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的宿敵

醫學系畢業多年的同門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都舍不得就這麽散場,一個個都在商量等下去唱歌又或者去哪個包廂裏再聚集一塊打發時間,快散了的包間裏每個人都熱情高漲。而宋遇安和顧淮陽前後走了快兩個小時,徐弈博打電話問過,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在坐的對他們兩個之間的故事還沒有八卦完,倒有些怨氣,卻因為當事人是一向掃興不配合的顧淮陽,又覺得理所應當的習慣,張餘把胳膊搭在旁邊的徐弈博的肩上,因為喝了點酒,面上有些通紅,他湊近徐弈博有些哀怨地說:“顧淮陽帶着小師妹跑了,也說了不會再回來,老徐,你不會也跑吧。”

徐弈博偏頭懶散地看着有些醉的眯着眼,詢問中帶着三分警告的張餘,他這警告未免太沒有震懾力,徐弈博有些好笑,朝他說:“我要去接小青。”

張餘聽到他的話,那雙眯成縫的眼立馬睜得圓碌碌的,似乎要瞪了出來,有些憤慨,鄙夷地指責他:“妻奴,結了婚有什麽好?一點自由也沒有,多可怕?”張餘邊說邊攤了攤自己的右手,指了指自己,又朝不發一言,漣着笑意看戲的徐弈博循循善誘說:“你看看我一個人,想幹什麽幹什麽,也不會有人管,多自由自在?”

徐弈博就這麽看着滔滔不絕,越說越悲憤的男人,對他有些憤懑的話半信半疑,張餘喝多了似乎忘記了他也不是自由之身,長期被另一個妖孽壓榨,張餘說的咬牙切齒,要把徐弈博當成壓榨他的妖精似的撲過來,朝徐弈博打了個酒嗝,徐弈博蹙了蹙眉,嫌棄地離張餘遠了一些,此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張餘皺眉拿起一看,來電顯示“卓妖精”,他憤憤地示意給徐弈博看,“這個該死的男人,連出國也讓人不得安寧。”張餘氣憤地揉了揉自己的頭,朝徐弈博狠狠說:“要不是他,我怎麽可能找不到對象?就不能讓人安生兩天?”他說完,便使勁按了按界面,挂斷了電話,負氣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手機又不依不饒地響起,張餘頭疼地盯着不依不饒的界面,還是那個男人,他憤憤抱怨:“他怎麽那麽煩?”張餘又挂斷了電話。徐弈博當時的感覺是,張餘要完了,心裏默默祝他好運。

徐弈博又摸了摸自己口袋裏震動的手機,來電又是卓敏庭,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因為面前這個發酒瘋撒潑的張餘,他無奈的接起,那頭便直奔主題:“老徐,讓張餘接下電話。”

徐弈博把手機遞給張餘,張餘疑惑又迷茫地看着他,問:“誰?”

“卓敏庭。”徐弈博三個字成功讓張餘暴走,他頹敗地接過手機放在耳畔,不等那頭開口,他便是一頓發洩似的亂罵:“卓敏庭,你能不能讓我安生兩天?因為你,我找不到對象,因為你,我沒有假期,因為你,我連他媽一天的睡覺時間都沒有,你怎麽能這麽刻薄?”電話那頭靜默了半天,才正經說:“張餘,這是你的心裏話?”

“是。”張餘理直氣壯地回答,那頭想了下,又沒有過多熱情地回答道:“那好,你現在收拾東西回家。”張餘聽了,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剛剛他胡說八道些什麽?那頭還在繼續不明深意地補充:“你回去估計不要一個月就可以結婚了。”

張餘:“……”張餘聽到那頭溫和平靜的話,看似擔憂,實則威脅,一個激靈酒意去了一大半,此時的卓妖精聽着和煦正常,可是他知道卓妖精一定生氣了,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捧着電話狗腿地輕聲細語起來:“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他回去就出不來了,只能相親結婚,然後被父母各種限制,他對比一下,與終身相比,卓妖精那裏的摧殘真的不算什麽。

電話那頭還是不依不饒沒有絲毫起伏的話:“你不是覺得我讓你沒有時間找女朋友?”

張餘早就不管什麽節操自尊了,即使徐弈博看着狗腿谄媚的張餘的眼裏滿是鄙夷,他仍舊投其所好地朝電話輕聲細語地溜須拍馬:“當然沒有了,你是最好的領導,沒有你在,我還挺不習慣的,女朋友什麽的與你相比微不足道。”

那頭受用地沉了沉,嘴上還在不滿地質問:“你不是覺得你沒有時間睡覺?”

