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5
今日,無論什麽樣的事情都是會有結果的,該付出代價的要付出代價,該得到的得到,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又竹覺得都該畫上一個句點。
鎮長府外裏裏外外圍了個水洩不通,又竹差不一點就擠不進去了。
鎮子上不曾插手事情的幾位資歷比較老的卸任掌管人們都坐在鎮長府上。
黃彥看着那個高高在上的審理人有些不快,倒是沒敢說什麽,如今他私藏黃金已是重罪,他還在盤算着輕判,或者把那個使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拉下馬。
聽聞,那個審理人将會是下一任鎮長。
顧樾、宋沂和皓月已經早早地坐在那裏,和前任掌管人寒暄幾句之後,三個人都十分安靜地坐在那裏。
氣氛有些沉重。
岳家一家都來了,因為岳楊的事情也是要審理的。
祝又寧站在暗處一言不發。
又竹輕輕走進來的時候,審理才正式開始。
“據此案記載,黃彥挪動黃金,祝又寧殺人埋屍,而岳老爺也是私藏黃金并且棄發妻于不顧,我說得可對?”審理人問道。
在場被問罪的三人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審理人看了看,說:“既然已蓋棺定論,你們三人便會按鎮規處置。”
“我不服!”黃彥站出來說道,“說,那位祝又竹私翻鎮長府內材料,難道你們不問她罪嗎?”
又竹看向黃彥,是要做垂死掙紮麽?
審理人低頭看了看案件整理,然後擡頭說:“她的事情要單獨審理!”
Advertisement
顧樾看着又竹,單獨審理,是何意思?
門外一陣吵鬧,衆人也都議論紛紛。
審理人見所有人都疑惑,便開口說:“你們不知,有件事情被黃彥壓了下來,這件事情一出來,定是要弄得人心惶惶。”
顧樾看向又竹,不由得擔心起來,單獨審理的話,那麽她翻盤的機會幾乎為零。又竹你倒是做了什麽事情?
又竹十分坦然地站在那裏。
“也許不會弄得人心惶惶,審理人。”又竹說,“不過是偷了一些情報而已,我真弄不明白,為何黃彥要壓下此事!”
黃彥看着又竹,說:“你的出現,已經打亂了我鎮的規矩,安寧鎮之所以安寧,就是因為從未發生一些雞鳴狗盜之事,可是你卻偏偏能夠偷取情報,若是你的事跡被好事者宣揚,所有人都效仿,這鎮子就會不太平了吧!”
又竹看着黃彥,說到底他也是為這個鎮子考慮。
“偷情報,怎麽回事?”顧樾不明白,他看着又竹,感覺有些陌生。
又竹說:“與其說是偷情報,不如說是竊聽一些有效見聞,我曾經是做這樣事情的,為了知道整個事情的全貌而已,這也是我的好奇心。”
“不治她罪嗎?”黃彥說。
“你可有看過她的筆錄,上面樁樁件件寫的明晰,這個鎮子所有的不好在她的筆錄上暴露無疑,包括黃金的事件!”審理人說。
那個時候,又竹将筆錄和這個案件的概況一并呈上,她是如此地深愛着這個鎮子。
審理人将筆錄傳閱給了那些資歷老的掌管人後,又傳閱給了顧樾他們三個人。
上面清麗的字跡,又竹的想法清晰可見:
誠然走遍了鎮子,卻還是想出去看看,即便有多愛這個鎮子,大抵上過慣了這樣生活的人都會産生一種惰性,因為無論怎樣改變,都是這般樣子,所以請求開鎮吧,即便是有想守護的東西,我們也是能夠守護好的。
又翻過了幾頁……
黃金一事,我才發覺,人的貪欲永無止境,就好似我有了這個東西,知道這個東西很好,我便會想要更多,所以,黃金的事情不可魯莽處置,封了礦洞也未必是最好的辦法,也許還能有更好的解決法子。
又翻過了幾頁……
對了,适度開采,交由鎮上統一處理,這樣是最好的。
又翻過了幾頁……
花街女子為何不能同心愛之人成親,這個未免也太過泯滅人性了吧,她們從未賣身,為何不能夠和心愛之人厮守?
皓月擡頭看了看又竹,她也是察覺到了什麽吧,以阿塵的性子是不會讓又竹徒增煩惱的。
“祝姑娘她有功,老夫懇請審理人放她一馬!”一位老者起身說道。
“那我呢?”黃彥據理力争。
祝又寧說:“你搶了人家三任新娘子,你以為你做的壞事還少嗎?”
