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日一早大臣們齊聚朝堂,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就算是商纣也會來上朝的,大臣們這麽以為着。
直到午時快要到了,皇帝依然沒有來,他們才感覺到不對勁。怎麽回事?難道
沒有人把這件事禀報皇帝嗎?
刑部尚書環顧四周見大家都在議論紛紛,高聲道:“不然我們一起去未央宮求見陛下吧。”
“……”
死一般的沉默,很顯然大家都想起了之前在未央宮的兩次慘痛的回憶,他們現在已經對未央宮産生了陰影。
老油條禮部尚書打破沉默道:“不如大家一起前去?”
“咳咳咳……”
大臣好像集體得了肺痨,一個個咳的撕心裂肺。
“老夫……咳咳咳。”吏部尚書老臉通紅道:“老夫要暈了!”說完往地上一躺,腦袋一歪就暈了。
“……”
說暈就暈,暈的如此及時,這讓其他想用這招的人怎麽辦?
好尴尬啊,禮部尚書無言以對,無辜的望着周圍,心想既然我開了頭那麽我是不能不去的,但是你們不能真的只讓我一個人去啊,嗚嗚嗚老夫好怕啊……
耿直的波衣骠騎将軍看不下去了,道:“尚書大人,我們大家一起去吧。”
衆人如蒙大赦紛紛道:“我們就派兩個德高望重之人代表大家去吧。”
“正是正是,依我看文官當以禮部尚書最為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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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呢自然是司空墨大将軍了,但是大将軍卧病,骠騎将軍就當仁不讓了……”
“好好好就這麽辦,我等這就回去各司其職吧。”
“好好好……”
禮部尚書和骠騎将軍:“……”
轉眼間大殿之內空空蕩蕩,只剩下難兄難弟兩人,兩人相視苦笑,悲壯的往未央宮走去。
薛茹躺在搖椅上,曬着太陽吹着小風,餘茴跪在地上道:“司空墨下了絕殺令,要殺一個人。”
“哦?”薛茹來了興趣道:“殺誰?”
“司空墨并沒有透露名字。”餘茴道:“只知道是一個極醜的男人”
“極醜的男人?”薛茹摸着下巴道:“難道他是為了提高首都的整體顏值?”
餘茴:“?”
“咳。”薛茹咳了一下道:“好,你繼續盯着他,如果可以就将那個極醜的男人抓住,寡人要他有用處。”
餘茴:“是!”
妙竹匆匆跑進來道:“陛下,禮部尚書和骠騎将軍求見。”
薛茹呆了一下,感嘆道:“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這二位是真的勇士啊!”薛茹大手一揮道:“宣他們進來!”
禮部尚書二人并沒有等多久就被傳召進去,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經多久沒有見到陛下了?
二人熱淚盈眶的進去,就看見了悠哉悠哉的薛茹。
二人行禮過後,薛茹和顏悅色道:“平身,兩位愛卿所來為何啊?”
噗通噗通!
二人跪下道:“陛下,川陝總督謀反了!”
“嗯。”薛茹笑道:“寡人已經知道了。”
骠騎将軍道:“陛下,平亂之事刻不容緩啊。”
“兩位卿家說的是。”薛茹一反常态道:“大将軍卧病,寡人就将這平叛之事交給二位了,希望二位卿家不會讓寡人失望。”
“微臣不敢。”
薛茹拍拍兩人的肩膀道:“寡人雖不敢說是知人善用,但是二位卿家的本事寡人也是知道的,你們就放心大膽的去幹吧,寡人全力支持你們。”
“陛下……嗚嗚嗚……”
太好了,那個正常的陛下又回來了。
看着他們倆的背影,薛茹心想這下子司空墨一定會出來了吧,再不出來就沒戲可唱了。
元靖六年,川陝總督淮芳謀反,帝親封骠騎将軍為兵馬大元帥,統領三軍南下平叛。同年十月,淮芳被擒,十萬反軍被俘。
骠騎将軍騎在馬上對監軍道:“某不負陛下所托,總算是平了這川陝之亂。”
監軍也是喜笑顏開道:“将軍這次回去一定會加官進爵名垂軍史的。”
“啊哈哈哈。”骠騎将軍笑的合不攏嘴道:“趕緊将捷報報與陛下,不能讓陛下久等。”
薛茹得到捷報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了新任工部尚書去了川陝之地,順便還帶了一道屠盡十萬叛軍的聖旨。
朝中大臣聽到這個消息都驚呆了,屠殺十萬人是什麽概念?意味着未來的二十年川陝之地将無男丁耕種,四川向來有天府之國的美譽,如若真的殺盡十萬人,四川的老弱婦孺将會守着寶地餓死。
然而新任工部尚書是個地道的狗腿子,只要是陛下吩咐的事他就會盡一切努力去完成,大臣們一個個臉都綠了,又齊聚未央宮。
“大将軍到!”
