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吻

小河上是月光的倒影,還有十多盞蓮花燈正在潭中漂浮。

霍寅走到了岸邊,朝裏面看了一眼,河面上連水紋都沒有,幾個護衛就要過來查探,他立刻轉身怒斥這四個人。

“你們鬧什麽呢?!”霍寅雙手背在身後,已經全然忘記自己方才陪着玩兒還挺開心。

黑衣人甲乙丙丁知道自己恐怕早就被識穿了,于是摘下面上的蒙面紗,拱手道:“大人。”

“還不快去下游找找你們未來夫人?!好在她水性不錯,如若出了意外,你們就都別回來了,死外面得了!”霍寅說完,那四個人便直接朝小河的下游而去。

眼看黑衣人沒了影子,霍寅這還沒轉身呢,沈淼的聲音便響起來了:“原來是他們幾個。”

霍寅側過臉看去,沈淼趴在河岸邊,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手上拿着一個花燈,正眯着眼睛朝霍寅瞧去:“你與他們合夥耍我呢?”

霍寅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掀開衣服便盤腿坐在了河邊,伸手摸了摸沈淼的頭:“我怎麽敢呢?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啊。”

沈淼扯着嘴角:“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霍寅嘆了口氣,有些傷感:“是我,是我平日裏沒給你留下好印象,現在即便說了實情你也不相信了。”

沈淼雙眼的眼皮耷拉着,嘴角平平,一點兒同情的意思都沒有,那雙眼神就直接在表示:裝,你繼續裝。

她的一只手從河中伸出,帶動了不少水花,舀了一手心的水直接灑在了霍寅的臉上,霍寅也沒所謂,反而笑得沒心沒肺。

她提了提手中的花燈,道:“不過入河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霍寅瞥了一眼花燈,挑眉:“我寫的?”

沈淼嘿嘿一笑,她方才在衆多花燈中看了一眼,霍寅二字她立刻就認出來了,結果又看見那四個鹿蜂寨的山匪摘下面窗紗露出本來面容,才發現自己恐怕是被耍了,花燈上的內容也沒來得及看。

霍寅倒是沒有阻止的意思,雙手環胸,正襟危坐,挑起一根眉抿着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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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淼哼了一聲,拿起花燈便将上面的字念出來:“贈霍寅,為何你的花燈上面寫的是贈與你自己?……吾乃吳州環城河河神沈淼是也,初見時便覺你分外好看,不禁動心,願今後能與……”

沈淼沒念下去,目光所及的幾行字,頓時讓她瞪圓了眼睛。

初見時便覺你分外好看,不禁動心,願今後能與你結為連理,一生一世一雙人,沈淼書。

花燈被她扔進了河裏,濺起了一道水花。

她撐着胳膊讓自己靠近霍寅,瞪圓了一雙眼睛咬着下唇表示自己不開心。

霍寅哈哈笑了幾聲,還繼續調侃道:“你怎麽能将自己的一片真心丢入河中呢?”

沈淼低着聲音說:“你真惡劣。”

霍寅依舊在笑:“說得好像你是第一天知道。”

沈淼不說話,就瞪着他,霍寅本來是看着她的雙眼的,那眼神不知不覺就換了位置,她剛出水時頭發濕漉漉的,臉上還有濕氣,上半身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脖子與鎖骨處還有水痕。

霍寅的眸色沉了沉,突然朝她伸手,一手拽着她的衣領,一手撐着自己不掉入河中,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後,閉上眼睛便是一吻。

沈淼睜圓了眼睛看向霍寅的臉,月光下,男人的臉有些泛白,眉頭是松開的,雙眼閉上,嘴唇也就是輕輕貼在了她的唇上,沈淼突然覺得呼吸困難,胸腔猛跳。

她伸手推開了對方,噗通一聲跌入了水裏,再起來時,霍寅還是以方才盤腿而坐的姿勢在河邊,眼裏嘴角都是笑意。

四個從下游匆匆趕回來的黑衣人剛到這處,便看見站在淺河邊上濕淋淋的沈淼與盤腿坐在河岸上滿臉笑意的霍寅玩兒大眼瞪小眼。

護衛甲:“咱們……要不要過去?”

護衛乙:“為何我覺得咱們大人現在的氣場有些不大對勁?”

護衛丙:“夫人的水性真好。”

護衛丁:“有些冷,咱們先回去吧?”

四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抿嘴皺眉思索片刻後,一齊點頭,決定先回去再說。

霍寅與沈淼也沒在城郊逗留太久,後來霍寅說要帶沈淼騎馬回去的時候,沈淼直接繞着他走上了馬車,霍寅自覺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架着馬車回了客棧。

