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臉幸災樂禍:“那邊炸鍋了。”

“怎麽講?”許嫣遞給阿紅一根搗棒,兩人輕輕地把花瓣搗爛,花根處被擠壓出淡黃色的汁液。将花瓣放入紗布袋中用清水濾淨,繼續搗爛。

“您送的玉凝**送過去的當天,那怡紅院就亂了套了。那兒那麽多姑娘,區區三十瓶怎麽夠。僧多粥少,大家都争着搶着要。最後果然不出您所料,為數不多的玉凝**都被原來從我們醉春樓過去的姑娘拿去了,她們仗着從前和您有幾分點頭的交情,一點兒不讓其他人。”

阿紅眉飛色舞的樣子嘚瑟極了:“怡紅院的姑娘們本來就和外來務工人員積怨頗深,這玉凝**就成了導火索,現在怡紅院的掐架已經擺到了臺面上,每天撕衣服扯頭發掐得不亦樂乎,杏花為了這事兒頭發都急白了。”

“善!”許嫣撫掌一笑。怡紅院一亂,老鸨心情就好了,老鸨心情一好,也就不會經常來找她麻煩了。

妙啊。

許嫣拿來淘米水沖洗着紗布袋,帶走了黃褐色的雜質,留下儲存着花瓣色素的細胞組織。雜質沖掉了,烏梅水也涼得差不多了。用烏梅水和淘米水輪流交替淘洗澄清數次,紅□□素便慢慢沉澱,澄洗次數越多,則顏色越是鮮明。

“嗯,差不多了。”許嫣看着底部那層大浪淘沙過後終于淘洗出來的色素,想象着把它做成口紅抹在美人嘴唇上的那番鮮豔明媚的光景,真真是“绛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

輕緩而仔細地倒出上面的水分,再用小火烘烤一會,就提煉出了濕潤細膩,延展性佳的天然口紅色素原料。

“原來只覺得芙蓉花花瓣層疊,別致美麗,現在才發現把它做成口脂更是別有一番風情。現在市面上只有單調的幾種大紅,我卻覺得這種較淺一層的玫紅色更加适合小姐的年齡。”

“我也好喜歡這個顏色,可惜只能做一盒口脂。”

“噫?不是您做了自己用?”

“不,這是送給尚書夫人的。我們今天就把口脂做出來,明天把頭油連帶口脂一并送去尚書府。”

尚書夫人搖晃着那瓶頭油,終于到出來幾滴。她慢慢地梳理着頭發,心裏卻是有些焦急。不知那位許嫣姑娘何時才能送新的頭油來,雖說現在發質已經有了很大改善,可是人總是貪心的,解決了最基本的形象問題,就會開始擔憂美觀問題。尚書夫人想着,若是能夠恢複到從前那樣滿頭烏黑濃密的樣子就好了。

她剛想吩咐下去,讓人去問問許嫣的情況,貼身侍女就拿着一個盒子進來了。

“夫人,這是許嫣姑娘剛送來的。她讓她的家丁帶話說,承蒙夫人厚愛,她這次特意為夫人研制了一盒口脂,還望夫人賞臉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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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夫人心裏的石頭着了地,頭油剛用完她正發慌着,現在終于送來了。她把那裝着頭油的白玉瓶放在梳妝臺最顯眼的位置,又滿心歡喜地拿起那盒口脂。

盒子用香木制成,香木特殊的氣味有助于防腐,利于口脂的保存。打開蓋子的過程中都能聞到一股幽香,低調悠遠,是夫人喜歡的木質香調。

盒子打開,色澤飽滿,觸感絲滑的口脂在裏面靜靜地躺着,旁邊還十分貼心地配了一把小刷子幫助上唇妝。

夫人拿起那把小刷子,有些驚奇。從前上口脂都是用手或者染了色的紙抿一抿,這把小刷子是何用意?

她發現刷子底下還有一張小紙條,拿起展開,一紙娟秀清麗的字跡詳細說明了如何使用唇刷上唇妝的手法,以及各種唇妝的介紹。夫人贊嘆地輕笑畜生,這個姑娘果真七巧玲珑心,手巧腦子靈,總是能給她驚喜。

第二天,四皇子生辰,宮裏大擺筵席,尚書夫人作為诰命夫人也受邀進宮參席。一大早她便起來清點進宮随從和車馬,穿衣打扮。

這日,夫人一改之前束發包布的發型,将柔順的頭發分股擰盤,于頭頂交疊,盤了一個朝雲近香髻,看似松垮實則穩定,饒有生趣。額前兩縷碎發順着發際線垂在臉頰兩旁,将夫人那娟秀的鵝蛋臉襯出了幾分玲珑的仙氣。

