文青接下來的話生生掐斷了她的幻想,“這麽大的事,奶奶怎麽會不知道?她早知道了,她在和醫生說話,就過來。”

“我奶奶竟然在醫院了!”宋遇安突然激動地直起身子,剛剛還有些混沌的大腦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看着宋遇安要把針管拔了,蘇文青連忙阻止她:“你要幹什麽?”

遇安不由分說便把針管給拔了,掀開被子和她解釋:“先逃跑再說,被抓到就慘了。”

“宋遇安。”蘇文青攔都攔不住這個連鞋也不穿就跑下床一溜煙要跑的宋遇安。

“我奶奶來,你就說我很好。”宋遇安回頭提醒她,轉頭便砸了個滿懷,她摸了摸自己悶痛的額頭,擡頭便看到熟悉的面孔。

顧淮陽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從徐弈博一黨那知道她沒有什麽事,只是疲勞過度,所以睡了,可是他一天仍舊心緒不寧,開會不在狀态,總是會走神,在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遇安待的病房口了。才走進去兩步,便撞上她了,這個連鞋也沒穿赤腳踩在地上的女孩,亂糟糟的頭發,還沒說話,遇安視線停留在不遠處,有些震驚地把頭低了低,她遠遠看到自家奶奶過來了。

“你好歹穿鞋子啊。”蘇文青無奈提着鞋子往外追趕她。

“往外走。”遇安躲在他前面,拽着他衣角,小聲示意,顧淮陽正要回頭,她又做賊心虛般小聲提醒道:“別回頭。”

他一頭霧水,被她硬生生拽着往外走,有些僵硬的挪動姿勢,又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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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回頭看到不懷好意笑的徐弈博,她只做了個噓的動作,沒空和他耍嘴皮子。

“遇安,你沒事了吧?”她才強硬拽着剛好遮掩她的顧醫生,一點點挪出房間,便碰上周思楠。

她朝周思楠眼神示意,他卻顯然沒有收到信號,繼續以他一貫不高不低的嗓音疑惑問:“你怎麽了?我聽說你從天臺掉下來了。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麽?”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吸引奶奶朝這邊看。

“宋遇安。”奶奶氣憤的一吼,響徹整層樓。

遇安吓得撒腿就跑,看的周思楠不知所雲,然後又得到徐弈博的讪笑,似乎全世界都在鄙視他這個單細胞生物。

遇安躲在樓梯後頭,悄悄探出頭,門突然被推開,在樓梯間門後的她吓了一跳,連連後退,對上他沉靜誘人沉淪的墨瞳,才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扶手旁的樓梯階上。

遇安仰頭偷偷看了他好幾眼,他靠着門,也正低頭細細打量她,遇安被看的有些別扭,終于道出心裏的疑惑:“你怎麽在這?”

他這才慢慢走近她,答非所問:“找了你很久。”

遇安聽到他輕柔低緩的幾個字,心頭一顫,大腦也是一片茫然,面上一紅,結結巴巴地望着他說:“找……我……我……幹什麽?”她眸色飄忽,在對上他那平和的目光後,又立馬閃躲,緊張地坐立難安,視線又落到他手裏提着的熟悉球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她身旁,把鞋放在她腳前,對她輕聲說:“光着腳跑,容易感冒。”遇安這才把視線落在自己那雙□□的腳上,有些不自然地動了動。

不感動是假的,不管顧淮陽做什麽,即使只是一句話,對她而言便是莫大的禮物。看着他拍了拍她腳心的灰,要把她腳塞進去,她這才一個激靈地反應過來,尴尬地把腳抽出來,有些激動地奪過鞋,和他說:“不用,我自己來。”顧淮陽倒也不再堅持,就這樣坐在她身旁,雙腿交叉放在樓梯階上,看她自己穿好鞋子,又看她手顫抖得連鞋帶也系不好,嘆了口氣,彎下腰,搶過她手裏的鞋帶,見她伸手又要搶,腳也不知覺地動了動,他按住她的腳踝,輕聲說:“別動。”

