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她從小就在人口市場被作為商品交換,到現在,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低人一等的生活。可她不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擺脫這種生活,走出那方狹窄的四角天空,做一個自由奔跑的人。

“小姐大恩大德,阿紅永生難忘。”阿紅眼中噙着淚水,真心實意地對許嫣表示感激,她膝蓋一彎,眼看着就要跪下。

許嫣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行了行了,在我面前就別這麽矯情了。還永生難忘,你見我第一面就說了不下三個永生難忘,我耳朵都聽得起繭了。”

阿紅擡起手背抹掉眼淚,跟着許嫣噗嗤一笑。

“別哭,別跪。我們現在錢是應該夠了,但是我們兩個弱女子,贖身這事兒不只是有錢才能辦到的,并且出去後如何安身立命,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阿紅也知去路兇險,前途未蔔,可留在這兒好比溫水煮青蛙,自己的命如果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裏,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膽,還要被人低看奴役,那樣又有什麽意思呢。

“小姐,我相信您。我會幫您的,一定要拿回賣身契!”

兩人正說着話,門聲響起。門外老鸨的聲音親切得堪比老幹媽:“許嫣姑娘,天大的好消息!”

許嫣打開門:“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老鸨扭着腰,臉上一片得意:“已經有七八個姑娘從怡紅院回來了,都是我們從前的臺柱子吶,業績蹭蹭蹭就上去了!”老鸨心裏一陣解氣,捂嘴輕笑:“杏花現在指不定守着她那破怡紅樓的殘花敗柳哭呢!”

“媽媽今天是為回來的姑娘們高興呢,還是怡紅樓損失慘重,媽媽心裏解氣呢?”

“都有。只要是能讓杏花不爽的,我就高興!”

啧,這麽大仇。許嫣咂摸咂摸下巴,這裏面一定有故事。

阿紅的八卦之心也燃燒起來了。她之前服侍老鸨時,就經常聽到她提起杏花這個人,每次都是一臉猙獰,恨不得扒皮去骨。阿紅眼珠子烏溜溜一轉,試探地問:“怡紅院不過損失七八個姑娘,聽說那個杏花家底兒頗豐,不至于為了這幾個姑娘氣成那樣吧?”

“瞎說!她那點兒家底還豐,豐你個頭!”老鸨像是變臉一樣,上一秒還是滿面春風,下一秒就怒目圓睜,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她被人休了那檔子事兒她不說你們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家底?她有什麽家底,那一箱子破銅爛鐵老娘還看不上呢,唯一值點兒錢的白玉簪子還是當年我玩膩了扔給她的!”

啧啧啧,果真有一段淵源。許嫣和阿紅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豎起倆耳朵仔細地聽着這千載難逢的絕世狗血之舊年破事。

Advertisement

許嫣循循善誘:“聽起來這個叫杏花的人過得還蠻慘的嘛。”

“那是她應得的!”老鸨吼完一通,有些口幹舌燥地坐了下來。

阿紅非常有眼力見地給斟上茶。許嫣拿來一把扇子在一旁狗腿地搖着,兩人期待着老鸨接下來即将開始的表演。

來來來,把話筒遞給這位醉春樓的大佬,燈光師看這邊!

老鸨醞釀了一下情緒,細長的蘭花指一翹,翻了個白眼:“我與杏花是幼時的玩伴。我們同住在一條街上,她家境貧寒些,我便經常送些糧油米面過去,我們就這樣成了最親密的朋友,直到我定親。”

說着她眼中閃過一道厲色:“我對她視如姐妹,她卻背後挖老娘的牆腳!天天從我這要胭脂水粉也就算了,十八歲那年,我已經和那人定了親,她明明知道這件事,面上各種恭喜,背地裏卻偷偷與那人私通了!”

噫!新鮮熱乎的狗血澆了許嫣和阿紅一臉,直叫她們不知今夕是何年。

許嫣在心裏啧啧感嘆,沒想到這個時代也有閨蜜戴綠帽的事情,這杏花也真真是個人才。

“這事兒被人捅出來,我們三個名聲就算壞了。她偷情是事實,我的婚約便取消了。那時我痛失情郎,與她徹底決裂,自覺對感情的事不再抱有幻想,便深居簡出,懶得再摻和這些破事。”

阿紅不禁唏噓,這姐妹情誼也是夠虛僞的。她拿起茶壺,幫老鸨把茶滿上。

老鸨滿意地眯了眯眼,對阿紅的殷勤很是受用。她輕輕呷了口茶:“都說人賤自有天收,善惡終将有報。現在看來,當年我沒成親或許是件好事。那人納了杏花做妾,因為之前的事,沒有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做正房,仕途又一直不得意,貧賤夫妻百事哀,兩人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就掰了。”

許嫣嘴上瓜子嗑得飛起:“離婚了?”