張餘聽了他的話,知道他是個小氣男人,也愛記仇,可是面上依舊和煦,低眉颔首,好不谄媚,看的徐弈博很想把他丢出去,張餘卻還是笑着道:“當然不是,我精神好啊,這麽好的待遇,哪裏有呢?”他雖然面上誇卓敏庭,其實內心把卓敏庭罵了一圈。

卓敏庭滿意他的回答,這才說正事:“現在是八點半,我給你定了一個小時後去北京的機票。”

張餘雲裏霧裏,那頭又繼續說:“回酒店,Anny會告訴你具體的。”

“可是我現在……”張餘還沒試圖掙紮說完,那頭便挂了電話。他嘆息地把手機遞給徐弈博。結果張餘和徐弈博都沒有去晚上的後續活動,二十多個人就在L大附近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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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弈博立馬走進了L大,朝蘇文青辦公室走去,等到蘇文青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門口的徐弈博,有些詫異,“你等了多久了?”徐弈博看了看手表,和她說,“一個小時。”

徐弈博的一句話讓她內心的柔胰泛起波浪,蘇文青感動地說:“你怎麽不和我說?”

徐弈博和煦開口:“擔心你忙。”

簡單四個字,在蘇文青心尖開滿了花,眼睛也不知覺濕潤,徐弈博笑了笑,看到她眼裏漣着的淚花,不禁好笑說:“這就感動了?”

“嗯,老徐,我很感動。”蘇文青說完就抱住了他的腰,徐弈博摸了摸她的頭,說:“老公等老婆天經地義啊。”

蘇文青卻是不說話,就這麽歪在他的懷裏,徐弈博看到突然絲毫不顧及路人,在他懷裏的女子,雖然他很享受她的投懷送抱,可是……他拍了拍她的肩,她疑惑地看着他,徐弈博示意周邊,蘇文青這才發現有兩個學生正好奇看着她,她蹙眉瞪了學生兩眼,學生才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走掉。兩人肩并肩,手牽手走在路上,蘇文青想,她要牢牢拽住這雙牽着她的手,很久以前,她做夢也沒想到兩個人能如此親昵,所以在那麽多幸福的夜裏,她總是患得患失,甚至懷疑她擁有的是不是一場夢?她突然拉了拉徐弈博的胳膊,徐弈博疑惑地停下步伐,看着蘇文青,聽見她認真說:“徐弈博,這只手,只要你不放,我就不會放。”她眸間閃爍着層層流光溢彩,凝重地看着他,鄭重地道出承諾,徐弈博看着那麽認真慎重的女孩,不禁失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說:“知道了,你今天真的是感動了,既然這樣,老婆大人,就請我吃夜宵吧。”

“好。”蘇文青彎了彎眼角,兩個人的身影在暖黃色的路燈下,被拉的老長,親密無間,無不洋溢着她此刻的幸福。

……

宋遇安在醫院已經能自若地去找顧淮陽,比如等他吃飯,或是單純的看看他。或是食堂裏在他一旁坐下,而他也只是瞥她一眼,雖然不會有多餘的反應,但是也不會拒絕她的一切...胡鬧。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我不喜歡吃這個,會浪費,給你好不好?”明明是詢問,可是遇安都不等他回答,就把碗裏的豬肉還有香菜飛快夾到他碗裏。

他沒有反抗,不過是冷眼看着她一連串熟練的動作一氣呵成,如過去。

“喲,你們這樣的舉動,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徐弈博順勢坐下,猶如發現了不得了的新聞,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穿梭:“沒打擾你們吧。”

遇安一看到徐弈博那副精光打探的眼,她就頭疼,直接沒好氣地兌擠過去:“那你還坐過來?”