明明還是清冷的聲音,卻對她有着致命的魅惑力,就這麽怔怔看着他給她系好鞋帶。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從頭頂緩緩散落一層層白色柔軟的光,連帶他那冷硬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不少,那雙快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濃郁,神秘又極具魅惑力,她偏着腦袋就這麽癡癡看着他,好像只要他在身邊,即使是靜谧無聲,她也享受。

空曠的樓梯間,只有兩個人的獨處,這種感覺真好。能不能讓時間慢慢過,讓這一刻長一點,即使你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卻足以溫暖我的世界。

……

宋遇安再去看杜小芝時,她情緒明顯好了很多,雖然還是悶悶不樂,不言不語,卻也會吃點東西。她正坐在陽光曬進來的椅子上,眯着眼,望着外頭正好的天氣,一大片金色灑下來,落在她的臉上,身上,明明那麽溫暖熱烈,卻又是比海水還要冰涼,遇安不過是不放心她,見她情緒還算穩定,便也放下了心,又聽得杜小芝突然開口問:“我好好吃飯,好好活着的話,他會不會開心?”

遇安本想不動聲色地離開,聽了她的話,腳下一滞,朝她慢慢走過去,輕聲的話裏又無比肯定:“會的。”遇安想了想,又正色補充:“我不會勸你說,沒事。這麽大的事,怎麽會沒事?只是人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還是得好好吃飯,好好活着。”

杜小芝顯然也沒料到遇安會這麽說,原本望向外頭的她此刻偏着腦袋直視遇安,突然淺淺一笑,好似終于放下了心結那樣輕松說道:“宋醫生,你真的很有意思很特別,我終于知道為什麽阿誠那麽喜歡和你說話了。”

遇安沒有說話,拿她那柔和的眼凝視着面前的女孩,杜小芝又補充:“要是其他人,一定會說沒事的,都會過去的。不過比起那些,我更喜歡聽你這些老實話。”

遇安聽完她的話,點點頭,嫌棄地回應她的話:“那些自欺欺人的話,說的人太多了。”她想了想,又補充,“我再說的話不就成複讀機了?”

杜小芝聽了,噗嗤一笑,露出她那具有感染力的梨窩,只是如今她再故作輕松的笑意,也有點勉強了,遇安沒敢細想卻也心知肚明,失去心愛之人,再也見不到了是怎麽的痛徹心扉,所以她沒想過勸杜小芝快點走出來,如果杜小芝真的那麽快就能沒事人一樣走出來,那他們的愛也太不堪一擊了,遇安又在胡思亂想了,杜小芝偏過頭,望着窗外,陽光把大地曬得一片金色,和煦又溫暖,就好似那個人,站在她面前,朝她招招手,告訴她,他一直都在,所以不必擔心,即使一個人也要快樂活下去,杜小芝彎了彎眼角,輕聲說:“謝謝。”

杜小芝的眼底是一抹柔情似水的眸光,她又喃喃自語:“我和阿誠,我總以為我們時間還很多,有些話就一直沒說出口,沒想到他再也聽不到了。”

“他會知道的,他都知道。”宋遇安聽到她涼薄的話,內心有些觸動。

“雖然是這樣想,還是很遺憾。”杜小芝嘆了口氣:“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會不會來不及?我們總以為時間很長,可是誰又知道盡頭在哪?”

杜小芝想了想,又偏頭問:“遇安,難道不會遺憾嗎?”此刻的杜小芝把她當做一個朋友,而不是醫生。

“遺憾卻不會失望。”遇安不知想到了什麽,明亮澄清的眸突然失了光彩,一陣苦笑,開口便是擲地有聲的回複。

本來還算靜谧的圖書館頓時有些喧嘩起來,男孩皺了皺眉,發現周邊幾個女孩正在打量他,還有一個要上前問他問題,卻被他無視了,直接拿起書往外走去。

已經有大半個月沒見到那個小丫頭了,耳畔終于清淨了,卻又似乎太清靜了,倒讓他有些不習慣。

手機響了,是周思楠。顧淮陽一接起,那頭便開口問:“你怎麽還不來?”

