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對不起,吓到你了

陸太太打來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辛辰開着車一路飛馳,胸膛中的憤怒一路燃燒出來。

惡心,下作!

挑撥他和陸景煜的關系,打着為陸柏謙好的旗號,為的還不是那些錢?如果這樣,他還不如直接把陸景煜帶走,哪怕他沒有能力給陸景煜那麽好的生活環境,但至少不會被人當作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車開到世紀華庭門口,辛辰才意識到自己不能進去,他坐在車裏深吸了兩口氣,正打算撥陸柏謙的電話,卻聽見“嘀”的一聲輕響,道閘打開了。

辛辰愣住,車子一時沒有啓動,崗亭裏的保安見狀走出來:“先生,需要幫助嗎?”

辛辰反應過來:“不用,謝謝。”

他慢慢将車開進去,想到陸柏謙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把他的數據傳到了安防系統裏,只覺得想笑。

如果不是為了陸景煜,他還有可能會來這裏嗎?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對這裏實在是太熟悉了,每一條路,每一個轉角,每一叢灌木,似乎都與幾年前沒有什麽差別。他很輕松的就找到了陸柏謙的房子。

将車子停到車庫,他大步沖上了樓,心中的憤怒并沒有被路途消磨掉,反而因為這惱人的熟悉感而更加的強烈。

辛辰用力扣了扣門,喊道:“陸柏謙!”

過了兩秒,房間裏一片安靜,他又敲了一遍,依舊沒有動靜,就在辛辰的耐心要被耗光的時候,突然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接着大門被拉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辛辰一下子之間沒有看到人,愣了一下,低頭才看見下面仰視着自己的陸景煜。

辛辰滿腔的怒火立刻便被一盆水澆滅,溫聲道:“小煜,怎麽這個時間還沒有睡覺?你爸爸呢?”

陸景煜定定地看了他兩秒,突然間一把将大門推開,撲到他身邊,抱着辛辰的腿,嚎啕大哭起來

辛辰心裏一慌,彎腰去抱他:“小煜,怎麽了,不哭啊,告訴爸爸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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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煜抽泣着說:“我好害怕daddy,我好害怕。”

辛辰慌忙問道:“家裏只有你一個人嗎?你爸爸去哪兒了?保姆阿姨呢?”

陸景煜哭得喘不過氣:“今天保姆阿姨生病請假了,爸爸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一直在裏面,不出來,我好害怕,求求daddy陪陪我,你不要走……”

辛辰突然預感到什麽,他将陸景煜抱起來,輕輕拍哄着安撫他,柔軟的唇瓣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個的輕吻:“乖,不怕了,daddy會在這兒的,我在這裏陪你。”

陸景煜抱着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裏,淚水沾濕了辛辰的衣領,好半天不斷抽搐的小身體才平複下來,辛辰心疼極了:“乖,daddy幫你洗個澡,然後給你讀睡前故事,好不好?”

豈料陸景煜卻搖了搖頭:“daddy,你去看看爸爸好不好?我好害怕,我好擔心他。”

辛辰的目光投向那個緊閉的房門,心裏也有些搖擺和猶豫,但嘴上卻還是說着:“沒關系,爸爸是大人了,他不會有事情的。小煜先去睡覺,你乖乖躺好,然後我就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陸景煜乖乖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可以自己洗漱的,帶你去看看爸爸吧。”

辛辰看着陸景煜自己去擠了牙膏,站在小凳子上面開始刷牙,這才轉了個身,往陸柏謙的房間走過去

他敲了敲門,低聲道:“陸柏謙,你在裏面嗎?”

回應他的是一室沉寂。

他靠近了一些,耳朵貼在門板上,試圖聽聽裏面的聲音。但卻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聽到,不知道為什麽,不詳的預感,突然漫上了辛辰的心頭,他提高聲音,又喊了一次:“陸柏謙,你在不在?”

