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說你為什麽跟着我們嗎

周圍的人也終于反應了過來,有的被吓哭,有的立刻逃開,還有的在打電話報警,辛辰站在原地渾身發冷,他死死地盯着那輛寶馬看了一會兒,艱難地邁動雙腿,朝圍成一圈的人牆中擠過去。

“不好意思……麻煩讓讓,裏面的人還好嗎?”

辛辰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有着輕微的顫抖。

一個從旁邊的車上下來的司機道:“不知道呢,撞得有點厲害,車門打不開了。司機可能暈過去了吧,他卡在那邊,也不敢把他從副駕駛這邊拽出來。”

辛辰說:“車裏就司機嗎,還有沒有別人?”

“沒了,後面又沒事,要有人早出來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就看着他自己撞上去的,這哥們兒想什麽呢,真搞不清這些有錢人,活膩了?”

辛辰沒接話,車裏的人是誰,他基本可以确定,如果真的是那個人,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麽他會主動撞上去。

可是為什麽呢,他們不是已經分開了嗎?

辛辰恐懼地抱緊了辛安,焦灼地等待着救護車,旁觀的人議論紛紛,但誰也不敢貿然去動那臺車,辛辰心裏慌得厲害,手下将辛安抱疼了幾次,差點把驚魂甫定的小姑娘又弄哭。

幾分鐘後警車和救護車呼嘯而來,醫生從副駕駛那邊擡出了一個半邊身體都被血水浸透的人,将他送上救護車,辛辰倒底沒有忍住,幾步沖上去,拽住醫生道:“打擾了!他……他怎麽樣?”

醫生回頭看了一眼:“你是家屬?上來吧。”

辛辰猶豫了一下,抱着辛安上了車,又問了一遍:“他怎麽樣?”

“目前看來問題不大,主要是外傷和腦震蕩,懷疑有骨折,但是具體的還是要等檢查了才知道。”

辛辰一顆提着許久的心才慢慢放回原位,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辛安還小,不知道血的可怕,只是好奇地看着躺在那裏的人,辛辰劫後餘生,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揉捏,試圖平緩一下慌亂的心情,也好好捋一捋思路。

辛安卻突然對着昏睡不醒的陸柏謙喊道:“爸爸!”

辛辰心裏一跳,立刻喝止:“安安亂喊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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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安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了轉,不吭聲了。

辛辰愈發不安起來,辛安雖然只會喊爸爸,但也不是見人就喊的,她怕生,最不愛理陌生人,難道真的是血緣天性,否則怎麽會對着第一次見到的陸柏謙喊爸爸?

陸柏謙怎麽會在這裏,又為什麽要救他,陸柏謙會不會受了嚴重的傷,要不要留下來照顧他,他們會不會複合……

複合?

辛辰吓了一跳。

他的第一個孩子死掉的時候陸柏謙的冷漠以待,後面無數個被粗暴對待後獨自一人醒來的早晨,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的血液從淡青色的血管中被引流出去,還有因為缺乏Alpha信息素而早産的辛安。

絕對不可能複合,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齊君皓趕到醫院的時候,陸柏謙已經被安頓在了病房中,辛辰抱着辛安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裏。

齊君皓大步走過去,一手落在辛辰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小辰!”

辛辰擡起頭,看到齊君皓眼裏的焦灼,歉疚地說:“對不起,哥,讓你擔心了。爸爸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沒告訴他。你們怎麽樣?”

辛辰道:“還好,就是有點吓人,好在沒受傷。”

他的目光投向病房,齊君皓自然而然也看了過去,陸柏謙身上有些皮外傷,斷了一根肋骨,外加輕微腦震蕩,萬幸都不算嚴重。

齊君皓道:“這裏面是那個救了你們的人?我進去看一看。”

他說着便往病房裏走,辛辰心裏一亂:“哥!”

齊君皓回頭看他,辛辰搖了搖頭:“他還在休息,我們……我們改天再來吧。”

他實在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麽面對陸柏謙,又該怎麽和齊君皓解釋他與陸柏謙的關系。

齊君皓也沒說什麽,只是安排助理去打點住院的事,助理應了一聲剛轉身往回走,迎面便撞上了個人。

陸柏謙出了事,何一勵心急火燎,一過來就看到門口圍了一群人,不悅道:“麻煩讓一讓。”

齊君皓一擡頭,訝異道:“何先生?”

何一勵認識齊君皓,卻并不熟,見他在病房門口還當是來探病的:“齊總,我們陸總剛受了傷,還需要休息,您先請回吧。”

齊君皓這下真的是震驚了,連臉上都帶出了驚訝的神色:“這裏面是合裕的陸總?”

何一勵一怔:“您不知道裏面是陸總?”