顧淮陽一頭霧水。那頭的徐弈博搶過周思楠的手機,有些不滿,“你不會忘記了吧?”

顧淮陽低頭想了下,他的确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而電話那頭的徐弈博好心提醒了一句:“不是說好了要來打籃球賽嗎?”

顧淮陽這才想起來,今天的比賽,最近有些忙忘記了,他朝電話輕吐:“嗯,我忘了。”

那邊兩個人氣結,第一次見到沒理還這麽理直氣壯的。徐弈博沒好氣地催促:“趕緊過來。”徐弈博才說完,顧淮陽立馬就冷着臉拒絕了,“不來了。”

徐弈博一聽,立馬急了,看了眼不遠處,沖電話說:“別啊,太掃興了,小師妹可是來了的。”

“……”

“聽說最近小師妹和計算機的那個沈謎走的很近,因為不理你了所以你失落了?那就趕緊過來……”徐弈博煽風點火地勸說顧淮陽過去,只是他不知道,當初情商略低的顧淮陽會因為他一句話就那般與遇安漸行漸遠,直到分崩離析的散場。

顧淮陽依舊沉默不語,徐弈博又不怕死地試探:“怎麽,你不會是被小師妹抛棄了,所以心情不好吧。”

顧淮陽站在圖書館門口,明明是深秋,可是熾熱的陽光卻讓他睜不開眼,連心情也浮躁起來,半天才打斷他們的喋喋不休,眸間也透着寒意,冷冷道:“馬上來。”

顧淮陽浮躁的內心再看到籃球場上那個興高采烈的女孩,更加氣憤。連遇安雀躍地朝他跑過來,遞給他水,他也直接用手推開不接,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走了過去。徐弈博看的有些詫異,即使顧淮陽不會憐香惜玉,可是也不會如此蠻不講理吧,他狐疑問:“老顧,你今天怎麽了,吃了炸藥了?”

空氣裏彌漫着火藥味。

即使在場歡呼雀躍,可是球場上,貌似成了顧淮陽和沈謎的戰場,沒有人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大概只有當事人知道。

遇安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憤怒,球賽結束後,遇安有些失落,她不知道為什麽他怎麽了。

本來她心裏是很愉悅的,畢竟事情結束了,她終于擺脫了沈謎,又能和顧淮陽一起自習,又能天天看到他了。

“明天還去自習嗎?”在她與一旁的沈謎做完最後的回應後,便急不可耐地跑去顧淮陽面前問的小心翼翼,卻換來他的冷言冷語:“你不是最近和沈謎一起嗎?”

遇安聽了,立馬着急解釋:“我不是……”

可是顧淮陽壓根沒有心情聽她的解釋,直接不滿地打斷她,冷冷道:“那你讓他給你補課吧!”

遇安咬了咬唇,還想說什麽,顧淮陽瞟了眼不遠處的沈謎,有一股氣堵在胸口,又冷言道:“宋遇安,我不想再看見你,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他看似平靜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遇安在以後的很多個夜晚心如刀割。

徐弈博搞不清今天的狀況,撓了撓頭,雖然他也不贊同顧淮陽今天異常的行為,卻又下意識解釋:“遇安,你別生氣,他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徐弈博還在搜腸刮腦地解釋,便看到她眼睛濕潤了,微微錯愕,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冷靜地解釋:“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是感冒了,我先走了。”

遇安就那麽落荒而逃。那麽溫和機靈的女孩,卻被顧淮陽弄得那般失落。

是啊,她本來只是以為他冷淡,卻沒有想到他那麽讨厭自己。可是看到另一個女孩子在他身邊,心裏又莫名的嫉妒,害怕,最後不敢再見他。

因為他說過,我不想再看見你,請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是第一次在遇安內心,感受到深深的絕望。以前無論顧淮陽多麽冷漠孤傲,或是偶爾的熱嘲冷諷,都沒有如此令人窒息的絕望。

