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怎麽知道彈簧卡槍膛?”許紹輝清冷淡漠的聲音輕輕劃過耳畔,那略顯疏離的調子今兒竟然多了那麽一點磁性。

“以蕭菲影的實力,脫靶十次簡直就是笑話,除非,有人在槍上動了手腳。起初聽着子彈射出去的聲音便覺得不對,等方維青打完時才真正确認,并且,這槍的後座還有一股子火藥味,雖然淡淡的不太明顯,但時間長了就不一樣了。”我轉頭瞧着站在不遠處的駿馳,笑笑說:“這批槍是你和烨磊師兄準備的,槍支要定期檢查和保養修護,今兒出了這麽大的疏漏,還好沒出事,否則……”

“你怎麽就知道這是疏忽?如果我說是有人故意為之呢?”駿馳那雙狹長的美目一挑,別有一番風情韻味,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道:“小師妹啊,你倒說說,這個人該怎麽處置啊!”

我舉起拳頭義憤填膺道:“當然是以軍法處置!五馬分屍!炮烙!淩遲!下油鍋!”

許紹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英挺的眉毛深深蹙起。

“哦,這樣啊!”駿馳不懷好意的大笑起來,眸子裏透着些奸計得逞的味道。

莫名的有些心慌!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駿馳那家夥笑的好詭異好欠揍啊,難道這裏面有貓膩兒?在哪裏在哪裏?快點想快點想,這是一次學期考核,怎麽學員的槍會出問題呢?這如果真的出事了不就攤責任了麽……啊!我想到了!

一滴冷汗順着臉頰流下。

這個故意為之的人是今兒的主考官,許紹輝!

天啊,我剛才說什麽來着?五馬分屍?淩遲?把許紹輝扔油鍋裏去?

“那個,其實吧……”我瞧了瞧許紹輝緊鎖的眉頭,略帶寒意的眸子,以及那骨骼分明的手觸碰到的那只槍,心裏一害怕便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說:“其實這都是為了考驗我們這些新隊友而故意露出的善意的小破綻,目的就是讓我們可以臨危不懼,多鍛煉一下應對現場突發事件的能力!”拍馬屁越來越順,簡直就是信手捏來的程度,“這個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個擁有高尚品格和人格魅力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熱愛祖國和平統一事業的人,一個偉大的人!一個最可愛的人!”

呼!深深鄙視自己這個谄媚性子。呸……

“薛绮!你嚴肅點!”羅剎沛扯着嗓子吼我。

駿馳在那一個勁兒的笑,就連一向面癱的烨磊也微微勾着嘴角,蘇子琳和林曼都低着頭,似乎在裝作不認識我的模樣。

忽略其他人的表情,我偷偷瞄了瞄許紹輝,發現他緊繃的面容似乎松了一分,此時,多了些柔和,加了點無奈?

“報告教官!”付穎兒嬌媚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她美目一轉,慢悠悠道:“既然這次槍支的事情是教官為了考驗學員,那麽薛绮的行為就是擾亂考核秩序,應該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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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罪名羅列的好!擾亂考核秩序!”駿馳小人得志般樂呵着附和道。

羅列罪名……擾亂秩序……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壞人!

“得了,得了,今兒這射擊比賽也夠耽誤時間的了,按照事先商讨的來處理吧。”瑤教官扭着腰搖曳生姿的走進大家的視線,輕柔的聲音仿佛春雨潤物般滋潤,清爽怡人。

唔,瑤教官,還是你好……

許紹輝站在樹蔭裏,踱着步子款款而來之間,那一縷縷午後的光便灑落在他周身,似乎是一點點将他從陰影裏拖拽而出,英俊的面孔越來越清晰起來。

“戰場上會發生一切你們所預料不到的事情,事先安排好的計劃也會臨時做調整。一個好特工,就要充分利用你們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在實戰中,唯一要相信的只有自己,有自己的判斷才不至于輸得很慘!”他嚴肅的神情令我們肅然起敬,視線一一落到學員身上,繼續說:“這次的射擊考核飽含兩個項目,一是标靶靜止射擊,二是移動射擊,其中标靶射擊當中還隐藏着一個小小的考點,就是聽覺,考驗你們對槍彈射出去發出的聲音的敏感度。”