徐弈博秉持一副看熱鬧不夠,必須湊一腳的态度,絲毫不在意遇安對他的不待見,反觀氣定閑若低頭細嚼慢咽的顧淮陽,那厮還真夠冷靜的,不禁說:“老顧,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吃別人的剩菜了。”

遇安聽了徐弈博的話,直接瞪了一眼,說:“我還沒開動。”

徐弈博故意一臉委屈看向顧淮陽告狀,“老顧,小師妹欺負我。”

遇安額頭青筋都抖動了,這人還真是……幼稚。

顧淮陽面無表情看了眼他,不為所動,一個字也給他,徐弈博痛心疾首的感慨:“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眼看着徐弈博越來越離譜的自導自演,遇安忍住想拍死他的心,垂下眼皮,用筷子戳了戳白米飯,平靜開口:“覆水難收。”

顧淮陽依舊板着臉,眉宇間多了些疑惑,徐弈博更加不知道遇安的腦回路,好奇地聽遇安嘆了口氣,故作深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徐弈博:“……”

顧淮陽:“……”

見兩人一頭霧水,遇安得瑟地望着徐弈博補充:“就是活該啦。”

徐弈博嘴角抽搐,遇安越來越讓人接不上話了。

遇安本來得意于徐弈博啞巴吃黃連,無話可說,卻在看到顧淮陽沉着的臉時,心想,她在趁口舌之快時是不是把他也搭進去了,所以惹的他不開心?

遇安遂即狗腿看着顧淮陽,急着解釋:“我開玩笑的,我沒有默認你是徐弈博的女兒。”

顧淮陽:“……”

“不是,他養不出你這樣的女兒……不是,你是兒子不是女兒,不對……”遇安已經語無倫次到欲哭無淚,索性閉嘴。顧淮陽此刻的臉沉了不止一個色系。

本來處于下風的徐弈博看着遇安狗腿讨好顧淮陽,又越描越黑,不禁覺得精彩,果然,宋遇安遇到顧淮陽,就能讓他轉敗為勝,坐收漁翁之利。

顧淮陽頗為頭疼看着遇安越來越不着邊際的話,瞥到看戲的徐弈博,他突然不滿地開口,“你最近過的很不錯?”

徐弈博心裏的不安油然而生,警惕看着他,又不知道他想什麽壞主意,現在的顧淮陽就是見不得他好。遇安手機鈴聲響起,讓徐弈博松了口氣。

遇安掏出來接起,說了兩句便挂了,随意快速扒了兩口,起身,對他們兩個說:“我先走了。”說完就匆忙走開。

徐弈博看着依舊平靜,慢條斯理吃飯的顧淮陽,不禁問:“好吃嗎?”

顧淮陽冷冷看了他一眼,揚了揚他濃密的劍眉,問:“羨慕?”

徐弈博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掃到不遠處桌子上的女人,轉移話題,“你們科室那個沈美女正直勾勾的看着你呢?”

顧淮陽:“……”

“你趕緊把你自己推銷出去,別耽誤別的姑娘。”徐弈博又問,“什麽時候和小師妹定下名分?”

顧淮陽冷淡看着他,徐弈博越說越興奮,“小師妹可是很受歡迎的喲。”

“你覺得我什麽時候需要推銷自己了?”冷不丁的一句話冒出來,自戀又猖獗,徐弈博內心腹诽,不過他也是自作自受啊。他現在不僅在遇安那讨不到好,在顧淮陽這也是慘敗。

……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了辦公室,有些疲憊地坐在椅子上,椅子背對着辦公桌,頭癱在椅背上,雙手交叉,眼睛微微閉着。

他已經有48小時沒合眼了。現在突然清閑下來,反而不太習慣。

擱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和他動也不動的樣子抗衡,終于他敵不過,用他那細長的腿輕輕旋轉,看到桌子上顯示着“Vivian”。

他嘴角微微上揚,接起電話,那頭便是一頓抱怨,“你接個電話怎麽能這麽慢呢?”

“你可以更有耐心點。”楊溪宸頗為無奈,用空出的右手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

那頭的喜悅無以言表:“我要回來了。”

楊溪宸輕柔道:“我知道,下個周一。”

那頭詫異道:“你記得?”

楊溪宸頗為無奈,提醒:“你半個月前起就每天發消息,想不記得都難。”

“我不是怕你忘記嘛。”電話那頭被戳破的女人不好意思地開口,又補充:“對了,我這周五會提前到,記得晚上七點來機場接我。”

“是,大小姐。”男人唯命是從地點頭,“還有什麽吩咐?”

“退下吧。”

Vivian算是宋遇安之後第二個走進楊溪宸生活中的女人,一個活的灑脫随性的率真的女孩。

楊溪宸無奈地挂了電話,還沒來的及放在桌上,電話又響了,他看也沒看接起,沒好氣開口問:“又有什麽指示啊,大小姐?”

