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益文帝此次随行并沒有帶太醫,來診的大夫是加急從宮裏請來的,把過脈後益文帝也已經醒了過來。越貴妃大和貼身照顧他的太監陸華都在皇上跟前,大夫是貴春去請的,送了太醫進屋後,貴春也沒退出去,在門口處縮着。

“太醫,皇上的身體可要緊?”

太醫的情緒并沒有太大的起伏,“從脈象上來看,陛下的身體并無大礙。無故昏倒,想來是體虛引起,臣開兩服安神的補藥,待殿下喝下,定是能好些的。”

陸華跟着太醫出去拿方子。越貴妃則心疼地坐在益文帝身邊,輕輕拍他的背。

兩日的時間過得很快,太醫開的藥已經喝完了,但是益文帝自我感覺并沒有好,難受的時候,那口氣就像馬上掉下去,阚阚又要暈倒的樣子。

雖然太醫一直強調不會有事,但是益文帝最是清楚自己的身體,他這個毛病恐怕沒那麽容易好,這極有可能是內疾,不發作到一定的程度,太醫看不出來。

因為這個氣短的毛病,他話都不太想說了,奄奄的,一天到晚都躺倒在榻上。

終于,晚上,他一個人睡覺之時,他因氣短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當時他想叫人來,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最終他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昏死了過去。第二天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無比慶幸還有在見天日的一天,但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只是叫人八百裏加急,将太子召回來。

益文帝算了算日子,八百裏加急,稷祥過個五六日便能回來了。他便再住了幾日便回了宮。

這天是他到達邊境的第三日,前兩日都在忙着邊境的人員調整,疏忽了若依,本想着的有機會帶着若依去看看大漠風光,但是卻在一清早接到了益文帝的召回令。

那傳令的将士單膝跪地,将令旗遞給稷祥:“八百裏加急,皇上請太子回宮。”

“可知為何?”

那将士搖搖頭,而實在是熬不住,一頭栽倒了。

稷祥讓人查看将士的情況,好在只是趕路辛苦了,并無大礙。

但如此一來,稷祥卻有些心驚了,如此急忙忙的讓他趕回去,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稷祥當即将稷軒和慶安都找了來。

随着跟來的還有稷軒的軍師和若依,都是各自親近的人,稷祥便将事情直說了。

“該不會是父皇出什麽事了吧?”稷軒說,“那我們即刻回京吧,以免讓父皇久等了。”

如此看來,雖然益文帝向來不看重稷軒,但稷軒心裏還是裝着他的。

“軍-中多有汗血寶馬,日行千裏,想來這時候便可派上用場了。”軍師說道。

“先生說的是!勞煩先生為我們挑選了。”

此時慶安嬌-嗔了一句,“我這腿酸得很,怕是趕不了路……”

稷軒應聲看去,不由自主就帶了笑,想起前一天晚上他們共度春宵,歡愉了一整夜,确實瘋狂了些。

“那便女眷乘車回去,不用趕路,我們騎馬先行,如何。”

“唔……乘車要比你們慢幾天啊?”

稷軒默算了一下,說道:“最多也就慢個五六日,快的話,三兩日。”

“那好吧。”

接下來,稷祥繼續整頓了軍中的人事,而稷軒則和軍師兩個人在準備回程的事,慶安和若依在休息,畢竟晚上要趕夜車了。

入夜時分,車馬一齊從軍-營中出發了。

之前帶來的侍衛已經在軍中任職,所以稷軒另外安排了一隊人馬護送慶安回京。馬車也比來時的那輛寬敞了許多,能放下一方小幾和好幾個軟墊。有了專門的車夫後,慶安便讓若依也坐到了車裏。

一開始若依有些的放不開,後來見慶安有說有笑的,自得其樂,她便也難得糊塗地在車上呆着了。坐車總比走路舒服,再說外面那麽熱天氣。

慶安給若依斟了杯茶。這是破天荒第一次,她這大郡主自己幹活啊。

若依不敢接,直直地望着她。

“看着我幹嘛,喝呀。我能毒死你啊?”

若依端起了那茶,卻是一口也沒喝。

“算是我謝謝你,沒有你,我和軒哥哥……”慶安聲音漸小,笑意卻浮上臉頰,“軒哥哥也不會給我慶生。”

“都是奴婢該做的。”

“以後我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好好跟着我。”

說罷,便依靠在軟墊上歇息去了。

若依則一直挺直了腰板,在車裏發呆。

到了下午,日頭已經漸漸落山了,路段也好了許多,不再那麽颠簸。

領隊的将領也剛來禀告過,說是繞過前面的坡頭,便能上官道來,上了官道就不會颠簸了。

慶安眼皮都沒擡,随便嗯了幾聲。

但沒過多久,馬車忽地停住了。慶安和若依往前傾倒,慶安還不小心磕到了額頭。

慶安氣得大罵:“怎麽駕車的,活得不耐煩了嗎?”