他轉身拿起那支有問題的槍,一字一頓着:“使用這支槍的人如果沒有在前一個人射擊時察覺它存在的安全隐患,那麽,她就是死,也是死有餘辜。”不參雜一絲感情的聲音瞬間冰凍了所有學員的心,許紹輝接着巡視衆多隊友,眸子中充滿了殘忍與冷漠,“我們特工大隊只要精英,拒絕廢物!”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特工這份工作不是誰都能做的。那種随時準備犧牲的心情不是随随便便幾個長途越野就可以克服了的,突然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你不知道自己的命會留到什麽時候,有可能一次學期考核就會喪失。

這次射擊考核我的分數是最高的,事實上我并沒有真槍實彈射中标靶,只是聽槍聲教官就可以給我一個最高分。

其實方維青射擊結束後我去聞了聞那支槍後座的味道,相信下一組學員在打到第八、九顆子彈的時候,差不多就到了最高承受範疇,走火傷人是必然的。

許紹輝說的對,特工隊不需要廢物,就算有,也早就死了。

接下來的近身格鬥在一片沉默中進行完,許是大家都沒有從射擊場上晃過神來,也許是大家都有一種無言的默契,在暗暗增強實力,不做弱者。

剛換完武裝偵察的戰鬥服,隊裏就下達了緊急指令!主任在江州城接到秘密任務,需學員配合,暫停學期考核。

這次任務是一次刺殺行動,名單上的人都是政治立場不堅定的黨國叛徒,要在夜裏潛入進行暗殺。

這是一次秘密任務,不可以驚動城中百姓。是以,我們都一襲黑衣,輕裝簡行,只配備匕首以及一把消音式□□,兩盒子彈。這個突發任務存在一定的危險性,因為這名單上的人身份都不容小觑,身邊的保镖自然也有能手,不過不必擔憂,畢竟特工是經過魔鬼訓練的,一般人絕對打不過。

我就擔心這瑤教官說話的概括性有點誤導學員啊,這特工也分優良中差,如果一不小心倒黴碰到個能力強殺傷力大的保镖,那這次刺殺任務可就九死一生了。

臨出發前和蘇子琳,林曼聊了幾句,并囑咐彼此注意安全,一定要活着回來。也不知這次領導抽哪股邪風,竟然把我和隊裏的精英蕭菲影安排在一組進行刺殺。她是典型的冷漠面癱型,此時此刻帶着帽子坐在我側前方看着刺殺人的資料,昏暗的燈光竟然将她偏男性的側臉勾勒而出,憂郁且有殺傷力。

緊接着,她将帽檐稍稍壓低。

這明明是個男的!太像男的了!而且是一個帥氣十足的裝酷男人!

瞧着她的側臉愣神兒,突然想起那日躺在床上睡不着,嚷着要林曼講一個搞笑的故事給我和蘇子琳聽,林曼琢磨半晌,卻一下子笑出聲來,于是就跟我們說了一個關于蕭菲影的段子。

由于蕭菲影身段高挑,平時又是一副假小子裝扮,胸口平平,頭發短碎,走路耍酷還不茍言笑,不開口的話還真有點纨绔子弟的調調。

深得校園內不知其性別的女孩子的另眼相待。

話說,有一日,蕭菲影放學被一個勇敢的女孩子一路尾随跟蹤,一直到她家街口拐彎處的一個小巷子裏,該女子不顧矜持,竟然把她給強吻了,并且還揚言要蕭菲影負責娶回家,可憐菲影胸無四兩肉,長得還似男子,就引出這樣一段佳話。

後來最要命的是,這個女孩子知道蕭菲影是女而非男時,還堅持要嫁給她,還動起了自殺的念頭。無奈之下該女子的家人發揚了包辦婚姻的傳統美德,把那女孩子綁花轎裏嫁給遠房表哥,從此讓她絕了嫁給女人的念頭!

