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男孩小渡和松鼠圈圈
海沙市在這個季節雨水往往較多,今天也許還是萬裏晴空,明天就可能細雨纏綿。
好在雨勢并不是很大,也不讓人讨厭,淅淅瀝瀝,既像情人的手多情的撫在臉上,又像母親的親吻,溫柔而細膩。
顧家別墅裏,顧羽羽有些無聊的坐在客廳沙發裏翻看着父親讓人訂的雜志,雖然裏面的知識豐富多彩的讓她有些頭暈腦脹,但她還是耐着性子一頁頁的慢慢翻看,試圖在混沌的腦子裏把雜志裏有用的內容記下來。
終于在翻到第一百七十八頁,看到上面寫着:某知名律師事務所,高級律師某某律師提醒,房産在婚前購買的,屬于個人財産,不得以共有財産名義進行抵押……
顧羽羽覺得她的耐心用盡了,把那一頁用書簽夾好,她站了起來。
因為下雨,外面的天空有一些陰沉沉的,連帶着她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她走到窗邊看着窗外,院子的一個角落裏也種着一棵果樹,這是一棵海棠樹,樹是從他們以前的家裏移植來的。
她還記得小時候,每年到了這個季節,海棠樹上就會挂滿紫紅色的大海棠果,果子肉厚,汁多,還很甜,但不知道是否水土不服的原因,樹被移植到這裏後,就再也沒結過果。
每年倒是會開粉白色的花,就是再也沒有好吃的果子了。
就連果園裏的海棠樹上的海棠都沒有這棵樹的果實好吃,也許就連植物都戀故土吧。
顧羽羽看着那棵果樹出神,腦子裏忽然又想到尤新,他離開家鄉多年,會不會也有想念家鄉的時候,如果,她回到這裏來,他會适應嗎?
再想起早上,老爹一早就來敲門,說是讓尤新和他一起去果園,體驗一下果農的生活。
她不知道老爹是真心的,或者只是為了試探尤新,但看到老爹的興致勃勃,再看尤新沒有任何不情願的樣子,她不僅在心裏搖頭。
興許,這兩個男人會很投緣,唉!有時候,她也弄不清楚男人的心思是什麽構造的,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
想起那天,他們回來,後來吃飯的時候,老爹臉上陽光燦爛的,老媽臉上也難得的笑容不散,想必他們的事情是已經解決了,所以老爹才會有今日的果園一日行吧。
這一早上,三個人就穿了雨衣,雨靴,背着大筐子去了果園,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
她也想跟的,又被老爹給攔住了,非讓看家。
包括張叔在內,三個男人倒是一起去了果園。
她倒不擔心老爹會為難尤新,就怕尤新……她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的,到了這裏,反而是尤新變小了似的,和自己父母相處的倒還融洽,看着他的笑臉一天天的都那麽真實燦爛,她也不由得為他開心。
看着外面淅瀝瀝的雨水,一時半會兒的是停不了了。
顧羽羽轉過身看看客廳裏的時鐘,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待會要是他們還不回來,她真要去看看才行吧。
正想着,已經聽到後面的門響,她趕緊轉身大步朝後門走去。
果然是顧爸和張叔他們回來了,雨水把雨衣澆的濕漉漉的,顧爸放下手上的筐子,脫了雨衣,張叔已經拿了毛巾回來,給顧爸擦頭臉上的雨水了。
顧羽羽沒有看到尤新,難免有些着急。
“爸,張叔,尤新呢?”她趕緊問。
還沒等顧爸回答,門又開了,只見尤新走了進來,不過,他并沒有背着筐子,雨衣倒是比走的時候撐大了一大圈。
冷不丁看起來,還以為尤新有了好幾個月的身孕。
墨綠色的雨衣隆起個大包,把雨衣上的帽子撐的往後去,尤新差不多頭發和臉都被澆的濕透了,顧羽羽顧不上好奇,幾步走過來,又接過張叔拿的毛巾,掀了尤新雨衣上的帽子,就要給他擦臉。
“哎!先等下!”尤新趕緊出聲制止住,顧羽羽納悶,他不怕感冒啊,澆的這麽濕。
不過,她還是停住了動作,看尤新要做什麽。
“幫個忙,把雨衣扣子解開。”尤新往下努了努嘴,說。
顧羽羽只好照辦,把撐的已到極限的雨衣扣子解開,這一解開不要緊,一個小人兒露了出來。
小家夥穿着一件半袖灰色小T恤衫,一條七分黑色小短褲,腳上一雙淺藍色布帆鞋,鞋子上還有泥,他正撅着屁股趴在尤新胸口。
尤新則是托着小家夥的屁股,怕他掉下去。
顧羽羽不僅有些震驚,怎麽去了一趟果園,還能撿回來個孩子呢?