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複,辛辰直接直接跑到門廳去找到了備用鑰匙。他有些緊張,拿着鑰匙的手甚至在顫抖,那一串銀白色的鑰匙互相碰撞,發出叮當脆響,他翻了幾次才在那一大把鑰匙中找到主卧室的那一把,鑰匙插入鎖孔用力一擰,厚重的實木門應聲而開,濃重的血腥氣也随之撲了出來。

辛辰臉色一白。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反手把門用力關緊,并從裏面反鎖,然後才邁着發軟的腳步,朝大卧室的中間走去。

寬敞的大床上空空蕩蕩,浴室裏亮着燈,辛辰步伐不穩的走過去,只覺得呼吸聲如同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心跳更是擂鼓一般。将手搭在門把手上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足夠的力氣按下去,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他終于一咬牙用力推開了那扇不知道隐藏着什麽的門。

陸柏謙就靜靜的靠在浴室的牆上,他身上穿着白色浴袍,右手伸出去,懸在半空,握成拳,有暗紅色的血水,從他的緊握着的手中一滴一滴慢慢地墜落在地上。

浴室剛剛被使用過,地上還積着清水,将那血水稀釋成絲絲縷縷,顏色也從暗紅色變成了淺淺的粉紅色,然而這樣一來,寬敞的浴室裏滿地都是鮮紅的血水,簡直觸目驚心。

陸柏謙聽見聲音卻并不往這邊看,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他的眸子漆黑暗沉,如同攪着一汪風暴的深海,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着,似乎面前那不停滴血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手。

旁邊的盥洗臺上丢着一把剃須刀,顯然那就是傷口的來源了。

辛辰高高吊起的心,稍微往下放了一放,卻仍舊沒有放松下來,他顫抖着喊了一聲陸柏謙的名字:“你在幹什麽?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陸柏謙皺了皺眉,轉頭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無機質的玻璃一樣,看得人渾身發冷。

辛辰又喊了他一聲:“陸柏謙,你如果想自殺的話,也不要在家裏好不好?小煜還在,他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陸柏謙沒有回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辛辰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辛辰意識到這是陸柏謙正在發病,他咬咬牙說:“不管怎麽樣,你出來,我幫你包紮一下。”

陸柏謙沒有說話,辛辰有些惱火,略微提高了聲音:“你這樣看着我是什麽意思?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陸柏謙卻突然上前一步,将他抵在了浴室的門上,辛辰只覺得一股不可抵擋的大力襲來,後背突然一痛,還好後腦被一雙手擋住,沒有磕在牆壁上。接着,身上撲上來一具高大而溫暖的身體,那身體還帶着他熟悉的氣味。

陸柏謙粗重的呼吸在他的耳畔響起,他的嘴唇在辛辰的耳朵和發絲上胡亂摩挲着,辛辰心沉用力推了推他:“你放開,別碰我!”

被alpha觸碰的糟糕回憶像海潮一樣漫上他的心頭,那一段可怖的歲月,被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喚醒,辛辰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他聲嘶力竭地喊道:“放開我!”

然而陸柏謙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他沒有辦法推開,只能任由他親吻自己的脖頸和耳垂,辛辰用力擰着身子掙紮,卻總是徒勞。

陸柏謙在他耳邊喃喃低語:“小辰,別走,求求你不要走。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會彌補的,我會比之前對你更好的,我會讓你開心的。”

辛辰絕望道:“陸柏謙,你放過我吧,我們不可能了。”

陸柏謙的傷口還沒有止住,反而被他這樣的動作弄得重新撕裂開,那些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陸柏謙說:“那些年你為我流了多少血?多少我都給你,你都拿走好不好?”

辛辰幾乎崩潰:“你是不是有病!我要你的血做什麽!”

陸柏謙卻根本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麽,只是固執地說道:“你想要什麽?你都拿去,你想要我的命也拿去。求求你原諒我,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一天也過不下去,我要瘋了,小辰,我真的要瘋了。”

辛辰的掙紮慢慢微弱了下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仰着頭,讓冰涼的瓷磚降下他的溫度。

他們兩個怎麽會走到這種地步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身上埋着頭的男人,突然間醒了過來。

陸柏謙擡起頭,眼神有些茫然,他倒退了兩步,才發現辛辰狼狽的樣子,幾乎是立刻臉色就變了:“小辰,你怎麽樣?我剛才對你做什麽了嗎?”

辛辰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你對我沒有做什麽,但是你對你自己做了什麽,你好好看一看吧,如果今天我不來,你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裏了?”

陸柏謙攤開手掌看了一眼,掌心傷痕縱橫交錯,血肉模糊,看起來頗為吓人,他立刻合上手掌,怕吓到辛辰。

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你可能真的不信,但我沒有自殺的想法,我只是……可能有時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當然,也或許在我失去理智的時候,是我潛意識裏的真實想法在控制這具身體。對不起,吓到你了。”

辛辰突然感覺萬分的疲憊,他慢慢搖了搖頭:“你收拾一下,我幫你包紮傷口。我先去看看小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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