“你在說什麽?”電話那頭一頭霧水。楊溪宸此時也看了看手機,并不是大小姐,他無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對電話那頭道歉:“抱歉,我太累了。”

那頭也只是靜默了幾秒:“你是該好好休息了。”

“對了,等下會有李敬家屬過來,他的病歷本在我抽屜第二格,CT片在櫃子裏。”電話裏頭交代。

“好。”

挂了電話的男人又微微閉了閉眼,卻無心再休息了。他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起身走到趙主任的辦公桌,打開第二個抽屜,最表面的就是李敬的病歷本。他拿出來,關上抽屜時,無意間瞥到裏頭的本子上的名字。他疑惑地打開,拿出那個病歷本。

齊妍,

心悸,氣短,夜間陣發性呼吸困難,惡心嘔吐。

診斷為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髒病(冠心病),建議CABG(冠脈搭橋術)。

“奶奶,你是來找遇安嗎?她在急診室那邊。”

“是啊,我走錯了。”

楊溪宸這才明白過來那時候宋奶奶有些奇怪反常的行為。

宋遇安匆忙跑到醫院門口時,病人正好擡上了擔架,是一個陷入深度昏迷的年輕女孩,看樣子不過是個大學生,遇安皺眉問:“病人是什麽情況?”

陳遠随遇安推着擔架車,解釋:“服用大量安眠藥。”

随着擔架進入手術室。

病人服用13倍的魯米那,血濃度高于8~10mg/100ml,重度中毒。

經過洗胃,血液透析一系列搶救,病人恢複了意識,陷入沉睡。

從病房出來的宋遇安,在看到不遠處的那個女人,怔怔停住了腳步。女人也看到了遇安,美目流盼之際,不過剎那疑惑,便面帶微笑朝她走過來。

粉白黛黑,眉如彎月,眼如丹鳳,眸清似水,一颦一笑,也不知要攪亂誰的心。與遇安記憶裏的她相比,又增添了份成熟自信。

宋遇安不自然地往後挪了挪,詫異中帶着三分驚吓,從腳底升騰出一陣慌亂來,不置可否,這個女人是她的夢魇,邁不過去的心結。

陳遠沒有察覺到遇安此刻怪異的神色,只是欣喜地看到來人,朝遇安道:“姐,是那個有名的律師,顏嘉卉。”

“我叫顏嘉卉。”

人如其名,山有嘉卉,侯栗侯梅。

顏嘉卉,怎麽會不知道她呢?這個名字,是宋遇安想忘卻也忘不掉的名字。也許顏嘉卉從來沒把她當做敵人,相反對她很友好,但遇安就是對她喜歡不起來,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也許是從知道了她與那個男人之間的關系開始。顏嘉卉的存在不過是提醒遇安,她永遠也無法取代他的過去。就如他過去那般決絕地漠視她,只因為她。

一向好動又好勝心強在宋遇安高中乃至大學尤為突出。雖然每天都有枯燥的課程還有實驗,宋遇安卻不像其他同班的學生那麽枯燥繁忙,相反她的大學生活很精彩。別的同學都是呆在圖書館或是實驗室,而她不是參加辯論賽就是吉他等和課程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她的成績也只是個不前不後的水平。連蘇文青都說讓她學醫簡直埋汰人才,還說她那麽迷戀顧淮陽估計是她太閑了。

而與顏嘉卉的認識,就是大一的一場辯論賽開始的。顏嘉卉是A大法律系的學生。算是兩個學校的友誼辯論賽。那場比賽是在A大舉行的。本來只是抱着湊熱鬧的心态參加,結果竟然選上代表學校參加,要怪就怪這個學校的人不是太呆板就是學霸級人才,沒有人會花時間在這些口舌上。後來聽說那個A大法律系有名的系花。就連宋遇安也得承認,初見她時的确也驚豔到了,當一個女孩不僅長的溫婉動人,而且還有才華時,的确沒有人不喜歡,那時候宋遇安也是喜歡她的,雖然她們認識前,進行了一場劍拔弩張的辯論。最後宋遇安輸了,後來想想她好像從沒贏過她。

“你好。”賽後宋遇安站在門口,等着最後出來的女孩,主動朝她打招呼。那個女孩朝她一笑,也沒有什麽架子。

“你好。”顏嘉卉很有禮貌地望着她,美目流盼,顧盼生輝,就連她的聲音也那麽好聽:“今天的比賽很精彩。”

遇安享受着美女的莞爾一笑,半真半假道:“如果忽略結果的話。”

顏嘉卉狐疑地望着她問:“結果很重要嗎?”