咕咕--
還沒等顧羽羽震驚完,又從小家夥身子底下傳來一個細小的叫聲。
呃?這又是啥?
顧羽羽被這一連串的震驚給震驚住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尤新和他懷裏的小孩兒。
尤新也顧不上跟顧羽羽說什麽,越過她往客廳裏走,等走進客廳,他剛要把小孩兒卸下來,結果,小家夥縮在他懷裏睡着了,小手圈着他脖子,硬是撕不下來。
不過,從小家夥懷裏倒是擠出個小腦袋來。
顧羽羽一看,了不得呀,這不是那天看到的那個大肚子松鼠嗎?
那小模樣,她還記得呢。
看到顧羽羽,大肚子松鼠嘶嘶咕咕的叫了幾聲,又把小腦袋縮了回去。
尤新沒辦法,只好自己坐在沙發上抱着小孩和松鼠。
“我們去果園摘海棠,半路上就遇到小渡和那只松鼠,小家夥迷路了,抱着松鼠在果園轉圈。尤新看他一個人就哄了會兒,小渡家不在這兒,就只好先把他帶回來了。”顧爸擦完了頭發,也進了客廳,看顧羽羽站在尤新身邊,似乎是想問什麽,又不知道怎麽問的樣子,笑着為她解惑。
顧羽羽這才放下了心,動手給尤新擦頭發和臉。
尤新擡起頭朝她笑笑,又低頭看着摟着他脖子不放的小家夥,他臉上的溫柔,讓顧羽羽都不僅要看的入迷。
顧爸在旁邊看了看,搖了搖頭,眼中閃過幾縷溫暖眸光,他已經吩咐廚房做姜湯了,剛被雨淋了,可別感冒,到時候萬一感冒了,他這女兒還不得埋怨他呀。
“行了,一會兒姜湯好了,讓尤新和小渡都喝點,別感冒了,我先回屋歇會。”
顧爸說完,轉身要走。
“爸!”顧羽羽喊了聲。
顧爸回頭看她,不知道她還有什麽事。
“爸,謝謝您!”顧羽羽心中溫暖,老爹看似冷淡一些,其實心裏頭比誰都溫暖。
顧爸有些縱容的一笑,說:“傻丫頭!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
“嗯!爸,一會兒姜湯好了,我給您送進去。”顧羽羽也覺得自己有點太矯情,所以趕緊說。
“好!”顧爸答應完,才往自己屋走了。
顧羽羽轉回頭,尤新已經在幫小家夥擦臉了,不知何時,小孩兒已經醒了,但不肯放開尤新,只是已經改趴為坐了,坐在尤新腿上的小男孩很乖巧,任憑尤新給自己擦臉和手。
而大肚子小松鼠也好像通了人性,跳在尤新另一條腿上,半蹲半坐着,小小的一只,有一個大肚子,有一點滑稽,卻又十分和諧。
不知怎麽的,顧羽羽都有點嫉妒尤新腿上的一人一鼠了。
顧羽羽想要坐在尤新身邊,還沒等屁股挨到沙發,就聽到大肚子松鼠嘶嘶嘶的聲音。
好吧,顧羽羽摸了摸鼻子,她還記得那天的警告,這是在警告她別靠近。
尤新擦完了小男孩的手,臉,才發現顧羽羽站在自己不遠的地方,似乎想靠近,又為難的樣子。
等看到大肚子松鼠立起來的毛毛,才明白顧羽羽的為難從何而來。
“小渡,我們讓顧阿姨過來坐,好不好?”尤新低頭問小男孩,畢竟這小松鼠在小男孩懷裏可是很安靜喲,而且小渡也說過,小松鼠是他的朋友。
此時,擦幹淨了,顧羽羽才看清楚坐在尤新腿上的小男孩長的很精致,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幹淨的好像是最昂貴的琉璃。