見沈淼悶不吭聲地回到了房間內,他無奈地揉了揉頭發,嘆了口氣,恐怕又惹得河神不高興,估計還得哄幾日。

回到房內的沈淼一夜未眠,翻來覆去都是霍寅笑起來的樣子,想來有空還是得去土地廟一趟的,問問被凡人親了會否有什麽後遺症。

沈淼沒來得及找機會去土地廟,知府府那邊就已經有消息傳來了。

一大早便有個小厮把一本牛皮包裹的賬冊交給了知府府,說裏面是徐縣令貪贓枉法勾結盜匪的證據,經眼尖的人說,那穿着打扮像是賈府的家丁。

知府得到了賬冊後,便有官兵往徐縣令的府上去,徐縣令被拿下的時候還有些懵,一直問是為什麽,當時官兵也沒多說,只說等他到了知府的府衙就知道原由了。

霍寅不在知府府,不過卻一直差人辦事,穿着官服坐在府衙明鏡高懸的正殿官位上的,是那日騎着馬入城的男子,亦是霍寅的手下。

護衛甲特地撕去胡子在一旁看審判的過程。

一開始徐縣令自然是矢口否認,且直呼冤枉,但等賬冊甩到他面前的時候他便無話可說了,當初他為了與鹿蜂寨達成協議,以自己的官印蓋章書寫了賬冊,鹿蜂寨與縣令府各有一本以作備用。

上一次知府派人來縣令府的時候,他就已經讓師爺拿出去處理了,師爺說交給了李家,徐縣令想李家與鹿蜂寨也有挂鈎,算是安全。

卻沒想到和賬冊竟然會落到知府的手中。

徐縣令渾身冷汗,嘴上還一直喊:“下官冤枉啊!這賬冊是誣陷!下官根本就不知此事啊!”

“還敢狡辯!”

徐縣令看着師爺在旁邊已經吓得尿褲子了,于是轉說:“是李守財!李守財他與鹿蜂寨勾結!我不過是充當個中間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賬冊也是李守財誣陷下官的,請大人明察!”

高臺上的人瞥了一眼護衛甲遞過來的紙,上面的字跡如風中勁竹好認的很,言簡意赅地表示着寫這封信的人,已經懶得與徐縣令糾纏,于是他道:“證據确鑿,無需狡辯,來人,将他押入牢中,事情詳尾,等本官剿匪之後,一并呈與聖上。”

兩旁的官兵根本不管徐縣令喊了多少聲冤枉,将他與師爺一幹人等都關入牢中,府中子弟一并入牢,婦孺則關押在縣令府,不得出入。

徐縣令入獄了,這消息很快便在吳州傳了開來,第一個收到消息的便是與徐縣令同城的陳縣令。

陳縣令正在家中坐立不安,季老板與賈老板同一時間拜訪,雙方都是舊識,于是颔首打了個招呼,便要與陳縣令讨論這事兒。

陳縣令讓家裏下人看了茶,便說:“這知府辦事為何會如此雷厲風行?徐縣令的賬冊都能被他找到。”

賈老板嘆了口氣:“更可恨的是外界都說這是我做的!我如何與那徐縣令認識?”

季老板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當真不是你做的?”

賈老板拍了拍桌子:“我如何會做這唇亡齒寒的事!有那姓徐的在前面擋着,咱們行事低調也不至于被盯上!而今他倒了,下一個要查辦的就是咱們!”

陳縣令擡起手搖頭:“莫慌!我這兒可沒什麽賬冊給他查。”

季老板頓了頓:“可是……咱們可一直都給南山上的那些提供米糧啊。”

陳縣令點頭:“朝廷撥下來赈災的銀兩,我扣了不少,吳州外圍都是難民,米粥我換成了米水,這事要被查出來,我是沒有與山匪勾結的直接證據,卻也是與貪贓枉法撇不開。”

季老板道:“咱們別慌了陣腳,先不管這事兒,且看着。”

季老板說完,賈老板将茶杯放下:“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李守財那邊的生意沒了徐縣令幫襯,于我有利。”

提起生意,季老板又想起來一人,眉心微微皺起:“你們可還記得,前不久剛來城中姓沈的一名公子?他在城中置辦了許多空宅,又與李守財走的頗近,不知道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啊。”

賈老板嗤了一聲:“在我手中也買了兩套廢宅子過去,都是城郊的空屋,無甚用處。”

“就是這樣,才讓我覺得奇怪呢,哪兒有商人買無用的東西的?”

陳縣令深吸一口氣:“這個姓沈的的确有些奇怪,咱們派人盯着他的舉動,還有徐縣令那邊空置下來,消息得往上傳。”

季老板點頭:“我這就回去寫信。”

賈老板也站了起來:“咱們這些日子就別總湊在一起了,省得惹人懷疑。”

賈老板與季老板先後離開了陳縣令的府上,他們走後,一直守在縣令府門前的黑影也消失了。

李守財賣掉了徐縣令時還有些忐忑,不過幾日下來并沒有官府查到自己頭上,反而往賈家那邊走動有些多,他也就漸漸松了這口氣。

徐縣令是沒了,他不用擔心知府查到自己頭上,可沒了靠山,他手下的生意也不好做,短短幾日就被賈家搶去了不少,賈家有陳縣令撐腰,李守財也硬氣不起來。

若不想辦法賺一筆大錢,他手下有幾個店鋪恐怕就要暫停歇業了。

李守財半夜還在挑燈看賬簿,李夫人一覺睡醒了,那蠟燭還亮着,于是披下了衣服走到李守財身邊坐下,輕聲細語道:“老爺,沈老板的買賣,你敢不敢做?”

李守財握着筆的手一頓,沉思片刻,回答:“有何不敢?我非但要與他一起做生意,我還要與鹿蜂寨聯系,沒了徐縣令我也依舊是這城北的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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