遇安那靈動的眸間滿是狡黠,她彎了彎眼角,道:“當然,我一向勝負欲強。”

漂亮的系花看着并沒有失落,反而笑得很燦爛的遇安,疑惑問:“我看你好像沒有很失落。”

遇安看着美女那麽可愛的認真思考,不禁越發覺得有意思,故作深思般長嘆一口氣,“我也覺得詫異,輸了竟然也這麽開心。難道說是因為贏我的是個美女?”

要不是她宋遇安是貨真價實的女人,這簡直就是搭讪慣用的伎倆。

美女頓時笑開了花,主動和她伸出手:“我叫顏嘉卉。”

遇安看到她伸出的手,也不推辭,直接伸手握住,又毫不客氣地望着她說,“我知道,我叫宋遇安。”

“這我也知道。”

賽場上的對手,卻在賽後惺惺相惜,兩個女孩相視一笑。但是很久以後宋遇安就想,是不是本來就是對手身份見面的人終歸只能是對手。

要是宋遇安知道後來的一系列事,也許當初她壓根不會想去認識她。可是初見時,連宋遇安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女神般的存在,如果沒有顧淮陽的話,他們或許會成為朋友。

在學校教學樓外的見面,是遇安沒有想到的,那天她還滿心歡喜最近壓抑的心情終于煙消雲散。

雖然不過寥寥數面,遇安對顏嘉卉的印象頗深,“你是顏嘉卉。”

“遇安。”沒想到顏嘉卉還記得她。

遇安突然好奇問:“你怎麽在這?”

顏嘉卉支支吾吾半天,遇安突然樂呵了,“不會是見喜歡的人?男朋友?”

美女紅了臉,沒有說話,大概是被猜中了,不好意思,兩人其實也不算太熟,遇安曾經和她聊過數次,奈何美女太過高冷,她又忙着攻陷顧淮陽,以至于遇安最後也沒和她怎麽聯系過,遇安停止了調侃,“這有什麽啊,你看我,我就是來找我喜歡的人的。”

顏嘉卉訝異于面前女孩毫不忌諱的直白,狐疑問:“你喜歡的人?”

遇安點點頭,又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可惜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宋遇安便帶她去逸夫樓底下,看到表上的時間,宋遇安又說,“還有五分鐘。”

顧淮陽是個時間觀念非常強的人,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如果非要約他時間,他總是踩點出現,但是她很少約成功,基本是通過其他人約他或是打探消息,比如老徐,周思楠。所以那時候,宋遇安與顧淮陽室友的關系,簡直比他還熟絡。

或許是帶了新朋友來,宋遇安太開心,沒有看到顏嘉卉臉上一絲尴尬,還有怪異。

宋遇安指着那個不急不緩地捧着兩本教科書的男孩,興奮說:“就是那個穿黑色外套板着臉那個。”

“他叫什麽?”要是宋遇安觀察力強點,也許就能聽出她語氣的不同。

“顧淮陽。”

話還沒說完,顧淮陽便看到了她,還有旁邊的一個熟悉的人影,不過他依舊冷着臉,視線只在顏嘉卉身上停留一瞬間,便落在了遇安身上。

“宋遇安,你有時間在這裏瞎晃,不如先去學好你的解刨學。”然後便離開,遇安無語地看着他在旁人面前斥責她,和顏嘉卉抱歉似的道別,這個男人雖然平時忽視人慣了,可是新朋友也這樣欺負,心裏沒好氣地罵他,卻仍舊沒出息跟着顧淮陽屁颠屁颠走了,顧淮陽最近老是動不動就生氣,讓她無法招架。

大概是因為實驗報告的事情心煩吧,遇安這麽想。可是友誼賽上,遇安壓根不知道,那是她和顧淮陽最後一次直面的對話,因為之後顧淮陽看到她連一個字也不願開口。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在那麽多人的面前,他那樣對她說。也許是真的太煩着他了?

“我哥是不會喜歡你的,你怎麽能這麽煩?”那是他的妹妹顧寧直接去她教室找她和她說的話。

面對突如其來的警告,遇安覺得莫名其妙,最近的她本來就心煩意亂,顧淮陽讨厭她,現在又多出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人。遇安的确不認識她,更加沒有心情和她胡鬧,況且還是自習室門口,“我認識你嗎?”

