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的狂躁症狀要出現了

回家的路上,辛辰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齊君皓也不去問,車廂內十分沉默,只有睡着了的辛安偶爾從後排傳來一兩聲夢呓。

直到車子進了車庫,辛辰才下定了決心一般,突然說:“陸柏謙就是安安的Alpha爸爸。”

齊君皓按下啓停鍵:“你們怎麽會有關系的?”

他猜到了一些讓人不悅的可能,面色有些嚴肅。

辛辰說:“你應該知道,陸柏謙是頂級基因型。他二十五歲那年,需要我的信息素救命。”

齊君皓皺眉道:“過渡期結束後,你們分開了?”

辛辰的聲線微微顫抖:“我們之前還有一個孩子,但是生下來就死了,之後他就出了國,去年過渡期結束後我們才分開,之後我就發現有了安安。”

齊君皓只覺得一股怒氣直沖胸口,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汽車發出一聲沉悶的鳴笛,他難以置信道:“孩子夭折後,他就出國了?”

每一個Alpha都知道,Omega是一種很脆弱的生物,生育是上天的饋贈也是懲罰,孕期和剛剛生下寶寶的Omega,都是需要人以最大的耐心去包容和照顧的。

尤其是他的Alpha,那是責無旁貸的義務。

他在H市的商圈總是聽人誇贊陸柏謙如何如何年輕有為,風度翩翩,從為人到經商都無可挑剔,卻沒想到,他能在自己的Omega最需要他的時候遠走國外。

他很難想象這對辛辰來說是怎樣的打擊。

辛辰心髒銳痛,難堪地別過臉去,不想讓齊君皓看見他眼睛裏的水光。第一個孩子是他邁不過去的坎,不管什麽時候提起都心痛的難以忍受。只要有這件事提醒着他,他就永遠都不想看到陸柏謙。

齊君皓深呼吸了一口才平靜下來,咬牙道:“混蛋。”

辛辰低聲道:“那些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想和他有什麽牽扯,也不想讓他帶走安安。但是哥,我怕他誤會你,給你找麻煩。”

齊君皓默了默,他的确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這也沒什麽:“你不要多想,我會有辦法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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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車裏停的時間太久了,簡維在家,覺得奇怪,便下來看:“怎麽了?到家了也不上來。澤南過來找你玩了,等着你呢。”

辛辰連忙開門下去:“沒事,和我哥說了幾句話。”

辛辰和簡維抱着熟睡的辛安上樓了,齊君皓一個人留在下面,突然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

如果他沒記錯,上次陸家老爺子的壽筵,陸家是帶出來了一個長孫。

那孩子約莫四五歲,但陸家一直說得模棱兩可,人人知道他是個頂級基因型的alpha,但說起來,孩子多大了,究竟是不是陸柏謙的,另一個父親或者母親是誰,卻都瞞得死死的。

如今想起來……

齊君皓心頭一跳。

到樓上的時候,家裏倒是熱鬧得很,白澤南給辛安買了一大箱玩具,說是給辛安的,其實自己玩的不亦樂乎,一邊搭積木一邊跟辛安說:“寶貝,你快點長大,今天幹爸在玩具店裏看見一輛電動的四輪南瓜車,可惜是一到三歲才能玩的,等過一陣子幹爸買來給你cosplay白雪公主。”

辛辰提醒道:“坐南瓜車的那個是灰姑娘。”

白澤南瞪了辛辰一眼:“我寶這麽美,灰姑娘什麽灰姑娘。”

辛安也聽不懂,咯咯笑了一陣,伸手把白澤南的積木給推倒了,氣得白澤南差點和她吵起來。路過客廳去上晚課的簡維笑得眼尾都泛起了細紋:“安安,讓着點你幹爸,別欺負他。”

白澤南哀嚎:“簡爺爺!”

等簡維出了門,白澤南才看向辛辰:“你今天真是吓死我了!還好你們沒事,這點也太背了,那司機怎麽回事?”

辛辰道:“急症發作,開車開到一般人抽搐起來,車子就失控了。救護車到的時候就不行了。”

“啊。”白澤南幹巴巴地說了一聲,“那,賠償呢?”

“賠什麽啊,他家裏所有的家當加一起都賠不起那輛寶馬的一個車燈……”

提到陸柏謙,辛辰抿了抿嘴,沒再說了,白澤南卻興奮起來:“哦對,我聽池哥說救你的人是陸柏謙耶!合裕的陸總!男神啊!我之前在酒會上見過他,又高又帥,而且超級溫柔,好一個英雄救美啊哈哈哈,只不過陸總他不知道和誰有……”

“澤南。”

齊君皓打斷了白澤南的話,讓他把剩下的半句“了個三歲大的孩子”給咽了下去:“怎麽了?”