辛辰聽得心煩意亂:“哥,咱們回去吧。”

齊君皓卻不能走了,如果真的是陸柏謙救了辛辰,無論如何他也得在這邊等到陸柏謙醒,好當面道謝,畢竟那不是個普通人物,應有的禮節務必做得盡善盡美。衆人在樓道裏擠作一團,還未理出個頭緒,突然間病房門開了。

陸柏謙神色蒼白,身上穿着一身病號服,還裹着繃帶,但眸光卻意外的爍利。

“小辰。”

外面靜了一靜,人們頓時又亂了,何一勵擔憂地勸他回去躺着,辛辰偏過頭一言不發,齊君皓則是徹底搞不清了。

陸柏謙理也不理別人,只是專注地看着辛辰:“小辰,你來看我的嗎?”

辛辰心裏一慌,有些無措地拽住了齊君皓的袖子:“哥,咱們回去行不行?”

齊君皓條件反射地伸手搭在了辛辰肩膀上以做安撫,他雖然不清楚陸柏謙和辛辰倒底有什麽糾葛,但看辛辰痛苦煩亂的樣子,他隐隐猜到了點什麽。

而另一邊,陸柏謙的臉色卻是更差了。

辛辰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剛開始是拘謹生疏地喊陸先生,後來熟了,偶爾會喊他柏謙哥,要是撒起嬌來,便連名字也去掉,軟聲軟氣地喊哥,還要故意一個字打三個彎兒,聽的人想打寒顫。後來懷陸景煜的時候脾氣養得很大,有時也連名帶姓地叫他,他聽着也不覺得冒犯,反而很喜歡。

可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辛辰當着他的面,熟稔又順口地喊另一個Alpha哥,還表現出了令他嫉妒的依賴。

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辛辰在請求另一個Alpha帶他離開自己。

陸柏謙不顧自己的傷口,大步上前:“等等,小辰,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手上的針頭被直接拔下,根本沒有按壓止血,這會兒細細的血珠已經爬上了手背,手臂上的傷口也還滲着血,大約是走的急了,折斷的肋骨作痛,陸柏謙皺了皺眉,身形微微一晃。

辛辰心裏一緊:“你別亂動!”

陸柏謙痛的臉色發白,何一勵緊張得要命:“陸總!您別動了!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陸柏謙卻只是看着辛辰,眼神裏有幾分期冀:“我不動,你……”

辛辰深吸了一口氣,把辛安交給齊君皓:“哥,我和他說幾句。”

然後便走進了病房。

陸柏謙掃了一眼齊君皓,眼神陰郁冰冷,齊君皓皺了皺眉。

病房門關上了。

陸柏謙像是瘾症發作一般,沉醉地嗅聞着空氣中摻雜着消毒水氣息的花果香,那裏面還隐約的透出來一絲奶香氣,意外的并不難聞,反而讓陸柏謙更加喜歡。

辛辰卻沒有什麽表情,坐都沒坐,開門見山道:“今天的事多謝你,醫藥費和車的維修費用我會承擔的,謝禮改天送上門。”

陸柏謙神色一僵,苦笑道:“小辰,我不要錢,我們不說錢的事好嗎?”

辛辰冷漠地看着他:“那說什麽,說你為什麽跟着我們嗎?”

陸柏謙剛剛才以為辛辰對他尚存感情,這會兒一盆冷水潑面而來,頓時有些難以接受,一時竟沒話說。

辛辰道:“世紀華庭在南景苑在北,周末的早上,你怎麽會出現在我家附近?”

他語氣冰冷,言辭銳利,話語間竟然絲毫沒有對往日情分與今日救命之恩的顧及,全都是提防。

——也對,他們有什麽往日情分呢?

陸柏謙周身發寒,整個人如同置身冰窖,竟然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辛辰話說得狠,眼睛卻連看都不敢看他,只是稍稍往下垂着視線:“如果你在跟蹤我,或者監視我,我勸你早點停下,否則我會報警。”

陸柏謙不怕報警,警察他可以擺得平。

但是他怕辛辰的不悅。

他勉強勾了勾唇角:“對不起小辰,我沒做什麽,只是想遠遠的看你一眼……你覺得不好,我以後不會了。”

辛辰覺得自己快要繃不住了,他現在只想逃離,快點逃到辛安和齊君皓身邊去,他握緊了拳頭,盡可能維持着聲線的平穩:“你最好守諾。那就這樣,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

說罷也不等陸柏謙的反應,轉身便要離開,陸柏謙心裏一急,上前一步握住了辛辰的手臂。辛辰纖細得有些硌手的小臂落入他掌心的那一刻,陸柏謙忽然間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

就像是終于成為了一個完整圓滿的人。

“小辰!”

辛辰卻沒理他,直接抽出了手,陸柏謙手心也有劃出來的傷口,禁不住他掙動,一下子便滑脫了。

辛辰消失在了門口,陸柏謙掌心空了,心髒也空的讓人發慌。

齊君皓和辛辰辛安與何一勵道別離開,何一勵站在門口,鼻端嗅到了一絲與那天井楓叫他調配的香水極其相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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