什麽?司空墨來了?他不是快要死了嗎?
衆人齊刷刷回頭就看見消瘦了許多的司空墨被人攙扶而來,大家迎上去道:“大将軍重病未愈,何必出來吹風呢?”
司空墨眼中含淚道:“臣不能眼看着陛下犯下大錯,今日就算是磕破頭顱,也要請陛下收回成命。”
衆人深受感動,紛紛以袖拭淚,司空墨跪在未央宮前道:“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您不能一錯再錯啊!”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倘若薛茹真的是個嗜殺成性的暴君,聽到這句話第一個反應應該就是氣炸了,然後一定會狠狠地懲罰司空墨,再然後司空墨就會成為了為民請命的悲情英雄,威望一定暴漲。
但是薛茹會讓他如願嗎?當然會,薛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讓司空墨順順利利的造反成功嗎?
薛茹笑眯眯道:“來人啊,給我打司空墨三十大板。”
司空墨被按在地上打,他倒是一聲不吭,一旁的大臣們卻是淚流滿面,多好的忠臣啊,你怎麽忍心下手。
司空墨一頭的汗水濕透的黑發,明明是被打,但他的眼裏卻發出興奮的光彩,就是這樣,很快就能成功了。
最後司空墨昏倒被擡了出去,薛茹還不放過他,把他關進了天牢,第二天民間都在流傳着大将軍的事跡,他成了真正愛民如子的好官。
皇帝欲屠十萬俘虜之事,終于激發了日益積累的民怨,各地紛紛揭竿而起,大家都有一個相同的目的,就是弄死薛茹。
骠騎将軍心灰意冷,上書告老還鄉,薛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與此同時朝廷就面臨着無将可用的局面。
義軍很快就打到了洛陽城外,薛茹早就收拾好了東西,也不跟大臣們打招呼,就帶着一群親信跑了。
司空墨被起義的軍隊恭恭敬敬的請出了天牢,義軍首領哭着喊着非要司空墨來帶領大家讨伐暴君,司空墨推辭不幹。首領再請,司空墨再推辭。首領又繼續請,司空墨終于不情不願的答應了,并且申明自己只是不願百姓受苦雲雲。
如果有特別熟悉司空墨的人,就會發現那個首領就是以前将軍府的親衛,至于将軍府的親衛為什麽會成為義軍的首領,這就是一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了。
薛茹被攆了一路,灰頭土臉的坐在路邊的樹墩子上,手裏捧着一碗疙瘩湯。這個場景異常的熟悉,薛茹捧着湯嘆息連連。
妙竹道:“陛下就算不喜歡也要吃點,再過不久就要到邺城了,到時候奴給陛下做禦膳吃。”
薛茹感覺心酸酸的,她把碗塞給妙竹道:“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吃吧。”
“奴不餓。”妙竹笑道:“這是給陛下的。”
薛茹又嘆了口氣,頗有種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的感覺。她道:“妙竹啊……”
“奴在呢。”
“你走吧,跟着寡人沒有前途啊。”
“奴不走。”妙竹道:“自從先帝撿了奴回來,奴就是陛下的人了,不管發生任何事,奴都不會離開陛下的。”
薛茹道:“要是我死了呢?要是你眼前的這個人其實不是你的陛下了呢?”
“陛下……”妙竹道:“奴不懂。”
薛茹湊到他耳邊道:“你的陛下早就死了,你想想看,你的陛下會幹出這些混賬事嗎?”
“你……”妙竹如遭雷劈,他驚恐的看着薛茹,就好像在看一個吃人的魔鬼。
薛茹一掌砍在他頸間,妙竹就暈倒了,薛茹對餘茴道:“把他帶走,送到一個人少的地方關一個月。”
餘茴疑惑的看了薛茹一眼,随後就帶着妙竹走了。
薛茹又對着疙瘩湯發呆,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呵,悠悠蒼天此何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