“那可不,”老鸨也随手掏起一把瓜子啃起來:“從那之後,杏花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我也懶得打聽她的消息,後來我發現樓裏的姑娘們經常動不動就被挖走,害我損失了好多客人,我那麽一打聽,才知道是她搞的鬼。”

“咱們樓裏的姑娘被我嬌生慣養出了一身臭毛病,哪能受得了那兒的險惡,加上你那麽一挑撥,還不得乖乖地回來。”

許嫣撇撇嘴,話說的真好聽,青樓裏的姑娘命苦還來不及,哪裏算得上嬌生慣養。

老鸨發現了許嫣一臉鄙夷的神情,瓜子也不嗑了:“你別不信,我從沒做過逼迫人的事兒。你看看我們樓裏,真願意放下身段來的姑娘有,賣藝不賣身的也是大把,甚至還有你這樣除了吃喝拉撒什麽都不幹的,我也是好生養着。都做到這份兒上了還不領情,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那你把賣身契給我啊。”許嫣脫口而出。

一時之間,房間裏安靜下來。阿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着,竭力保持着鎮定。許嫣心裏也是一驚,剛才話放的太快,她現在有些後悔。關于賣身契這件事,她不應該表現得這麽心急的。

老鸨微微嘆了口氣:“自打四皇子走了你就像是變了個人般,我就知道你終究留不住。”

許嫣心裏一動,這話是何意?

“你的賣身契在四皇子那兒。”老鸨也不隐瞞,爽快地說出了實話。

許嫣腦中炸開一片:“什麽!”

“那天,幾個壯漢找上我的門來,說要把這個女娃娃賣到我這兒來,我一看連賣身契的押都畫好了。可是你年紀那麽小,我就沒打算收。我剛要走,他們便把我拉到一旁,亮出四皇子的令牌來,說這是四皇子的意思。四皇子的命令我哪敢違抗啊,你就在醉春樓待了這幾年,可你的賣身契我是從沒過手的。”

許嫣心中驚疑不定,原來自己被賣進青樓從一開始就是四皇子的授意。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樣做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樓下大廳傳來一片嘈雜聲。

原來是杏花帶着幾個怡紅院的姑娘上門掐架來了,嘴裏罵罵咧咧,揚言要找醉春樓的老板當面對質。

老鸨往底下一看,嘴角一抹譏諷的笑:“喲,還找上門來了。”她把瓜子一扔,撸起袖子就下樓了,看樣子是要準備幹一架,徹底把這麽些年的賬給算清了。

“老娘今天不打得你鼻青臉腫,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許嫣看這架勢要翻天,也顧不上四皇子那破事兒,拉起阿紅就下樓了。

43.從名妓到富婆(十二)

老鸨出了房門, 走到樓梯口便看見杏花氣勢洶洶地站在大廳。見她下來,杏花原本氣急敗壞的臉暫時平靜下來,叉着腰倚着桌子,随意拿起一個茶壺給自己倒茶:“彩雲啊,咱們姐妹多年, 怎的今日竟到了這般針鋒相對的地步。”

抱着小板凳在一旁吃瓜看戲的姑娘們一聽這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興奮地交頭接耳:“原來媽媽的名字叫彩雲!還挺文藝一名兒,怎麽從沒聽她說過。”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老鸨一改平時嗑瓜子摳腳的模樣, 擡手撩了撩鬓角的碎發, 扭着腰款款下樓, 頗有幾分風情萬種的感覺。兩人,一個潑辣刁蠻, 一個優雅犀利, 一高一下立刻見分曉。

“托你的福,我的姑娘們都說這段時間過得挺好, 讓我代謝你的照顧了。”

說起這個話題,杏花臉色就變了。她花高價挖去的醉春樓的臺柱子, 既有氣一氣彩雲的意思, 也想着倚靠她們大賺一筆。誰知這幾個姑娘竟都是藝妓, 賣藝不賣|身的。

杏花可不像彩雲一樣還有那心思養藝妓, 怡紅院是正兒八經的青樓。杏花認為拉皮條才是來錢的唯一途徑,藝妓這種行當簡直就和做慈善差不多。她好說歹說想勸那些姑娘們下海,可她們死活就是不肯。

杏花炸毛了, 合着她花重金貼人情挖她們過來就是聽個唱戲的?姑娘們也是惴惴不安,怡紅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