“圈圈,讓顧阿姨來坐,好不好,顧阿姨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小男孩小渡摸了摸小松鼠的頭,小聲勸說着。
“嘶--咕--”小渡說完,大肚子松鼠叫了兩聲,便不再叫了。
“顧阿姨,坐!”小渡朝顧羽羽笑了,伸出小手往尤新身邊指着,小聲說。
顧羽羽看到小男孩溫暖的笑容,那笑容又是那麽純真,沒有敵意,沒有陌生感,仿佛他們都是他的朋友似的。顧羽羽試着靠近尤新身邊,坐了下來。
“你叫小渡哇?”顧羽羽也不禁好奇起小家夥究竟有什麽魔力,連小松鼠都能收服。
小渡笑着的樣子,讓看到他的人都心裏暖暖的。
“嗯,小渡叫小渡。”小渡害羞的靠在尤新懷裏,就好像他天生就該在那裏似的。
看到緊緊靠着尤新的的小男孩,顧羽羽心裏怎麽都有點不是滋味,那裏本來是她的。
尤新也看到了顧羽羽臉上一閃而過的嫉妒,他不僅有些哭笑不得,她呀,還和小孩争寵不是。
“聽爸說小渡家就在附近的一個村子住,他父母原本是在果園打工的,後來,去了城裏打工,小渡就留在這裏跟奶奶和爺爺一起住了。他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也沒辦法送小渡去讀書。小渡偶爾會到果園來幫忙撿果子,爸說每個月,都會送給小渡家一些水果,就當是酬勞。不過,聽果園的工人說,小渡的爺爺最近好像病了。他們托人給城裏小渡的爸媽送信,到現在也沒見回來人,也沒有回信。”尤新把從果園聽來的消息給顧羽羽說了一遍,中間,小渡一直窩在尤新懷裏,不出聲,也不動。
顧羽羽看着這個乖巧的孩子,心裏不僅有些可憐他,說來說去,不就是留守兒童嗎?
看這孩子應該不過五六歲的樣子,離開父母,與隔輩的爺爺奶奶一起住,沒養成乖戾性格,也是難得了。
“那今天下雨,他怎麽會來果園呢?”這幾天天氣都不怎麽好,小渡怎麽也來果園了?
尤新摸了摸孩子的頭發,小渡的頭發柔軟光滑,即便削薄了,也還是能感覺發質很好。
“果園有人回城裏探親,說是給小渡父母帶消息,這幾天下雨,人還沒回來,小渡着急,就過來看看。可能是雨天,林子又大,小渡就迷路了,幸好這只松鼠陪着他,他們應該是認識的。”尤新笑眯眯的看着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他肚子那兒靠着的大肚子松鼠說,小松鼠大概也是累了,眯眯着眼睛,像是要睡着。
“圈圈,好!”聽到尤新說到小松鼠,小渡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咕咕--”小松鼠似乎是因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張大眼睛看了他們一下,叫了兩聲,又閉上了眼睛,兩只前爪還抱着自己的肚子。
顧羽羽被小松鼠剛才的動作弄得一愣,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真是萬物皆有靈性啊,連這小玩意兒都能被人收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