“我哥是顧淮陽。”

顧淮陽三個字成功攪動她的內心。

“你是顧寧。”遇安也算知道,聽徐弈博說過他有個叛逆到不行,卻也格外崇拜自家哥哥的妹妹。明明是一張略帶稚氣的臉,偏偏要畫上濃妝。

“是我。”女孩臉上滿是高傲,“我有嫂子的,他們認識很久了,所以你還是知難而退吧。”

遇安心裏被打亂的波濤洶湧,可是表面卻依舊平靜,“嗯。”

顧寧看着她風輕雲淡的點頭頗為詫異,又狐疑問,“沒了?”

遇安看了眼她,反問:“那應該怎麽樣?”

“一般人不是應該哭着走開,或是我去告訴你哥之類?”

“噢,是這樣嗎?”遇安依舊很冷靜,還配合式的想了想。顧寧卻不滿意,“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哥?”語氣有些抱怨。明明學校裏傳的風生水起的,哥哥被一個女孩整天纏着。

遇安不冷不熱地反問她:“你覺得呢?”

大概還是一個小女孩,有些狐疑,“你是宋遇安?”

遇安點頭。

“那你怎麽一副……”

遇安突然開口,“其實喜不喜歡他不重要,重要的不應該是你哥的選擇嗎?”

就在顧寧錯愕的時候,她就走了。

顧寧氣憤地朝她背影氣憤說,“反正我是不會答應你做我嫂子的。”

遇安再看見顧淮陽是在一周以後了。那時候的顧淮陽還在生氣,明明揚言不想再看到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也舍不得。那時候她的想法時,你不讓我找你,那我們就偶遇好了。

于是她守株待兔待在圖書館外,沒想到顧淮陽沒有等來,卻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人,沈謎。沈謎對她傻裏傻氣的行為無話可說,陪在那等她,還聲稱自己太過無聊沒事幹。

過了幾天,沈謎發現她天天在那,已經看不下去了,問她,“你那麽想見他,為什麽不去找他?”

遇安立馬拒絕,“因為他不想見我。所以我不能主動找他,就在這裏巧遇。”

那天還真“巧遇”了從圖書館出來的顧淮陽,她很激動,大步跑過去,難掩內心的興奮:“顧淮陽,我就知道你會在這。”

可是他貌似不是很開心,躲開她的觸碰,臉色甚至比在友誼賽上更加難看,遇安又眼尖看到跟在他身後的顏嘉卉,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他們認識,她的心莫名的堵塞感,顧淮陽與她擦肩而過,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她,便直接走掉了,就如他所說,他不想看到她。

“顧淮陽。”攔住他的是一直陪遇安打磨時間的沈謎,沈謎氣憤顧淮陽的不知好歹。

顧淮陽默然不語,沈謎替遇安憤憤不平,“顧淮陽,你是不是男人?怎麽能這樣對待一個女孩?你知不知道遇安她為了你……”

沈謎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顧淮陽冷冷打斷,“她的事和我無關。”

簡單幾個字,把遇安拍入谷底,腦袋有些懵,就在沈謎還想說什麽時,遇安幾乎是乞求地看着他,聲音倔強卻也空洞,“沈師兄,不要說了。”

顧淮陽冷冷瞥了眼她,又說了句,“還不走?”那是沖顏嘉卉說的,雖然語氣不算和悅,可是能讓顧淮陽等的人寥寥無幾,遇安真的傷到了。

沈謎在顧淮陽邁出後,在他身後大聲說,“顧淮陽,你最好不要後悔。”顧淮陽充耳不聞,連一步也沒有停下。

顏嘉卉有些尴尬地對她說,“遇安,對不起,他人就是這樣。”

從別人嘴裏脫口而出的話,遇安覺得異常諷刺。遇安有些頭疼地問她:“他就是你喜歡的人?”

“嗯。”顏嘉卉想了想又開口,“遇安,對不起,我喜歡他很久了,而且……我們認識很久了。”

原來他們不僅認識,而且認識很久了。遇安那一刻才發現,顧淮陽不是對所有喜歡他的女孩都那麽淡漠,顏嘉卉就是例外。

看着他們離開的那一刻,遇安才知道,顧淮陽是真的不想看見他,大概也是那個時候遇安的勇氣已經殆盡。遇安望着已經縮成黑點的背影,要是你的眼神能為我停駐三秒,也許我不會那麽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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