又竹看向黃彥,原來洛君的娘子是他搶的。
“你……”黃彥有些氣急,他半句也反駁不得,因為祝又寧呆在他身邊七年,知道所有的事情。
黃彥有些好奇,為何她不據理力争,為何她不為自己開罪。
可是黃彥不知道,祝又寧是想明白了,她也不再逃避,自作孽定是自己要承受結果的。
岳楊也沒有為自己申辯,即便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他也是能夠為自己開脫的,只是昨夜吳氏說了一句話,讓他改了主意。
——她說:“我等你回來。”
許久不曾有回應的人,終于有了回應,他最終坐下了決定。
只是祝又寧不知道,又竹和許鎏兩個人在暗中斡旋,他們覺得她雖罪有應得,但念在能夠悔改的份上,還是輕判吧。
這場審理終于落下帷幕,長達一個半時辰。
顧樾拉着又竹出來的時候,已經大約過了晌午了。
所有的鎮民都是在歡呼的,他們歡呼并不是壞人罪有應得,而是在歡呼安寧鎮新的政策。
安寧鎮在這次審理中确定了兩點:其一,鎮子不再封閉,人們可以自由出鎮;其二,花街的女子可以與心愛男子成親。
一切皆大歡喜。
顧樾把又竹帶到一個山崗上。
“你費了半天勁,不過是為了這兩項吧!”顧樾說。
又竹笑了笑,說:“我在想即使有人出鎮,也會回來的,因為沒有比這裏更山清水秀的地方了,至于花街的問題,我的确是出于私心。”
顧樾說:“俗塵即便心思不外露,也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又竹說:“那個人是實心實意待我好,我怎會不知。”
顧樾看向又竹問道:“那麽我呢?”
又竹搖了搖頭,站起來,風吹動裙擺,淩亂不堪。
“為何搖頭,你對我沒有動情,我可不信,又竹。”顧樾跟着站起來,聲音明顯有些焦急。
又竹看着顧樾,臉色越發嚴肅。
猶記得初見時,她也是這般嚴肅的臉,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那個萬竹織錦乃是她重要之物。
顧樾的臉上有些絕望,他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一般,将想要伸出抓着又竹的手,收了回去。
一切都被又竹看在眼裏。
“那個時候為何對我姐姐動情了?”又竹問道。
“那個時候啊,似乎只是因為她總是在我身邊,而我又不認識其他女子,想着大約與她一起,我也不虧。”顧樾如實說道。
當初年少無知,只是覺得差不多就行了,沒想到非她不可,但是随着年長,目标越發清晰,也有了非她不可的心思,只是這個“她”不願意。
“又竹!”顧樾說,“即便你不願意,我也想這樣看着你,在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知道非你不可。”
“說得漂亮,你可知你此話一出定是要付出代價的!”又竹一本正經地說道。
顧樾有些不明白,付出代價,問道:“付出代價,付出什麽代價?”
“你的一輩子!”又竹笑着說道。
她彎彎的眼睛,幸福的模樣,全部映在了顧樾眼中。
而顧樾也笑得越發深了。
又竹知道,這個呆子,若是自己不明說,恐怕他也不會明白吧,她早就想好了,即便姐姐要搶,她也不會放的,難得遇到喜歡的人,怎能輕易放手!
十日後,良辰吉日,諸事可行。
皓月終于如願以償地迎娶了俗塵,只不過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一切從簡了。
寧豐樓內賓客滿堂,來的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氣,遇到皓月和俗塵都會道聲恭喜。
除了又竹和顧樾。
他們将一筐包的嚴實的東西遞給他們後,兩人策馬揚鞭,一路飛奔出了鎮子。
“他們這是何意?”俗塵抱着籃子問道。
皓月扒開一條縫,看見了裏面碼得整齊的大棗。
晏溪和岳平瑤也湊了過來。
忘記說了,聽聞岳平瑤已經有喜了。
“這不是早生貴子麽,這兩個人可是催着讓你們要孩子呢!”晏溪不客氣地說道。
俗塵笑着說:“他們喜歡,讓他們自己要去!”
“可不!”岳平瑤摸着肚子說道。
皓月站在那裏遲遲不走。
“你怎麽不進來?”俗塵問。
皓月笑着說:“其實,我也想要的!”
俗塵捂着嘴笑了起來。
鎮西門,有一男一女立于此地,男子一身青衫,女子一身月白,他們二人笑着回望,然後揚鞭奔離此地。
想來,再回來時,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趁此機會,不如游歷一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