如今他好像變了,學會了關心人,那是誰教的呢?那個女孩嗎?她突然苦悶地發現,顧淮陽如今對她越好,那些過去讓她落荒而逃,分崩離析的場景越發淋漓盡致地浮現在她腦海裏,久久不散。似乎是在提醒她,過去的顧淮陽有多讨厭她。

宋遇安才換回自己的衣服,站在醫院門口,伸展了下一天下來有些僵硬疲憊的身子。望着夕陽西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太陽,晝夜交替之間,天邊總是有兩抹自相矛盾,又相得益彰的色澤,這種感覺很奇妙,也享受。好像無論經歷什麽,這個時間,天空依舊是日薄西山,不受影響。

“遇安。”宋遇安聽聞叫喚聲,轉過身,便看到離她不遠處靠牆而立的男人徐弈博,此刻這悠哉游哉地望着她,已經脫了白大褂,換上了深色的薄毛衣。

“你也下班了嗎?”遇安疑惑地問他,腳步卻沒朝他挪近,徐弈博搖了搖頭,又偏了偏頭示意不遠處,顧淮陽不急不慢地走過來。

他在等顧淮陽。

“終于磨蹭出來了。”徐弈博感嘆,又沖遇安期待問:“一起去吃飯?”

宋遇安猶豫之際,在看到裏頭慢吞吞的男人走過來時,連忙搖頭:“不了。”說完便立馬往外大步走去,卻還沒來的及走幾步路,手腕感受到一股力量,措不及防地把她拽走。那人帶着黑色鴨舌帽,看不清臉。

遇安掙紮無果,被拖着手腕,她強烈地邊掙紮邊喊:“放開我。”

也許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是完全沒有對比性的。宋遇安即使身體往後傾,腳不挪動,也被快速拖走,塞進了一輛車。

宋遇安要逃跑時,便被他拽住,車關上,上了鎖。

等顧淮陽兩人跑到外頭時,只看到疾馳而去的車。徐弈博想也沒想立馬撥通了110。

宋遇安在車上,拿起包就砸向男人:“還不停車?”

“姐,是我。”男人接住包,扔在後頭,又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拿下,看向她。

宋遇安的手卻沒有及時收回,一個耳光直接結實的打在他右臉上,他躲之不及,臉上赫然的浮起又紅又腫的手指印。

宋遇安看清了他的臉,卻已經來不及收手,看着那赫然的手指印,面帶愧色:“對不起。”

陸方一個急剎停在路邊,無奈說:“姐,我好心請你吃飯,你就這麽對我?”

好心請她吃飯?這明明是一樁恐吓好不好?遇安看着這個理直氣壯的男人,沒好氣地應答:“誰讓你吓我?”

陸方聽了,立馬不滿地搖頭否認,他望着遇安正色說:“這是驚喜。”

遇安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憤憤道:“什麽驚喜?簡直是驚吓。”

陸方不想同她争辯,揉了揉自己的右臉,道出他今天的目的:“現在可以陪我吃飯了吧?”

“你沒事吧?”她揉了揉自己的右手腕,看向他的臉。路過藥房時,遇安快速下車買了點藥遞給他,車子最後停在一家川菜餐廳門口。看着他紅腫的臉,以及自己有些腫的纏着紗布的右手,又突然笑起來。

陸方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不滿地問:“還笑?”

遇安連忙搖搖頭,收斂了笑意,見着一道道她菜上來,都是她愛吃的菜,她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陸方連忙贊嘆:“你怎麽知道?”

“猜的。”

“先吃飯。”陸方殷勤地給她夾了兩口菜,遇安見他賣關子,不敢輕易吃飯,道:“你先說。”

陸方被遇安嚴肅的模樣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道:“那個……姐,過兩天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哪?”

