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傷情(下)

我躺在姜晉鵬客廳的沙發上,細細的打量上面的水晶吊燈,它的形狀是我最熟悉不過的,一切來得太突然,讓我來不及去思考它背後的意思。

夜幕降臨,外面卻淅瀝瀝下起雨來,雨滴打到落地窗上,叮叮咚咚,雨越下越大。

我換了一身黑衣,又将頭發绾起來,用絲巾将臉遮起來,悄悄去地下室将電閘拉下,整個郊外的別墅便陷入黑暗之中。

接着我便悄然潛入姜晉鵬所在的卧室,一個翻身便跟已經察覺的姜晉鵬交起手來,幾個回合下來,我心中的設想便更落實了一分。

在特訓基地爆炸的那個晚上,我曾經和羅剎鬼面具人交過手,他用過的招式都已經在我腦海中被比劃過多次,現在我故意扮作是刺客跟姜晉鵬交手,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直跟我作對的羅剎鬼面人。交過手之後,我的心便慢慢寒了。

真的是他。

他們用的招式有相同的地方,雖然速度不一樣,但是依然逃不過招式的雷同,一個人習慣使用的殺招,是不會騙人的。

“你到底是誰?”姜晉鵬的怒吼聲在我耳畔響起。

我身上有傷,再與他糾纏下去就只有撕開面具了,但是我現在不能,我必須逃出去,跟子琳接上頭,我們要盡快離開江州。

想着,我便拿出一枚煙-霧-彈,飛身翻出窗外。

外面的雨很大,我順着床沿爬上二樓,快速進入我的卧室,将身上的衣服脫了塞到床底,然後蓋上被子。

不一會兒,屋內的燈亮了,隔了一會兒,走廊便響起腳步聲,随即房門被打開,姜晉鵬面色擔憂地快步走到我的床前,說:“绮兒,幸好你無事。”

經過剛才的一番動作,我的傷口有些撕裂了,微微一動便感覺肩膀上的血又滲出來一些,我咬咬嘴唇吃力道:“怎麽了?”

姜晉鵬發現了我的失常,說:“傷口裂開了?”

我點點頭,手上卻抓着被子不讓他看。他見我為難,便問:“我替你看看,傷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不好意思道:“我……我沒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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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晉鵬道:“醫者父母心,我是醫生,你要相信我。”

于是我點點頭,任由他拉開被子。

他幫我包紮完肩膀上的傷口後,深呼了一口氣,故作輕松道:“好了绮兒,我去給你熬一劑湯藥,你先好好休息。”言罷,便起身走出這間屋子。

他出去後,我緊握的拳頭終于松開了,穿上衣服後我躺在床上思來想去。我始終不敢相信,他竟然是羅剎鬼面人!究竟應不應該跟他攤牌。

過了一會兒,姜晉鵬端了湯藥過來遞給我,問:“绮兒,在想什麽?”

我搖搖頭,端着湯藥對姜晉鵬說:“姜狐貍,你知道嗎?今兒個這碗藥裏就算有毒-藥我也會喝。”

話音才落,我便流出許多淚來。我對他說:“你知道嗎?在我遇到困難時,在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人要死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想到的是你,我想着,你醫術高明,一切疑難雜症,就算是被子彈打中要害,你也是有辦法救活他的。”

姜晉鵬嘆了一口氣說:“你還是知道了。”

緊繃的心弦一下子松了,我淚眼模糊的瞧着他:“一直以來我那麽信任你,就算是執行任務,你可以完全告訴我,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為什麽要以這種方式來對我?為什麽帶着羅剎鬼面具的人竟然是你?”

他臉色慘白,嘴唇抖了一下,似乎是試了幾次,才說:“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笑着抹了一把淚,擡眼看他道:“身不由己?你已經判定了我的身份,現在我手無縛雞之力,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绮兒,你不要這樣,我并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姜晉鵬萬分痛苦地說。

我說:“你家客廳裏的水晶吊燈的形狀一直以來我都很熟悉,十年前我母親死了,我阿爹花了整整三年還把我的魂兒找回來,這種催眠術對于我來說,根本不管用,但是卻會加重我的病。你把我帶到這裏,是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麽秘密?”

姜晉鵬突然走到我這裏,抱着我說:“許維國已經知道了你阿爹的身份,你阿爹被捕,也是許紹輝親自下的命令,事到如今,救你逃出生天的只有我,你還在對許紹輝抱有幻想?”

我掙紮着喊道:“你騙我,你騙我,我阿爹怎麽會被捕!你騙我!”

姜晉鵬禁锢着我的雙肩,說:“帶着羅剎鬼面具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許紹輝,他是許維國的侄子,他當然可以抓捕你的阿爹。”

掙紮中,我肩膀上的傷口又被撕裂了,徹骨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心髒,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拿着拳頭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髒上。

我緊咬着嘴唇,想着許紹輝對我說過的話,想着之前蘇子骞被圍困在蘇宅的情形,又想着離我而去的子琳,他現在又說,我阿爹被許紹輝抓走了?

姜晉鵬焦急的聲音喚醒了我的神志,我看着他,竟然笑了笑,道:“我真不該拖着子琳來報這個特訓班,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說着,我便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看見自己的影子飄在上空,一直從姜晉鵬郊外的家裏飄到江州城內特訓營,我看見一群夥伴在參加長跑,我是最怕越野負重跑步的了,每次都連累子琳和林曼不能吃飯,還有時刻跟我作對的付穎兒,她這一次又在羅剎沛面前告我的狀,害我不能吃飯,還要在操場上練習負重跑步。在我跑了一圈又一圈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子琳竟然也在我旁邊跑,于是我就她說,子琳啊,你最好了,不吃飯還陪我一起跑步。沒想到子琳卻沒有理我,跑的越來越快,離我越來越遠,一句話也沒有,就那樣越跑越遠,一直消失在我眼前。

突然,畫面一轉,那像是在醫院。

我看到許紹輝抱着我,好像是在抱着這世上他最珍視的人,他說:薛绮,別怕,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

我一下子流出淚來,流着流着便又換做另外一個場景,我看見阿爹在江州城的地下監獄裏,許紹輝拿着火紅的烙鐵正逼近我阿爹,那烙鐵被燒得很紅很熱,一定很燙,我多麽想那烙鐵就烙在我身上,可是我卻動彈不得,就連想喊也喊不出來。

我痛苦萬分的想着,就讓一切由我來承擔,放開我阿爹。

再後來,一切歸于平靜,我看見一片油菜花田,我在油菜花中奔跑着,碧藍的天空下,是那麽的靜谧。我看見母親穿着一件紫藍色的旗袍,她拿着把油紙傘,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忽然,“砰”的一聲,驚起一群白鳥,飛到雲端,不見蹤跡。

我看見母親躺在地上,紫藍色的旗袍上全是血,流了一地。

擡頭望去,我看見許維國拿着槍,陰冷的看着我。

“啊……”

我一下子驚坐起來,姜晉鵬見我醒了,連忙拿了杯參茶遞給我說:“绮兒,快把這被參茶喝了,你一定是做噩夢了。”

我怔怔地轉過頭看了看姜晉鵬,說:“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我改筆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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