掀開帷帳便要教訓人,但卻在看了外面後,愣在了原地。

若依好奇,往外一看,只見密密麻麻的幾行黑衣人擋在的隊伍前面。

慶安吓着了,趕緊将帷帳放了下來,雙手抱胸,嘴裏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土匪還是強盜啊?攔着我們是想那什麽啊?他們那麽多人,我們的人打不打得過啊!要是打不過怎麽辦?要是軒哥哥他們在就好了,他們都是高手啊……真不該坐這破車。”

此時她們這邊的兄弟已經開始喊話,“對面的兄弟,求財便給數,我們拿的出便全給你。不必為財傷了和氣。”

慶安擡起帷帳看了一眼,只見對面的人嗤笑連連,還有甚者,笑得東倒西歪的。

“要你們的命,你願意全給我麽?”

若依看見慶安抖了抖。

感覺車後也傳來馬蹄聲,若依便往後看了看,只見後面也圍了一群黑衣人。若依頓感寒氣逼身,腳底也有些發軟了。

若依又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是否方便逃跑,但停下的這路上,一面是山坡,徒手根本爬不上,另一邊是懸崖,雖然不高,但是跳下去斷手斷腳還是沒有問題的,貿貿然跳了,只能說是自斷手腳束手就擒了,而頭尾被黑衣人切斷了。

這無疑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刺殺。

想通之時,車外已經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我敬你們是守衛邊疆的将領,如果肯放棄抵抗,将車裏的人交給我們,便饒你們一死。”

若依明明聽到了他們這邊的領隊人冷哼了一聲,緊接着便是乒乒乓乓的短兵相接。

兩人正是六神無主之時,那帶隊的将領掀開了帷帳,将慶安拉了出去。

慶安一頓掙紮,拼命甩開他的手,嘴裏還說:“你放開,你要把我交給那些壞人!”

“郡主,屬下怎麽可能這麽做。将士們掩護,我護你周全離開。”

慶安這才老實了。

沒人管若依這個宮女,她只好手腳麻利些跟在慶安身後。

黑衣人的數量占優勢,但是她們這邊的将領久經殺場,骁勇善戰,一時間難分勝負。為首的将領一直護着慶安,但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機會突圍,三人一直被困在這包圍圈的中心位置。

黑衣人的數量減少,但将士們終究是敵不過黑衣人的車輪戰,漸漸體力不支,其中幾個還在負傷戰鬥。

包圍圈越來越小。

終于首領也顧不上保護慶安,上陣厮殺了起來。慶安不僅害怕,還一驚一乍的,被濺了幾點血要尖叫,被倒下的将士碰到了衣服也要尖叫一聲。仿佛是一個有聲的靶子,在叫黑人朝她揮刀。

為首将領已經幫她擋了好幾回刀了。但終究抵不過人多勢衆,一名黑衣人直刺慶安的心口。

慶安驚叫一聲後,也沒有閑着,她手一揮,抓住了若依的胳膊,拉着她做肉盾擋下了這一刀。這刀刺中了若依的腹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獻血很快染紅了她素淨的衣裳。若依捂住傷口,剛才還在說以後不會虧待自己的人,現在卻拿她擋刀,人心隔肚皮啊!

若依跪在地上,慶安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忙着四處躲閃。

若依冷汗涔涔,似乎馬上要命絕于此了。她的腦海裏翻騰過很多想法,最不甘的還是,她十八歲生辰馬上到了,她命該如此吧!

此時,從山頂上傳來空靈的聲音:“還不嫌丢臉嗎?情報搞錯了,便拿着柔弱女子濫竽充數,難道你們現在将這郡主殺掉,就能匡扶前朝社稷嗎?”

已經殺紅眼的将士們一聽這話,紛紛反映過來,眼前的這些黑衣人不是普通的劫匪,是前朝餘孽,是反賊啊!他們拼殺得更賣力了。

而黑衣人們聽了山頂傳話後,動作卻是慢了下來,最後不打不鬥了,翻身上馬離開了。

路上躺了一地的屍體,還有因為疼痛而佝偻得像是蝦米一樣的若依。

為首的将領還是見過市面的,鎮定下來後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慶安指了指若依,“她怎麽辦,挨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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