遇安喝了口熱茶,便聽得門口的動靜,門被敲響,擡眼便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走進來,神色冷峻,“帶走。”

“……”

陸方的一個玩笑,攪的大家都不得安寧。

警察局裏,臉色不太好看的兩個報案人顧淮陽和徐弈博,以及被綁回局裏的嫌疑人陸方和受害人宋遇安。

“這是誤會。”陸方簡直郁悶之際,那麽好的氛圍,他覺得他快脫離苦海了,沒好氣瞪着兩個報案人,又瞅了瞅一直不發一言的“受害人”。

“以後別亂整這些,當我們警察很閑嗎?”一個警察神色不悅批評他們,他們警局已經很忙了好嗎。

“不好意思。”遇安說完,又按了按陸方的頭,示意他道歉。

“我和他們一起回去。”宋遇安說完又惡狠狠警告陸方,“下次再做這樣的事,看我怎麽揍你。”離開警察局,宋遇安鑽進徐弈博的車,四處張望。

透過反光鏡,徐弈博看出她在四處張望,便不動聲色地解釋:“他先打車走了,我送你回去。”

遇安聽完點點頭,想起今天的烏龍,有些心虛地解釋:“今天的事……”

徐弈博瞄了眼反光鏡裏有些頹敗的遇安,眼角噙着笑意,直接打斷她:“這一鬧也挺好的。”

遇安聽得徐弈博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悶悶地說:“他肯定覺得我在無理取鬧,不,他壓根也不在乎。”她自言自語地說完,嘆了口氣。

徐弈博踩下油門,疾馳而去,瞄了眼鏡子裏那個木讷望着窗外的女人,突然問:“那個男孩,是在追你嗎?”

遇安一聽,連忙搖頭,“就是一個弟弟。”

徐弈博半信半疑地望着反光鏡裏的女人,感嘆:“唯一能忍受我們老顧脾氣的小師妹也是要抛棄他了。”

“什麽叫我抛棄他。”宋遇安翻了個白眼,“你問下他何時理過我?”

“……”

車內一片沉寂,一盞盞霓虹燈灑下流光溢彩的光輝,又轉瞬即逝,遇安就那麽癡癡望着窗外,越美好的景致,越短暫。快到的時候,車漸漸緩慢下來,宋遇安又聽到他說:“他對你不一樣。”

“是挺不一樣的。”宋遇安沒好氣道:“對我特別冷淡。”

徐弈博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半天又認真道:“遇安,他對你不一樣,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遇安,你是治他脾氣的人。只是你需要有足夠的耐心等他。”

遇安聽到難道不正經的徐弈博講出這麽多文绉绉的話來,細細一想,又無奈地擺擺手:“是他治我的脾氣。”

徐弈博笑了笑,認真謹慎問她:“遇安,你能再等等他嗎?”

遇安不知道徐弈博話裏的意思,徐弈博也不着急,慢慢道出自己的初衷:“我從你的眼裏看得到,你還是喜歡他。”

車子已經停在了路旁,徐弈博側着身子耐心又認真地看着低頭思索的遇安,又不厭其煩地勸慰:“如果他還是那麽不開竅,你再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好嗎?”就像是父親把孩子小心謹慎地托付給另一個人一樣,一貫不正經的男人突然如此一本正經,讓遇安有些不适應,而他的話,更讓她神思恍惚。

遇安低頭沉默半天,帶着悵然若失,又有些悲涼的語調回應:“徐弈博,一直都是他不想見我的,是他。”

徐弈博微微詫異,她卻只是搖搖頭拒絕他這壓根算不得請求的話,什麽也不願再說,遂即下了車。

徐弈博看着殘月清冷地灑在地面,四周的樹梢上,暈開一層層靜谧柔和的光。這麽擾人心神的夜晚,明明那麽柔和美好,為什麽又透着淡淡的孤寂涼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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