齊君皓朝他擡擡下巴:“安安口水滴你褲子上了。”

白澤南:“辛小安!!!我的新褲子!!!”

陸柏謙的肋骨沒有完全折斷,只是裂開,Alpha的身體素質強悍,恢複起來還算是快,住了幾天醫院便要回去養了,畢竟公司的事情還需要他來處理。出院的前一晚陸長興和陸夫人來了一趟,卻是說擔心他受了傷顧不上陸景煜,要把孩子帶走。

陸柏謙只覺得疲憊。

他很久沒聞到過辛辰的信息素時也還好,反正時時想念,也分不清輕重,那天乍然見過了他又失去,那種渴求便越發的明顯起來,不過短短幾天,竟然到了幾乎無法抑制的程度。

何一勵配的香水就放在床頭,但那總歸不是辛辰的花果香,徒有其表卻沒什麽作用,只會加深那種百蟻噬心一樣的空虛。

他經歷過五年能把一個心智不堅定的人折磨到崩潰的過渡期,這種感覺讓他再熟悉不過——他的狂躁症狀要出現了。

他不能讓陸景煜留在這樣的自己身邊。

出院之後,他徑直便去了公司,不過是幾天養病,工作又積壓了不少,陸柏謙整整半天沒能休息,直到肋骨處疼得無法忍受才躺了一會兒,晚上便直接歇在了辦公室的休息間,連續三天才将事務處理的七七八八,何一勵看得心驚肉跳:“陸總,您這樣身體怎麽恢複?!”

陸柏謙有些疲憊地靠在辦公椅上,想,不恢複也好,或者幹脆死掉也好。

他看到那輛SUV朝辛辰沖過去的時候,幾乎是想也沒想,便轉動方向盤撞了上去。

那時候他沒想會不會死,甚至,他其實是想了的,他想的是死掉也沒關系。

太痛苦了。

最煎熬的磨難不是來自于身體,而是精神,自從過渡期開始,或者說自從離開辛辰,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折磨就沒有一天不伴随着他,時時刻刻,不得安寧,他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才能按捺住狂躁的沖動,确保自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之前他會将這種折磨簡單的歸結為過渡期導致的對辛辰信息素的渴求,現在,他無奈地妥協,那裏面更多的或許是對辛辰的思念。

但現在已經晚了,陸柏謙看不到辛辰回到他身邊的希望,于是便對這個時刻充盈着煎熬的世界産生了極度的厭倦。

高強度的工作、失血與缺乏睡眠,陸柏謙表面上仍舊是那個運籌帷幄的陸總,精神卻已經差到了極點。終于處理完積壓的工作之後,陸柏謙卻沒有立刻回到家裏,而是去了之前和朋友一起去過的一個清吧。

他不嗜酒,喝酒除了品酒之外,也只不過是生意場上的來往,之前從來沒有過任何一次,把酒當作麻痹自己的工具,這種行為在他眼裏怯懦無能,且極為粗俗。

但是今天他想試試了。

到最後,是酒吧的老板認出了陸柏謙,費盡周折聯系到了何一勵,将他送回了家中。出乎預料的,家裏并非昏黑一片,而是亮着客廳的燈。

小小的陸景煜就坐在沙發上,已經抱着抱枕睡了過去,聽見聲音才費力地睜開眼睛:“爸爸,你終于回來了。”

陸柏謙只是疲乏昏沉,卻并沒有多麽醉,聞聲看向陸景煜:“你怎麽在這兒?”

陸景煜說:“爺爺奶奶讓我去他們家住,但是我覺得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會很難過。”

陸柏謙的心狠狠一顫:“為什麽覺得爸爸會難過。”

陸景煜躊躇了一下,小聲道:“爸爸總是很難過。”

那雙眼睛,越是長大,和辛辰越像,圓潤又幹淨,因為睡到一半被叫醒,眼中還帶着一點濕意,像是一只無辜的小鹿。被他這樣盯着,陸柏謙內心的苦澀壓過酒意帶來的暫時的眩暈,重新漫上心頭。

他蹲下身,抱住陸景煜小小的溫暖的身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陸景煜沒說話,父子二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陸景煜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小肩膀那裏,似乎傳來了一點……濕意?

他難以置信地說:“爸爸,你哭了?”

陸柏謙沒有答話,只是低聲道:“對不起。”

陸景煜說:“沒關系。”

可是陸柏謙還在說,不停的,反複地,說着對不起。

他用力地抱着懷裏稚嫩柔軟的小小軀體,仿佛那是這世間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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