“你在看什麽?”蕭菲影不知從何時開始看向我,把手裏的資料遞過來說:“馬上就要到了,你再熟悉下資料。”

她的手修長且骨節分明,深邃的眸子就落在我身上,然後我,就很自然,極其自然的握着她的手,略帶着點含情脈脈道:“影,你好帥哦。”

“噗……”

此時開車的司機兄弟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

蕭菲影的面部表情變得更冷了,冰塊兒一樣使周身的溫度驟然下降,我一哆嗦,松開了她的手嘿嘿傻笑幾聲,拿過資料低頭仔細看。

沒過多久,汽車停了,司機小哥說就将車隐藏在附近,用樹枝草甸子蓋住,他走另一條路進城辦事了,并且把車鑰匙遞給我,然後又不知想到什麽,很不合時宜的笑了笑,轉身跑掉了。

我摸着下巴瞧着司機小哥奔跑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這人透着一股子随處撿笑的內涵。

蕭菲影做事雷厲風行,僞裝好汽車,我倆便潛入臨淄城找到目标人的府邸。

四周寂靜非常,偶爾吹來一絲涼風,帶着分秋的涼意。

與蕭菲影對視一眼,分開繞府邸巡視一周後,發現這個地方有問題。

按理說這也是個政府要員,這麽大的官邸少說也應給配五個兵護其安全,暗裏也應該有幾個保镖保護,可是我觀察了一番卻沒發現一個人。周圍太靜了,有些詭異。

蕭菲影也說,這個時候他的家人也應該還沒睡,特別是他的女兒經常開着留聲機跳舞到半夜,可是今兒,他們家的燈全部開着,窗簾也緊緊遮蓋住裏面的情形,的确很奇怪。

我對蕭菲影使了個眼神,靠近她低聲說:“他們會不會知道了我們的刺殺計劃,等我們進去之後就要來個甕中捉鼈。”

她凝神想了想說:“安全第一,待會兒咱們随機應變。這座宅子後面有一顆老梧桐樹,正好能從那進閣樓。”

“我剛才還想着從那爬到屋頂,然後順勢進入官邸內部。”我們倆一拍即合,分頭行動,一個從閣樓進去找目标人物,一個從屋頂迂回到正門進入廳門。

半蹲在屋頂上觀察了四周的環境,也不知是我的多疑還是錯覺,總覺得有人在遠處在窺探,伺機将我制服。閣樓那邊,蕭菲影一個閃身,開了窗戶進入裏面。

我順着房檐疾走,猛地一翻身,迅速拿出消音槍擊中廳堂頂的挂燈,雙腳落地時周圍已經一片漆黑。

才走一步便覺背後一涼,猛地閃身,随即舉起槍扣動扳機,子彈擊中了一件瓷器,沒打中他!

突然,寒光一閃,利刃劃傷了我的胳膊,我悶哼一聲對着他又開一槍,随即那人竟然反手一勾将我拉進,而後狠狠一敲,我的手臂便麻了。

順勢滾到沙發後面,我的手有點發抖,胳膊還在流血,那股子驚恐滲透到每一個毛孔。這神秘人好生厲害,在黑暗中完全摸不透他的招式,直覺這個人不好對付,槍被搶走了,此時此刻我手裏的武器只有一把尖刀,幸好是在黑暗中,否則燈一亮,我将完全暴露在一個手拿槍支的敵人面前。

驀地,啪嗒一聲,偏廳的燈亮了。

我這顆貧瘠的腦袋裏蹦出了一個詞兒,吾命危矣!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好困好困啊!這才幾點啊我就困成這樣,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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