相比男人們的高談論闊,女眷的飯桌上讨論的話題無非是誰家生了孩子,哪家胭脂水粉好用,再就是互相吹捧了。可是今天,桌上其他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尚書夫人所吸引。尚書夫人今日一改從前的模樣,簡直像是換了個人般。

她盤的發髻因為那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格外顯得清麗柔婉,還有那抹芙蓉花般明媚的唇色,讓她看起來氣色飽滿,光彩照人。貝齒輕啓,宛如貝殼中的珍珠。仔細看,尚書夫人的嘴唇上像是有一層水光,說話間閃着細碎的星光。

“尚書夫人今日格外楚楚動人,簡直要豔壓全場了。”

“夫人這頭秀發從前一直捂着,今兒大夥才算瞧見了,真真是青絲如絹,叫我們上了年紀的好生羨慕。”

大家羨嫉摻半地東一嘴西一嘴,尚書夫人有些害羞地微微低下了頭,心裏卻歡喜得很。

四皇子的生母容妃也在這桌,她隐約知道尚書夫人前幾年生病導致脫發的事情,這時也亦被驚豔了一番。驚的是她新長出的滿頭青絲,豔的是那如九月芙蓉般波光媚染的唇色。

“本宮在宮裏呆的久了,竟不知道何時新出了這種顏色的口脂,瞧着很是溫婉。”

“這不是在店裏買的。說來也是有緣,前段時間認識了一個民間姑娘,人長得天仙兒般,性子也很是招人喜歡,還會做頭油口脂香膏之類的玩意兒。我想着難得投緣,便求她幫我做了一瓶頭油,沒想到拯救了我原來那頭枯草般的頭發。”尚書夫人是個實在人,誇起許嫣來也沒有保留。

“這姑娘心靈手巧,脾性也善。昨兒送了我一盒口脂,我抹了只覺得嘴唇不似以前那樣幹燥,沒想到顏色還挺好看的,大夥兒謬贊了。”

桌上的其他女眷,包括容妃,都不禁對尚書夫人所說的那位姑娘感興趣起來。

恰巧易遠路過,找容妃閑聊幾句,聽見這番議論,也有些好奇:“民間女子能入了夫人的眼,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是啊是啊,敢問夫人這位姑娘的尊姓大名?”女眷們最是善于察言觀色,見四皇子也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便紛紛向尚書夫人詢問。畢竟,活生生的買家秀就在眼前,誰不想用更好的東西讓自己變美呢。

尚書夫人直腸子,也不隐瞞。她輕笑道:“是位住在福祿街的女孩,名叫許嫣。”

桌上紛紛議論開來,都尋思着通過尚書夫人聯系到這位神奇的女子。

而易遠聽見此話,腦中一個驚雷,直震得他兩耳轟鳴。

42.從名妓到富婆(十一)

自那日宮中筵席後, 許嫣在诰命夫人們的圈子中俨然成了當紅人物,訂單像雪花一樣朝她飛來。

“小姐,小姐你在哪兒呀?”阿紅喘着氣走進許嫣的房間,卻半天尋不見她的身影。

“我在這兒呢,剛去了趟後院的假山。”許嫣提着滿滿一籃鮮花走了進來。

阿紅一臉興奮:“剛才去路口和尚書府的人見面了, 他說夫人特別喜歡小姐上次送的口脂,聽說在宮裏被好多人誇呢。夫人特別高興, 這是給您的額外報酬。”阿紅把一張銀票放在桌上,許嫣看了看上面的數字, 興奮地努了努嘴。

“對了, 現在夫人身邊的許多朋友紛紛向她打聽小姐您, 都想用用您做的口脂。小姐,我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商機啊!”

“是的, 馬上我們就要走入正軌了。”許嫣拿起支票, 想着那箱金錠,在心裏默默估計了一會兒, 擡頭對阿紅說道:“我現在攢的這些錢,足夠我贖身了。”

“您要贖身?!”阿紅雖然早也覺得許嫣一直待在青樓恐怕對她的事業不利, 遲早有要走的那天。可這天突然來到, 她還是有些驚訝, 畢竟她一個弱女子, 還是出身青樓,以後的路必定是艱難的。

“對。”許嫣的語氣中充滿了斬釘截鐵的自信:“在這待着也不是個事兒,我必須擺脫現在的身份。先不說我們和夫人的交流很是不便, 每次都要跑到離醉春樓老遠的地方和府上的人見面,我的賣身契才是最關鍵的問題所在。現在媽媽也許看在我有些本事的份上不會把我怎麽樣,可是以後呢,她若真想強迫我,我的賣身契在她手裏,我是不敢不從的。”

許嫣看向阿紅:“你是我唯一信得過的人,你想不想離開?”

阿紅心口猶如炸開般。贖身,擺脫奴婢的身份,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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